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知他並不是猶豫,應該是有別的打算,倒也不著急,隻是沉著嗓音再度告訴他。


    “知硯,你並不欠許家的。”


    這倒是很有道理,而且他已經和許家簽了斷親書,早就沒有關係了,他早點和許家扯清這層關係,就早點耳根子清淨,於是上前輕聲道。


    “二師兄,我總覺得人與人都是相對的,哪怕是骨血親情,也要講究一個你來我往,若隻是一味的付出,也隻能稱一聲愚孝罷了。”


    老的要疼愛小的,小的要孝順老的,一家人和和睦睦,相親相愛,這才是正理。


    這是母親在劄記上寫的話,雖說在眼下的國度禮製裏不太適用,但江照瑩卻覺得母親這話是真有道理的。


    有多少人被父母長輩壓製得氣都喘不過來,有多少人將自己的人生敗在這種牽扯裏。


    就好比如自己是一棵小苗,明明可以茁壯成長,可那身為父母長輩的親人,總是在你冒頭的時候,一腳狠狠踩過來,將竄出來的苗掐斷,然後……身為小苗的你又要忍著傷痛重新發芽,重新成長。


    周而複始!


    “你幫我把文府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我和文府都對你感激不盡,待有時間我去祭拜的時候,一定告訴他們,是你幫的大忙。”


    聽到她這樣說,太子看向許知硯,許知硯紅了眼眶,正有些五味雜陳著,太子這警告的眼神一過來,他立刻斂了情緒,輕輕搖頭。


    “隻要是你想要的,師兄都想給你,這隻是小事一樁,不必言謝的。”


    說真的。


    他方才真的有些忍不住想要告訴照瑩,他其實就是文疏也,就是她的文家小哥哥。


    但顯然。


    太子殿下並不想她知道。


    還真沒想到,殿下竟然這樣的小氣,知道又怎麽樣呢,他都決定了不會搶走照瑩的。


    再說了。


    照瑩既然和太子殿下通了心意,隻要太子不變,她必定不會變的,在擔心什麽嘛。


    江照瑩看著許知硯,眼中一抹金色的流光閃過時,江照瑩竟然有一刹那間看到了許知硯的身體裏竟有一道非常熟悉的身影。


    像誰?


    怎麽可能呢?


    再想看的時候,一抹疲憊卷進身體裏,江照瑩轉身坐下,微微蹙眉思考起來。


    她的的確確方才看到的並不是許知硯的神魂,而是另一個人的。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二師兄,你還記得我七歲那年冬天發生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嗎?”


    許知硯微微一愣,問她。


    “你是說我們帶著你玩雪,結果你摔倒了,蘇天音跟我打了一天架的事情?”


    說起這個。


    許知硯都有些佩服蘇天音的。


    從他喜歡瑩兒,決定娶瑩兒的那天開始,他就很勇敢地一直在努力,一直在表現,他從不掩飾自己對瑩兒的喜愛、偏袒、熱情,簡直就明著把瑩兒當成寶一樣的捧在手心裏,生怕融了化了。


    後來師父實在是看不下去,生怕他執著這段感情走不出來而毀了自己一輩子,便在他求親的時候,當著他的麵算卦,告訴他,他與瑩兒沒有夫妻緣分,他也一樣沒有改變。


    離開江府之後。


    京城就出現了一位琴藝大師,聽說他彈奏的曲子能讓人看到自己的過往種種,能勾起人內心深處最底的秘密,無數人因他的曲子痛哭流涕,也因他的曲子歡欣不已。


    那人從不露麵,每次奏曲都有紗簾或者是屏風擋著。


    可越是這樣神秘,對他有興趣的人就越多,無數達官貴人豪擲千金就為聽他一曲。


    許知硯一直都知道,那個人就是蘇天音。


    他的很多曲子,都是因為他愛而不得在悲傷的情緒下創作出來的。


    而且。


    他在查案子的時候,順便就查了蘇天音的身世背景,這一查差點把他嚇了一跳。


    大鄴有兩位皇叔一直在封地,一位是丹陽王,封地在南蒼州,一位是平軒王,封地在益州。


    蘇沫沫和蘇天音兩兄妹就是從南蒼州那邊逃過來的,當年的確是發生了水災,有人暗中對她們趕盡殺絕,逼得他們死裏求生,又在慌亂中走散,陰差陽錯遇到了執玉和瑩兒。


    事實上。


    他們兄妹是丹陽王妃所生的一對兒女,隻不過丹陽王獨寵妾室,丹陽王妃早早離世,一對兒女也從此消失。


    許知硯覺得。


    蘇天音應該是記得自己的身份的,但是他從不暴露,所以許知硯也就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瑩兒。


    但是。


    眼下瑩兒的本事似乎越來越強,隻要她想看,她用心,她就能看穿對方的一切。


    想到這裏。


    許知硯額頭上竄出一層細汗。


    瑩兒該不會也能看出自己的身體裏住著的是另一個人吧?


