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郡守當做救星的裴鈺清,根本沒有求情的意識,他在原地呆站許久,突然轉身就走,至於庭院中眾人的求饒、喧鬧聲,充耳不聞。


    他走的很快,但腳步卻有些虛浮,就像落不到實地一樣隨時就要栽跟頭的感覺。


    一直視作眼中釘的情敵離開,陸子宴卻連看都沒看一眼,他拽過旁邊的副將,“查!當夜在船上的所有人,不許放過一條漏網之魚。”


    既然見死不救,不給他的晚晚留一條活路,那就都去死吧。


    “還有李家,”陸子宴道,“調一隊人馬,給本王把李家人都綁來。”


    他整個人是木的,麵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全靠本能在下達命令。


    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轟然作響。


    他的晚晚被迫投了湖。


    那樣嬌滴滴的姑娘,他妥善放在心尖尖上護著,連抱她都不敢太用力怕傷著她,卻投了湖。


    寒冬臘月、夜晚、深不見底的幽深湖泊,她跳了下去。


    像是終於有了實感,陸子宴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發顫。


    熟悉的驚惶席卷全身,是那種徹底失去的惶恐。


    他又害死了她。


    出身高門,從小受盡寵愛,在蜜罐子裏長大的姑娘,兩世為人,經曆的所有委屈劫難都來自於他。


    前世嫁給他受盡委屈,中毒慘死。


    今生因為他被金賊所擄,為了逃離他,又遇到歹人,被迫投湖。


    都是他的錯……


    是他又害死了她!


    側立一旁的鳴劍,看見自己敬若神明的主子,挺直的脊梁一寸一寸彎下,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噴出一口血。


    這個一人一槍可抵擋千軍萬馬,強大到讓所有臣屬忠心追隨,堅信他無所不能的偉岸身影,此刻搖搖欲墜。


    鳴劍心神俱震,急忙前去攙扶,又被大力甩開。


    “滾!”陸子宴齒間染血,瞳孔也是一片赤紅,好似隨時能留下血淚來。


    沸騰的殺欲將理智全部侵襲,恨不得毀天滅地。


    他要殺了所有人,給他的晚晚陪葬。


    還有他自己,也該死。


    都該死!


    ‘唰’的一聲。


    陸子宴抽出身旁侍衛的佩劍,白光一閃,


    離他最近的一名官員的頭顱衝天而起,又狠狠掉落在地,鮮血流了滿地。


    極度的死寂隻有一瞬,陪同在此的官員們驚叫聲瞬間便此起彼伏。


    反應快些的拔腿就跑,更多的卻是被陸子宴身上的殺意嚇到腿軟,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求饒。


    最為不堪的幾個,甚至嚇的尿了褲子。


    而陸子宴那滔天的殺欲在嗅到鮮血後,愈發癲狂。


    鳴劍麵色一變,猶豫要不要上前攔著。


    一名副將道:“王爺這是哀毀過度,急怒攻心,若不發泄出來,最為傷身。”


    軍營的將士們在打仗前,都要去找幾個姑娘,將刀口舔血性命隨時垂危的壓力發泄一二。


    眼下他們王爺心尖尖上的姑娘出了事,他生生受了這痛,想要泄一泄殺欲,他們怎麽能攔著。


    至於這些官僚死不死的,有什麽要緊。


    總歸他們也不無辜,夫人在他們轄下出了事,以王爺的性子,就算冷靜下來,這些人也不會落不了什麽好結局。


    這會兒死了,或許還能不牽連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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