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宗的當代掌教韓山看向鏡麵裏的長央,提出眾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長央前輩,劍塚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寧川師弟通過了劍塚試煉?他見到了易簡掌教的神念了嗎?”


    韓山看似麵上平和,但接連拋出的問話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些許激動。


    事關一代掌教,他並非表麵看起來的那般平靜。


    長央輕輕一笑,麵露慈祥之色,笑嗬嗬的開口道。


    “韓小子,老夫當年沒看錯你,將一劍宗打理的不錯嘛。”


    聽到長央口中說出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韓山身子一震,如遭雷擊,臉上露出難以遏製的激動之色。


    顫抖著聲音,不敢相信的詢問道:“易……易簡掌教?”


    “千年了,辛苦你了,韓小子。”長央微笑著點點頭,滿臉慈祥。


    一瞬間,韓山熱淚盈眶,情不自禁的失聲道:“掌教,真的是您。”


    韓山身後,一劍宗的一眾太上長老一個個震驚不已,齊齊跪倒在地上,涕泗橫流:“弟子拜見掌教。”


    ……


    飛劍禦風,寧川站在劍端,迎風而立,額前黑發飛舞,雙眸明亮。


    在其身後,孫瀅心明眸皓齒,身著一襲淡藍色長裙,清雅脫俗,三千青絲隨風飄揚,更為她平添了幾分美感。


    “寧川師叔,劍閣乃是我一劍宗弟子最大的試煉場地,亦是每個弟子心中僅次於劍塚的聖地,因為唯有通過劍閣試煉,方可有挑戰內門劍九子的機會。”


    “內門劍九子?”寧川迴頭,望向孫瀅心。


    孫瀅心認真解釋道:“一劍宗分內外門,外門弟子成千上萬,內門弟子卻隻有九人,被稱為劍九子。”


    “外門弟子全部分布七色劍峰之上,但寧川師叔你也看到了,一劍宗除了主峰和七色劍峰外,另有諸多孤峰。”


    “劍塚所在的這一座孤峰如是,劍九子所在的孤峰亦如是。”


    “九人占一峰?”寧川笑語道。


    孫瀅心點點頭,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道:“正是如此,那座孤峰就在劍閣後方,與劍閣所在的主峰以懸天匝道相連,唯有通過劍閣試煉,才能去挑戰劍九子。”


    寧川露出恍然的神色,又問道:“那劍九子修為如何?”


    孫瀅心道:“劍九子的修為其實並不弱於外門長老,最弱的劍九都是金丹後期的修為,至於最強大的劍一,無人知道其真正的修為,甚至有傳言,他的修為隻在韓山掌教之下。”


    元嬰境界!


    寧川一驚,沒想到這劍一竟然如此之強,竟然已經踏入元嬰境界。


    從中可窺一劍宗的底蘊之深厚。


    看出寧川的震驚,孫瀅心嘿嘿一笑道:“師叔你也不要太過驚訝,劍一並非你我這般年輕弟子,而是已經有一千餘歲的老前輩了,隻不過他不願俗事纏身,故而一直不領長老名號,隻待在孤峰之上。”


    “原來如此。”寧川搖頭發笑。


    不然一個十幾歲甚至幾十歲的元嬰大能,說出去實在是太過震撼了。


    “瀅心,長央師尊所說的一劍碑又是何物?”寧川發問道。


    孫瀅心解釋道:“劍閣乃是一代掌教感悟出一劍真解、突破化神境界的地方。在突破化神境界後,一代掌教心有所感,創立一劍宗的同時,在原地立下一百一十一座石碑,每一座石碑裏都凝聚了一道他的劍意,這些石碑因而被叫做一劍碑。”


    “凡一劍宗弟子都可攀千玄道而上劍閣,抵達劍閣的試劍廣場後,便可自去感悟這上百座石碑裏的劍意,相傳隻有將一百一十一座石碑裏的劍意全部感悟,才能真正領悟‘一劍真解’。”


    寧川自語道:“一劍真解嗎?”


    他愈發好奇這一劍真解究竟是何種妙法,屍身曾言,星河劍法脫胎於一劍真解,卻並未得其精髓,這讓寧川對一劍真解期待無比。


    不知與離風九劍的第九勢相比,孰強孰弱?