    如果是這樣。


    他要如何解釋?


    不行。


    他得想想辦法做一些遮掩,盡量不讓瑩兒發現蛛絲馬跡。


    見許知硯把小時候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能表達出來,江照瑩鬆了一口氣,再抬頭看許知硯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又看不到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放心吧。”


    許知硯拍了拍江照瑩的頭。


    “我會把許家趕出京城的。”


    許家的異樣越來越明顯,甚至大家都知道許家現在在鬧鬼,剛開始的時候是晚上不妥,到現在連白天都開始鬧騰了,整個許宅現在人心惶惶,隻要他們在京城,不論他們呆在哪個角落都不得安寧。


    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京城。


    許家暗中請了好幾撥大師做法,但都沒有任何用處,反而在做完法之後,越發的兇猛。


    所以。


    這幫人才會不要皮臉地砸破他的門,霸占他的房屋,想要換上地方住。


    “殿下,幾位小姐送了禮物過來。”


    太子殿下微微一怔,隨後接過單子才知道是崔家的崔綰綰,李家的李常如,左家的左意濃送來的。


    禮物有兩份。


    一份是太子殿下的,一份是江照瑩的。


    一方麵是感謝他們的相助,大家都平平安安,一方麵也告訴他們,家裏對這門親事非常的滿意,並且表示以後會忠於殿下,讓他放心。


    太子一直在看江照瑩,見她眉眼染笑,竟是絲毫不生氣,不禁沉了臉色。


    “迴頭我也準備幾樣禮物,讓人送到她們府上去。”


    江照瑩溫和地說著,接著又與殿下道。


    “殿下,我們得迴二師兄的宅子裏一趟。”


    那些人想霸占二師兄的宅子,那是不可能的。


    “恩。”


    太子冷著臉應下,對許知硯的事情她一向都是最上心的,從來都是親力親為的。


    隨後。


    許知硯和江照瑩便施禮離開。


    太子一甩長袍,冷著臉坐進椅子裏,沉沉悶悶的一時間讓廳裏的氣氛都沉下去不少。


    沈琉光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自家主子,心裏長長歎了一口氣,江小姐看得可通透,才不會為了那幾位小姐生氣呢。


    相反。


    她還和那幾位小姐玩得挺好。


    想必。


    她比太子殿下還期待那幾位小姐進府呢。


    “去安排她們進太子府吧。”


    既然江照瑩那麽不在乎,那就早點把人接進來,讓她知道知道,這些女子與他可同住一個屋簷下了呢。


    “是。”


    沈琉光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轉身出去安排。


    剛出門。


    就看到江照瑩站在那裏等他,沈琉光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生氣了?”


    江照瑩問他。


    沈琉光指了指裏麵。


    “要不您去哄一下?”


    鮮少看到太子殿下動怒,還真有意思。


    江照瑩轉身進去,掀了簾子便看到太子殿下正悶悶的喝著熱茶,那般俊逸不凡的人物,生起氣來當真有那麽些意思。


    “不是讓你去……”


    太子以為是沈琉光又迴來了,冷斥著……結果一轉頭看到的是江照瑩。


    這下可就有些囧了。


    江照瑩走到他的身邊,旋身落進他的懷裏,坐在他的腿上。


    太子狠狠一怔,淡雅清香竄入鼻息,溫香軟玉摟在懷,太子隻覺身上熱血衝湧,胳膊一緊將她攬住,啞著嗓音問她。


    “這是何意?”


    話雖這樣問,但手卻將她攬緊了一些,令她緊緊貼在自己的懷裏。


    “沒什麽,過來烙個印而已。”


    江照瑩青蔥般的指頭勾起太子殿下光潔的下頜,低頭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


    “烙印?”


    唇上突如其來的炙熱讓他喉嚨都有些發緊,以至於說話的時候,嗓音微微有些沙啞。


    “恩。”


    江照瑩垂眸,深睨著他那誘人的紅唇,一邊輕撫著一邊又印了一次。


    “這兒是屬於我的,不可以給別人用。”


    “就烙這?”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覺得可以再多烙一些,也不要局限於唇這個位置。


    聽到太子殿下愉悅起來的嗓音,還有整個柔和起來的俊美臉龐,江照瑩站了起來與他笑了笑。


    “今天就烙這裏吧,下迴烙別的地方。”


    見她真的要轉身離開,太子追了上去將她攬進懷裏,低頭貼著她軟嫩的小臉蛋,眼中都是不舍。


    “又不是隻能烙一次,何必留到下次。”


    轉到她的麵前,低頭吻上去的時候,大腦有一刹那間就進入了激熱的混沌世界裏。


    兩個身子都狠狠僵住,甚至連自己的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裏去。


    ……


    一直到生澀的動作漸漸熟練,開始入了佳境,甚至唿吸都不順暢起來,江照瑩才推開太子殿下。


    “我真要走了,殿下。”


    “恩。”


    太子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慢慢走出廂房,一直到府門口,江照瑩才抽出自己的手,太子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上了馬車。


    “殿下。”


    沈琉光和程庭安一起過來。


    “臨安那裏現在怎麽樣?”


