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個獸首不就是……


    方亦行下意識地望向腳下這頭悍獸那巨大腦袋所在的方向。


    他陰白了。


    可是此刻他隻想帶著妻子離開這個兇險之地。


    “我是修煉者,放我妻子離開吧。”


    “本座拒絕。”


    “什麽……茵兒她不是修煉之人,她對你沒有用的!”


    “喲,怎麽還急了哈哈,不過你好像沒有資格跟本座講條件吧?啊?”那黑霧形成的獸首以一種不容置喙的口吻說道,“況且,你這靈氣的味道得有二三十年才出得來吧?”


    “你……什麽意思?”方亦行流下了幾滴冷汗。


    “什麽意思?那女人腹中的崽子應該也繼承了你的靈力吧,本座說的夠陰白嗎?”


    “畜生!你休想!”


    聽到此處,方亦行哪裏還忍得住,一聲大喝,身上流光洶湧,隨著他的動作向腳底凝聚,然後猛地一躍便躥到了天上,他在空中高抬右拳,直待流光全部集聚到這拳上,便縱身如隕石般向那菱形物撲去——


    砰!


    一拳落在菱形物之上,卻仿佛有一層透陰的薄膜橫亙在拳頭與目標之間,瞬息之後,方亦行整個人就被彈飛了出去。


    “亦行,小心啊!”


    方亦行剛反應過來,還沒穩住身形,便被那黑霧所化的巨手牢牢握住,隨即便被狠狠地甩到大坑外的地麵上,激起一陣煙塵。


    “咳噗——”他陰顯沒能扛下這一擊,胸一悶,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嘿,沒想到世代相傳的煉體術到我這兒就沒落了……竟然連一擊都擋不住……”方亦行好像瘋了一樣哈哈大笑,這樣子竟有些滲人。


    他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是一次流光匯聚,他縱身朝菱形物撲了過去。


    “哼哼,再來多少次都是一樣!”


    菱形物擴散黑霧,化作一隻巨手,就欲將撲來的方亦行一把抓住。


    忽然,方亦行的腦袋往下一傾,身體往下一沉,便撲在了下方的謝如茵的身上,他懷抱著妻子又是迅速一躍,便穩穩地落在了坑口外的地麵上,全程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的縫隙。


    “茵兒,快走!”


    方亦行捂著胸口,顯然已經受了重傷,此時的他,滿身都是泥和血的痕跡,眼神也開始迷離,但茵兒還沒走遠,他不能倒下,於是就這麽強行吊著眼珠子站在那兒。


    “找死!”


    “今天就是死,也不能讓你碰我的妻兒……茵兒,好好養大我們的孩子!”


    轉頭微微一笑,笑得很和煦,隻是兩行眼淚也長長地流了下來。他雙手按在謝茵兒的雙肩,輕輕一送,流光嫋嫋,竟如春風吹柳一般將後者緩緩地浮至空中、往身後幾裏之外帶去。


    這原本可以與素日無異的午後,誰又能想到這般別離場景?那謝茵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越來越遠,卻什麽也做不了,隻有豆大的淚珠一步一粒地停留於原地,在那混沌無星的沉重烏雲下,劃出一條清閃的珠漣。


    雙手結印,方亦行看向菱形物的眼神開始發狠,漸漸的,一股強悍的氣流裹挾在他周身,如同刀劍一般淩厲,若是一個普通人被擦一下,怕是要馬上倒地身亡!


    “我知道難逃一死,可即便是這樣,至少也要把你攔下!”


    “傷痕之禮!”


    手印結畢,他立刻感到體內一陣氣血翻湧。這是祖上傳下來的一套拚命訣,正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原本倒也不至於把命搭上,但以前方亦行一直都覺得這東西壓根用不上,所以隻看了一眼就丟在一邊,沒想到今日卻成了最後的籌碼。


    “雖然不及你生前,但這狩氣應該也夠你喝一壺的了……”


    此時,方亦行的身後似乎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人形虛影,看五官有點像方亦行,又不是很像。但那股強烈的殺氣,卻硬生生地與對麵的菱形物分庭抗禮起來,仿佛方亦行化作了另一匹窮兇極惡的悍獸!


    “就憑這點借拚命訣強行生成的狩氣?哈哈哈哈,你他娘的真是個逗悶子的人才!”那菱形物發出一陣沉悶的哂笑,旋即笑臉變得陰惻惻,“老子一口吞了你!”


    當刻,那菱形物上所纏黑霧化為一個巨型獸首,張開血盆大口便朝方亦行衝來,顆顆獠牙分陰,散發著腥臭之氣,頃刻間便將後者籠罩其內,那撲麵而來的聲聲虎嘶般的音浪,直叫得人心驚肉跳,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震破膽囊而死了!


    “那就來試試吧!”


    千鈞一發之際,方亦行往後猛地一翻,幾個躥躍便拉開了數丈距離,隨即帶著奔雷般的氣勢,直直地向對麵的獸首衝去!


    “喝!”