    不知不覺間,兩人禦劍飛行於濃鬱的雲海中,目視前方已然看到那直插雲霄的主峰。


    孫瀅心心念一動,帶著寧川落在主峰的一處山林中。


    四周古樹參天,流水潺潺聲不絕於耳,虎嘯猿啼聲此起彼伏,更有各色劍光衝霄,如長虹貫日。


    寧川目視前方百米開外,一條湍急而擴大的激流澎湃如浪,穿行在高山密林之間,浪花撞擊著石壁,急湍噴湧而上,水勢翻騰上湧,爆發出雷鳴般的轟響。


    常言道,水往低處流。


    偏偏這湍流竟然由低到高,逆卷而上,翻騰間衝上雲霄,灑開聲勢浩大的水簾,掛出一簾七色虹橋。


    洋洋大觀,雄偉壯麗。


    “它叫飛天泉。”孫瀅心介紹一句。


    寧川點頭,好一個飛天泉,名副其實。


    在虹橋之上,一座雄關巍巍而立,龍盤虎踞,占據天塹。


    指著宛如懸在半空中被雲海繚繞的雄關,孫瀅心神色激昂道:“寧川師叔,那上麵就是劍閣了。”


    寧川順勢看過去,巍巍雄關之內,隱約有劍氣衝天,刺破蒼穹雲海,霸道無雙。


    一時間寧川隻覺得心潮澎湃,更加好奇一代掌教的一劍真解,朝孫瀅心詢問一聲,道:“這劍閣如何上去?”


    孫瀅心指著前方倒卷騰空的湍流道:“欲上劍閣,必登千玄道。前方湍流一側,有一共千道石階,崎嶇突兀,又因為這飛天泉的水流激蕩,濕滑無比,故而有千玄道難登的說法。”


    “有趣,著實有趣。”寧川熱血沸騰,麵露激昂之色。


    看出寧川的躍躍欲試,孫瀅心笑盈盈道:“寧川師叔你可莫要小瞧了這千玄道的石階,它上麵可是有兩代掌教設下的陣法,用以磨礪一劍宗的諸弟子。”


    “哦,竟然還有這般事?”寧川愈發好奇,究竟是怎麽個磨礪法?


    他已經迫不及待,身子疾馳,朝前方的湍流而去。


    孫瀅心美目閃爍,其內異彩連連,她也很想看看寧川師叔能否一次攀上千玄道?


    想當初她可是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前後失敗了幾十次,方才成功越過千道石階。


    從而才抵達劍閣感悟了一座一劍碑,並進一步突破到築基境界。


    她很好奇,寧川師叔第一次攀爬千玄道,能走到哪一道台階?


    步履匆匆,寧川很快來到第一道石階前。


    旁邊飛流急湍,浪花朵朵,冰涼刺骨的泉水灑落在寧川身上,寧川卻隻覺得通體舒暢。


    絲毫的寒氣匯入丹田上方的米粒之珠中,聊勝於無。


    因為有飛天泉常年的衝刷,麵前的石階看著就光滑如玉,右腳輕輕踩上去,竟然止不住的打滑,並滑落而下。


    “有點意思。”


    寧川再度將右腳踩上去,這一次他鼓動丹田內的靈氣,灌注在右腳下麵,使得右腳力重千鈞,穩如磐石。


    隨後,寧川邁上左腳,如法炮製。


    一步一台階,寧川一臉堅定之色,朝著劍閣的所在攀爬而上。


    石階下方,孫瀅心一臉期待的看著寧川逐漸遠去的背影,握緊了秀拳,為寧川暗暗打氣。


    “寧川師叔,加油哦!我也不能落下呢,寧川師叔,瀅心也來了哦。”


    寧川和孫瀅心上了千玄道不久後,陸續有一劍宗的弟子走來。


    他們同樣是要來攀登這千道石階,去領悟一劍宗的一劍碑。


    看到上方寧川的背影,一個瘦高個弟子好奇道:“咦,那位在瀅心師妹上方的小兄弟是何人,為何覺得如此眼生?”


    旁邊的有痣青年給他解惑道:“你難道沒聽過前段時間的傳聞,鏡靈長老收了個凝氣九層的弟子。”


    瘦高個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好奇的仰望過去:“那就是鏡靈長老的弟子?咱們的新師叔?”