    “皇後讓人給臨安公主下毒藥,每月發作一次,看來是想控製臨安公主,不過毒藥屬下已經換成了滋補的藥,沒什麽問題的,殿下,這件事情要讓公主知道嗎?”


    再怎麽樣也自己養了那麽多年,說利用就利用,說下毒就下毒。


    “殿下,這件事情要告訴臨安公主嗎?”


    “告訴她吧,什麽都蒙在鼓裏,要怎麽才能長大?”


    再不好好長大,哪天死在宮裏都不知道。


    “是。”


    沈琉光轉頭朝著樹上揮了一下手,枝椏輕動,一道黑影就不見了蹤影。


    “宋成玉想逃走,他請臨安公主幫忙,又想要樂安公主想辦法把物件送到沈府去,他是沈府的親生子,想必沈府會想辦法救他。”


    太子雙眸陰冷。


    “讓人送過去就是,照瑩不喜歡沈府,借這個由頭把沈家發配出去。”


    “是。”


    接著府中的長史端著一盤子的折子匆忙走了過來。


    “殿下,傷亡人數已經全部登記造冊,錢和藥物也一條一條安排好了,隻是那柳府要做如何處理?”


    “由著它。”


    文府自被抄之後,慘不忍睹十幾年,他柳府自然也該保持現在狼狽淒涼的模樣,讓世人看看,當一個奸臣會是怎樣的下場。


    “照瑩要柳宴臣和柳仙樂的生辰八字,想辦法弄給她。”


    “是。”


    一番吩咐之後,大家各自忙碌。


    江照瑩和許知硯也迅速地趕迴了自己的宅子,同時接到通知的順天府王大人也趕到了這裏。


    站在門前。


    看著已經被劈得爛得稀透的大門,許知硯身上的戾意不知覺地就爆了出來。


    小小的庭院裏。


    許知硯看到自己的鋪蓋,自己的衣裳全都被扔了出來,而下人正在忙碌著把許家人的東西全都往自己的廂房裏搬。


    沒有任何猶豫,許知硯抽了身上的劍就將搬東西的下人砍倒在地。


    轉身與王大人道。


    “王大人,眼前的場景您看到了。”


    王大人也被眼前這場景驚得目瞪口呆,見過強搶東西的,但沒見過這麽明目張膽強搶東西的啊。


    “進去。”


    王大人蹙眉揮手,官兵們立即分成兩隊衝進了許宅,隨後就怒喝道。


    “住手,都在幹什麽,把東西放下。”


    不消一會兒就把裏麵的人全都趕到了院子裏。


    這宅子本就不大,這會子滿滿當當的全是人。


    許大小姐和自己的兒女此刻正坐在正廳裏喝著茶,對這棟宅子指手畫腳的,各種不滿意,各種嫌小。


    聽說許知硯迴來了,一邊走一邊喊。


    “官場上混了這麽久,什麽都沒混到,就這一座小宅子要來有什麽用,住得了幾個人?下人都不夠地方住,也不為我們想想,讓他趕緊拿出來去買一棟大宅子,不舒心的日子,我可不會過。”


    聽著她在那裏吵吵嚷嚷,絲毫不要臉麵,許知硯的怒火就燃燒了起來,江照瑩眼中嘲諷溢出,咬牙切齒。


    “不要臉三個字倒是演得淋漓盡致。”


    王大人聽著都覺得不好意思,直想捂著耳朵轉身出去。


    豪門大家裏個個都齷齪不斷這是真的,但也沒有鬧到這麽明麵上的啊。


    許家大小姐一出來就看到眼前這陣仗,頓時怒火中燒,衝到許知硯的麵前怒道。


    “你這是做什麽?讓外人來看笑話?許宅不安寧,我們搬過來住有何不妥?”


    許知硯轉頭與王大人。


    “王大人,斷親書您那裏是有備份的,我的戶籍也早就遷出來了。”


    “沒錯。”


    王大人點頭,隨後與下麵的人講道。


    “眼下大事剛過,皇上特別交代一定要看護京中的太平,懂事的都小心翼翼,沒想到還是有膽大包天的,許大人家裏遭了賊,趕緊去把人抓起來,然後看看少了什麽,缺了什麽,壞了什麽,照價賠償之後,本官再行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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