半個時辰後,王賢送走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朱由檢,迴到府裏後,看著袖口的汙漬頓時滿臉嫌棄。


    還是那句話,曆史上在位17年能換18位首輔,50位大學士,上百位六部堂官的家夥。


    其多疑之心,恐怕能和曹丞相媲美了。


    什麽話,什麽承諾,你聽聽就好,千萬別當真就是!


    王賢拿起地方錦衣衛送來的情報,眼中閃過一絲無語。


    “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這孫鑰現在應該到了吧!”


    另一邊,都快被王賢遺忘的孫鑰,經過長途跋涉,終於抵達了四川省成都府前。


    一路走來可謂是風塵仆仆,辛苦程度還要超過沈煉許多。


    無他,他們要運輸數十萬斤的紅薯,用數十輛馬車裝運都有些勉強,加上這一路走得都是旱路,加上西南多山,翻山越嶺還道是尋常。


    有的時候,甚至還能碰上打家劫舍的土匪,甚至是叛軍,但好在運送的東西是紅薯。


    在不知情的人眼裏,這紅薯可謂是分文不值,加上負責護送的隊伍除了有百人錦衣衛外,還有孫家的百戰精兵。


    尋常打家劫舍的土匪碰到孫鑰等人隻有避著走的份,至於叛軍,說是叛軍,實則不過是活不下去的民眾造反而已,也不會傻到對孫鑰出手。


    孫鑰臉上有些滄桑,麵容帶有一層薄灰,完全沒有之前少年的意氣風發!


    由於消息的滯後,錦衣衛在廷議上大殺四方的消息,這時才剛剛傳入孫鑰耳中,孫鑰看著手上簡略版的,由錦衣衛發行的天罰報。


    眼中露出一絲激動,心中暗道:“我就說大人神機妙算,智慧通天!”


    “饒是江南士紳和東林黨官員兩者勾結,依舊不是大人的一合之敵。”


    如今身為錦衣衛百戶的孫鑰頓時忍不住挺直了胸膛,內心頗有與有榮焉之感。


    而後孫鑰小心的感受了一番藏在自己胸口處有些鼓鼓囊囊的密旨,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眼神往著京師的方向看了過去,很想和王賢說一聲,自己也不會比沈煉盧劍星他們差!


    尤其是想到此行的目的,加上自家大人在自己離開之時,對自己鄭重的囑托,更是讓孫鑰心懷一股沉甸甸的責任。


    孫鑰看著天罰報上,江南士紳和東林黨的所作所為,孫鑰對他們恨得牙癢癢的同時,心中也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和東林黨那群人合流同汙。


    他想過東林黨不是好人,但是沒想到能這麽黑。


    尤其是東林黨領袖劉德,作為堂堂禮部尚書你說勾結東南士紳阻止紅薯推廣就算了,竟然還和後金勾結。


    要知道每年邊關之上,有多少大明的大好男兒死在後金建奴的手上?


    “按照天罰報的內容,當今陛下知道後,當即雷霆震怒,下旨將劉德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也就是我不在京師,若不然我孫鑰非得要請求親自操刀不可!”


    就在孫鑰因為這一份天罰報而心緒變化不已時,身旁同樣灰頭土臉的一個錦衣衛對著孫瑤一個抱拳。


    “大人,前方就是成都府了!”


    “正是我們此次的目的地!”


    說話之間,語氣有些激動,這大半個月來,風餐露宿,翻山越嶺總算是抵達目的地了,能不激動嗎?


    旁邊的孫鑰欣喜歸欣喜,但卻沒忘記自己此行身份保密,眼神微微一凝,對著那錦衣衛道:


    “喊什麽大人,喊我少爺!”


    既然是密旨,那就是說明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有這旨意的存在,他錦衣衛百戶的身份自然要嚴格保密。


    那錦衣衛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少爺,我省得了!”


    “這不是因為快要見到秦良玉將軍了,所以有些激動!”


    他們一行人進入四川省內有幾天了,對於秦良玉也頗有了解,但了解越多,心中對秦良玉將軍的敬佩便越多。


    這是真正的巾幗不讓須眉,是真正的忠於朝廷的將軍。


    全家參軍抗擊後金建奴,平亂民變,在四川省內擁有無法想象的威望。


    饒是他身為錦衣衛,饒是秦良玉乃是女子之身,他們依舊忍不住心生敬佩之意。


    很快一個臉上深深印著刀疤的中年人走到孫鑰麵前,目光有些銳利,仿佛一隻翱翔在天際的鷹隼,但對孫鑰卻是畢恭畢敬。


    “少爺,這成都府到了,我等是否以老爺的身份給秦將軍投遞拜帖?”


    很快中年人又仿佛意有所指,“少爺,畢竟您是奉了老爺的吩咐來拜見秦將軍的!”


    孫鑰看著那巍峨的成都府大門,又看了眼中年人,壓抑住心中的喜悅。


    “福伯,此言甚是在理,我都差點忘了,這是我父親要求我拜見秦將軍的。”


    孫鑰如何不知道福伯的意思,那就是讓自己不要暴露錦衣衛的身份。


    孫鑰毫不意外,福伯發現自己錦衣衛的身份,作為曾為自己父親親兵的福伯,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孫鑰對福伯笑了一下,“多謝福伯提醒了!”


    福伯銳利的目光中閃過若有所思之色,開始他還不知道自己等人此行運送的是什麽。


    但是從京師傳來那名為堪比祥瑞的紅薯良種,且描述之中,多有紅薯外貌的描述。


    再加上自己少爺曾去過紅薯發掘地福建,以及那武力充沛,且神色高高在上的百人護衛,福伯當即就斷定自己少爺運送的是紅薯。


    且攜帶著某位大人物的意誌而來。


    他雖然猜不到自己少爺所做的目的,但為了那畝產五十石的良種考慮,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裝糊塗,甚至是幫忙隱瞞。


    無論錦衣衛和其背後的閹黨如何臭名昭著,但這推廣紅薯之事,福伯自認為自己有責任幫上一把!


    福伯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話說這錦衣衛和閹黨也是越來越怪了。”


    “先是將家主官複原職甚至更加的重用,連自己少爺也莫名其妙的成為了錦衣衛一員,加上這推廣紅薯之事。”


    “我怎越發覺得,這世道變得有些令人看不懂了!”


    成都府城牆之上,有兩個身著盔甲的兄弟看著那一排排馬車,眼神閃過一絲無語。


    二人是秦良玉的外甥,已故都督僉事秦邦屏之子秦冀明、秦拱明兩兄弟,對孫鑰大半個月才趕過來的舉動頗有些不滿。


    “這孫家的孫鑰,口口聲聲喊著如何尊敬我姑姑,要來拜見姑姑。”


    “但這孫鑰卻足足耗了大半個月才抵達我成都府。”


    “依我看啊,這孫鑰哪裏有半分誠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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