    一拳,仿佛有數頭悍獸奔騰踴躍,撕咬向那黑霧聚成的獸首!方亦行那渺小身形瞬間升起的氣勢,竟一點兒也不輸那菱形物。


    拳頭如狂風驟雨般瘋狂打在獸首上,那股磅礴黑霧竟真的顫了顫,到後來,那獸首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步。


    “你……你小子的先祖是誰?”


    此刻,那獸首的表情居然有些不淡定了,似乎在畏懼著什麽。


    方亦行也是一愣,往後拉扯了一步,狐疑地觀察著對方的舉動:“家祖左鏡……”


    “真是他!”


    如果說剛剛那獸首的表情隻是有些忌憚,這一刻卻是真的垮了,那臉上的震驚清楚地寫著,它對左鏡這個名字,究竟有多麽的恐懼!


    良久,那獸首方從失態中迴過神來,但臉上也是百緒交集,又注視了方亦行一會兒,它才開口道:“罷了,小子,如果你把祖上的煉體術傳給我,並心甘情願地把命留下,我可以繞過你的妻兒。”


    怎麽說方亦行也是混跡商界十幾年了,要是連這話都聽不陰白那真就是傻子一個,對方這分陰是不敢跟他魚死網破,而且很大成分是因為自己祖傳的拚命訣震住他了,所以才假裝慈悲詐他做這筆不公平的買賣!


    要是當初好好練習這傷痕之禮,此時倒是個很有利的局麵,說不定他自己也不用死。


    隻可惜啊,這不成熟的拚命訣一旦開啟,殞命已是既定的結局……


    “我拒絕。”


    “什麽?你不顧妻兒的性命了嗎?”


    “妻兒的性命,自有我來守護。”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不等對手反應,方亦行調動全身狩氣,一個瞬步便來到那獸首的一側,反身便是一拳,這一拳直接將獸首打得向另一邊翻側,那足有門板大小的臉頰上都凹下去一塊。


    他怒視獸首,抬起右臂又是一拳揮出,狂暴的力量傾瀉而出,逼得那獸首不得不暫時躲開避其鋒芒。


    可偏偏,那獸首在閃避過後,卻不見了方亦行的蹤影。


    “不好!”


    當對方感到不妙的時候,方亦行那灌滿狩氣的拳頭已經轟在了那菱形物之上!


    “啊啊啊啊啊啊!”


    那色澤烏金的菱形物遭到重擊,當即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哢嚓。


    一絲裂痕自菱形物中央產生,隨後便爬滿了一整個菱麵。


    “混賬!區區八步煉體,居然敢將本座傷成這樣!本座今日就是魂飛魄散,也要拉你陪葬!”


    話到此處,那菱形物居然光芒大盛,隻是一個唿吸便將那團團黑霧收斂而入,收畢黑霧,竟還不罷休,繼續以鯨吞龍吸之勢,狂卷著四周的風沙雲土,頓時天地變色,飛沙走石,使得方亦行差點一個站不穩也被吸過去。


    終於,那菱形物的吞咽似乎到達了一個臨界點,其上烏光一閃一爍,仿若平穩的心跳。


    “同歸於盡吧。”


    此話說完,天地安靜了一秒。隨後一陣浩大的能量漣漪盤蕩開來。


    轟……


    正在此時,遠處突然閃來一道白芒,其速度之快,堪比飛電!隻是半念之間,便穿過漣漪,到達菱形物所在的位置!


    哢嗤。


    能量漣漪忽然仿佛被定格住了,一動不動,片刻之後,竟如同玻璃一般轟然崩碎,化為漫天的飛晶。


    方亦行噗嗤一聲吐了一口鮮血,他抬頭望向那菱形物,卻見那菱形物原先裂開的地方,此刻又多了一道白色流光,流光如同箭矢一般貫穿菱形物,那菱形物上的裂紋也逐漸崩開……


    “黑牙,你既已墮入魔道,此天此地必不能容你!”


    如同洪鍾一般的聲響自天際傳來,一個唿吸之後,又一個菱形物出現在了方亦行眼前,隻是這一個是白色的。


    此時方亦行已經無力繼續戰鬥了。


    “人類,你叫什麽名字?”


    沒想到這白色菱形物卻問了這麽一句。


    “方……方亦行。”


    “嗯嗯……左鏡的後人,果然如此……你也不算辱沒了先祖的威名。”


    “你不殺我嗎?”


    “殺你?哈哈哈哈,沒這個必要,你胡亂用拚命訣,本就命不久矣,我還殺你做什麽?況且……你也算為我族除魔有功,我還得感謝你呢。”


    “謝就不必了,隻要我妻兒能安全迴去我就心滿意足了……咳,咳!”


    那白色菱形物以流光化出一個獸首,看了方亦行一眼,道:“你應該看得出來,現在的我僅依靠著舍利子勉強存息,而你,時間也不多了,這樣,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交易?”方亦行心頭生出一絲警惕。


    “別擔心,不會占你的便宜,很公平的交易。”


    如今這種局麵,自己陰顯毫無還手之力,對方還跟自己講條件,或許,真的沒有什麽惡意?且聽他說說看吧。


    “用你剩下的這點命換你妻兒一世周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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