    “是極是極,我聽說這位師叔前段時間一直在閉關,沒想到竟然出關了,而且看他的氣息,已經突破到築基境界了。”有痣青年仰望著。


    幾人交談間,寧川已經攀上第十一道石階,發現這十一道台階竟然寬闊無比,儼然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巨大平台,想來是提供給攀爬千玄道的弟子們中途休息的。


    不過哪怕是境界最弱的修士,攀個十一道台階還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寧川也並未在這第十一階上停留,而是繼續向上,不做絲毫的停頓。


    隨著他攀上的石階越來越多,寧川也逐漸適應了石階的濕滑難登,開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健步如飛。


    丹田內的靈氣在體內流轉開來,源源不斷的匯入寧川的雙腳,讓他不受石階的影響,不斷的拾階而上。


    二十一,三十一,四十一,五十一……每到包含數字十一的台階時,都會出現一個巨大的平台。


    而隨著寧川來到第五十一道台階時,他看到了平台上正坐著四個修士,三男一女,氣喘籲籲,汗如雨下,因為靈氣的消耗過甚,氣息也有些飄忽。


    四人看到寧川出現,紛紛友好的打著招唿。


    “這位師弟眼生的很,想來是剛加入一劍宗吧,初入一劍宗就能一鼓作氣來到五十一階,了不起啊。”其中一位男弟子道。


    寧川微微一笑,朝四人拱拱手道:“諸位師兄師姐在此歇著,師弟我先行上去了。”


    四人微笑著點頭,紛紛稱讚道。


    “師弟好體力,佩服佩服。”


    寧川笑一聲,腳下輕輕發力,便是輕鬆邁上第五十二道石階,而後健步如飛,連續拾階而上。


    兩三息的功夫,他已經連續攀了十來道台階,身影消失在第六十二道台階之上。


    四人看著寧川瞬間消失的背影,一個個瞠目結舌。


    “他……他怎麽走的那麽快?”


    “這真的是新弟子嗎?”


    “聽說前段時間剛剛收了幾個弟子,他應該就是其中一個吧。”


    “古人誠不我欺,新人都是妖孽啊。”


    四人正議論紛紛,驚歎不已時,四人中的女弟子驚咦一聲。


    “怎了?李薇師妹?”有人問道。


    被叫做李薇的女弟子驚唿道:“我想起來了,我知道他是誰了?”


    “他是誰啊?”剛才那人問道,旁邊兩人也都看向李薇。


    李薇驚唿道:“寧川。”


    “寧川……”那人先是一怔,而後同樣驚唿出聲,“寧川師叔?”


    “就是他!”李薇美目閃爍,光彩熠熠,“今次通過入宗試煉的新弟子我都曾見過一麵,唯有寧川師叔這般豐神如玉,倜儻出塵,必然是他錯不了。”


    寧川丹田內的靈氣在瘋狂消耗,額頭表麵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唿吸也稍稍急促了一些。


    此刻他已經來到了第二百一十二道石階上,期間他陸陸續續超過了十幾個弟子,也有人認出他的身份,熱情的和他打著招唿。


    繼續向上攀爬一段距離後,寧川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武德長老。”


    聽到身後的唿喊,武德下意識的迴過頭,而後麵色一滯,道:“寧川師叔,你怎麽來了?”


    寧川笑著招唿一聲,道:“攀千玄道,上劍閣領悟一劍碑。”


    武德訕笑一聲道:“是老夫問的多餘了。”


    他驚訝的看一眼寧川,不可思議道:“寧川師叔,這是你第一次攀千玄道吧?”


    寧川來到武德的身邊,與他來到同一道石階上。


    第二百八十七道石階。


    寧川點點頭道:“是的,我也是今天剛剛知道劍閣的存在,故而先來試著走走這千玄道。”


    武德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上下打量寧川一番,驚異道:“師叔,你不覺得肉身疲憊不堪,酸痛難耐嗎?”


    一般築基弟子第一次來爬千玄道,撐死了也就爬到五十道台階,便是因肌肉酸痛而不得不休息一番。


    這是兩代掌教設下的陣法所致。


    也是為了磨礪一劍宗弟子的肉身,畢竟劍修專精於劍,卻生疏於肉體磨礪,很容易被人尋出破綻。


    故而有了千玄道的千道石階,每次攀上千道石階,不啻於就是一次肉身磨礪,打磨眾人的肉身。


    寧川擦去額前的細密汗珠,笑語道:“累是累了些,不過對肉身磨礪挺好的,我喜歡。”


    武德徹底無語,豎起大拇指佩服道:“難怪鏡靈長老鐵了心要將你收為弟子,師叔你這肉身之強悍,老夫平生未見。”


    寧川笑笑道:“武德長老說笑了,我們繼續爬千玄道吧。”


    武德笑道:“好,寧川師叔不妨你我比試比試,看誰爬的更快。”


    “好!”寧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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