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


    戚縉山的嘴角似有似無地勾了一下,抬眸看向雲氏,語氣發冷。


    “母親,這話不要讓我再聽第二遍。”


    雲氏笑容一僵,她辛苦拉扯大的兒子,好不容易出人頭地,卻為了一個女人,三番兩次忤逆她。


    “你連母親的話也不聽了?”


    她顫聲開口,淚水慢慢溢滿眼眶。


    苟子涵見勢不妙,趕緊溜出房間。


    “以前母親在山平坊做工,最大的願望不過是你身體康健,仕途得意,妻賢子孝,如今你要什麽有什麽,就差一個孩子,難道不能讓母親如願一迴嗎?”


    雲氏知道戚縉山在意謝明月,也知道兒子的脾性,於是軟聲道。


    “待妾室生了,將孩子養在明月名下,記作嫡子,也不會委屈她。”


    沒想到戚縉山想也不想,直接將茶盞輕輕擱迴桌上,冷意道:“我與明月會有自己的孩子。”


    “她這幅樣子,怎麽生?”


    雲氏被他再次駁了麵子,一肚子火發在謝明月身上。


    “誰家三品大員不納妾,誰家嫡子三十了還沒有子嗣,你再這樣下去,莫說侯府內,就算是外麵,也一樣有人要議論你娶妻不賢,無出善妒!”


    戚縉山猛地攥緊拳頭,沉沉盯緊雲氏:“母親,您若真在乎兒子,又何必做那布偶呢?”


    雲氏渾身一顫,閉著嘴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戚縉山麵無表情,那布偶雖說寫錯了他的生辰,可尋常女子,誰會將兒子的名字寫到上麵?


    怕是想一想,就要覺得駭人。


    雲氏明明不在乎,卻要做出一副慈母的樣子。


    看著她渾身金貴的衣料與碩大的首飾,戚縉山眸色暗沉。


    十多年了,當初那個樸素入府的婦人,早已被榮華侵蝕得麵目全非。


    “既要說以往,您也曾說,隻願我平安順遂就夠。如今入了侯府,您的願望倒是一年比一年多了。”


    他勾唇輕笑,眼底卻一片平靜:“母親,兒子不是護國寺裏的許願池。”


    雲氏被諷刺胃口太大,敢怒不敢言。


    “我不過是想抱孫子,我做錯了嗎?”


    她氣惱起身,看著謝明月,恨恨道:“大房有這種女人,真是晦氣!”


    換了任何一個女子,她這婆母做得不知道會有多舒服!


    “玉江,送老夫人迴院!”


    戚縉山沉怒開口,毫不留情地將雲氏趕走。


    “不用了,我自己走。”


    雲氏灰頭土臉地走出院子,目光在元白身上轉了一圈,心底恨得不行。


    她當然不會恨兒子忤逆,隻會覺得,都是謝明月這個狐狸精的錯。


    是謝明月,蠱惑了她那孝順的兒子!


    轉過小道,雲氏看見金河領著一個樸素的婦人從另一條道走進院子,頓時眯了眯眼睛。


    她抬起下巴:“去打聽打聽,那婆子是什麽人?”


    這種時候,謝明月都暈過去了,還把人帶來幹什麽。


    *


    床上的人手指一動,戚縉山快步走到床邊,看著謝明月緩緩睜開眼。


    “昭昭。”


    他低沉的嗓音壓抑著什麽,謝明月記憶迴籠,有些虛弱地開口:“我沒吃藥。”


    她對上戚縉山的眼睛,發現他雙目布滿血絲,像熬了好幾個大夜。


    都什麽時候了,還記得解釋他們的爭執?


    戚縉山胸口堵著一股苦澀,撫上她的臉:“我知道。”


    見謝明月還要說什麽,他先她一步,輕輕擁住她。


    “先不說那些,你中了毒,知不知道?”


    中毒?


    謝明月一怔:“是嗎,我不知。”


    她看著自己的手,這些時日她一直好好吃飯休息,此時氣血慢慢恢複,指尖紅潤,肌膚光澤,實在不像中毒的模樣。


    “是寒玉毒。”


    這時苟子涵站在屏風後,同她解釋一遍。


    “戚夫人,你這頭痛多久,中毒就有多久。”


    謝明月捂住自己的頭,對上戚縉山暗含憂慮的目光。


    “我這頭痛……自小就有。”


    她忍不住蹙眉迴憶。


    “大約是十二三歲時,我被謝晚晴關在柴房半日,著涼發熱,大夫瞧過後就有了這毛病。”


    “那定是謝家給你下的毒。”


    苟子涵篤定道。


    “此毒稀少,尋常人聽都未曾聽說,下人們更不可能無端得到。”


    謝明月又是一愣。


    謝家?謝家誰會給她下毒呢?


    謝晚晴?不可能,那時她們身邊的人都聽母親的,根本不會為她辦事。


    這時,跪在地上的周楊氏輕聲啜泣起來,謝明月循著聲音望去,看見那張熟悉的麵孔,頓時激動地坐直了身體。


    “大小姐!”


    周楊氏“嗚嗚”地忍不住哭著,不停磕頭。


    “老奴總算是見到您了,謝家不是人,不是人啊!”


    “楊姨……”謝明月扶起她,“快告訴我,母親如今是何情形。”


    周楊氏年過六旬,滿頭花白,佝僂著腰低泣。


    “當年您的身世暴露,老夫人一意孤行將您趕走;老爺也大發雷霆,不許夫人為您說話;後來夫人叫我看了頭旋的胎記,要為您正名,當晚院裏就走了水。夫人一直昏迷至今,謝家為您說話的人全都被發賣了,大小姐,一定是老夫人和老爺害了您和夫人!”


    謝明月的臉色愈加慘白。


    她不想信祖母與父親會如此行事。


    可隻一個謝晚晴,哪裏會有這麽大的能耐。


    隻能說,謝家人原本就是這般涼薄,以為她是假的後,瞬間就露出了獠牙。


    過去的她,不過是活在被寵愛的假象中罷了。


    見她臉色不好,戚縉山給苟子涵丟了一個眼刀。


    周楊氏一下哭得幾欲暈厥過去,苟子涵連忙將人拖走。


    “戚夫人,這老人家不好過於悲痛,我來為她施針,平複一下情緒。”


    周楊氏被抬去了耳房。


    謝明月待在原地緩緩起身,蒼白的臉刺痛了戚縉山的心。


    “動作慢些,有青衣聖手苟子涵在,你的毒不算什麽,”他細致地為她穿上外袍,裹住冰涼的小手,“謝家的事,慢慢了解,不急於一時。”


    溫熱的唇落在謝明月微涼的額間。


    戚縉山嗓音和緩,氣息像是一座磅礴的山,將她包裹。


    “有我在,別怕,一切都會好的。”


    謝明月眨了眨眼,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青衣聖手有多難請,她當然明白。


    他衣襟上的血跡,她也早就看見了。


    此時此刻,她就像一尾在冷水裏遊弋許久的魚,遊到了一處溫暖的避風港。


    “戚縉山,”謝明月垂下頭,低聲道,“你信不信,我就是謝家真正的女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到十年後,冷戾夫君把我寵懵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掉毛的橘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掉毛的橘貓並收藏穿到十年後,冷戾夫君把我寵懵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