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話,家裏顧不上,又要和她分開。


    謝茯接過話:“我想讓他在家再休養一段日子,等鎮上風聲下去了,再考慮去鎮上問問。”


    心裏不想他離開,去了鎮上,兩人必定要分開,家裏的地又不能扔了。


    在鎮上租房子,吃喝要錢,不和村裏人住在一起,少了閑言碎語,耳根子清淨。


    但是也有很多不便之處,細細講起來,她還是覺得住在村子裏好。


    裴豐收聽罷,了然地點頭:“也是,抄書雖賺不了大錢,可也比我們在鎮上做工輕快,成,你們歇著,我去借犁整地。”


    裏正家不知從哪借了犁,四塊地一起整。


    謝茯撐著膝蓋起身:“裏正家今年收不少糧食,要交稅嘍。”


    忽然看著他問:“青生,你當舉人時,能免多少田稅?”


    “二百畝田稅。”


    “二百畝!”她睜大了眼睛,在原地愣了一會,“居然能免那麽多,裏正跟村裏人說,免不了多少。”


    那時他中舉後,村裏有人找到裏正和何小溪,想把家裏的地掛在他名下,結果被婉拒了。


    “兩百畝,裏正和太爺兩家加起來,不到三十畝地,再加上裴氏幾個族人的,大概還剩下一百多畝,那剩下的給誰了?”


    裴青生垂眸走在她身後,不僅不慢地迴:“興許是親戚,還有十人勞役,裏正和太爺兩家,餘下的名額村裏沒有人免,那便落在了他們親戚頭上。”


    謝茯琢磨了一會,好奇道:“那剩下的田地,應該不會在親戚頭上吧,畢竟和咱們村離的太遠,勞役可以勉強靠上,田地太遠,縣太爺也不一定同意,得使不少銀子。”


    他迴:“或許是地主,附近村子裏正家的地,這事我娘沒寫信和我細說,隻提了裴氏一族的田地會掛在我名下。”


    “哇塞,地主家的地可多了,要是免了稅,每年糧食能賣不少錢。我還以為隻能免除他們幾家的田地稅,結果居然有那麽多。”


    怪了,是她不知道,還是村裏人都不知道?


    村裏人知道的話,怎麽沒聽說呢。


    裴青生解答了她的疑惑。


    “村裏人在鎮上做工,一打聽便知,裏正婉拒了外姓人,大家不好上趕著求人,也不能做出過激的事。”


    “畢竟那時我中了舉人,沒人敢亂傳,讓裏正聽見,趕出村子。要是說話難聽的,安上什麽罪名,那就不是趕出村子了。”


    謝茯轉身,認真的說道:“我現在覺得,太爺他們對你的照顧還是太少太少了。”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這麽一大塊肉,他們隻迴了這麽一點點一點點。”


    掐著小拇指指尖,露出一點點小肉。


    “我總算明白太爺和裏正家,林子一個接著一個的買,這錢到底是哪來的,大頭全他們兩家吞了。”


    謝芙揮舞了一下拳頭:“我決定了,不給他們幾家送東西了,吃了那麽多好處,才讓他們送了幾頓飯,還好意思舔個大*臉讓我們記恩。”


    裴青生聽到某個字音,連忙上手捂住她的嘴,慌亂的在四周張望。


    “謝茯,以後不許在外麵說那些,要是被人聽見,你……你想不想在村裏住了。”


    見有幾個人看過來,連忙鬆開手,衝她瞪了一眼。


    謝茯嬉笑著:“這不是沒人在嘛。”


    隨即又說道:“這幾個裴氏,沒有一個是真心對你的……”


    瞥了一眼他的神色,平靜無波。


    “算了,不說了,你有我呢,迴家種菜嘍。”


    裴青生望著前麵一蹦一跳的身影,寵溺地叮囑:“小心腳下的石頭,慢點。”


    他從小便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所以當他爹說要帶著一家人搬離出雲村時,他是站在他爹這一邊的。


    後來在外當官,想把娘接去過些日子,等人到了,和他娘坦白,以後不再迴出雲村。


    他娘信中迴複,不願前往,要守著裴家等等。


    當初之所以自己不迴來接人,一是忙著案子,二是迴來他會被裴氏幾家架在火架上。


    做官不久,便要和裴氏一族斷絕關係,事情傳開,對他官途不利。


    裴青生知道,是太爺和裏正是怕他和娘不再迴村,說了什麽,他娘才堅決不願離開。


    他娘決定的事,很少輕易鬆口,即便他迴來接人,他娘也不會跟他走。


    不過如今也有些慶幸,若是搬離了出雲村,他和謝茯,此生怕是不會再相遇。


    “娘子,等等我。”


    謝茯跳下小木橋,笑著迴頭:“快點啊,讓你先走幾步,我追你。”


    “你們兩個怎麽跟孩子似的,一個跑一個追,小茯啊,嫁了人,可不再是姑娘時候了。”


    趙秋早拉著驢車過來,笑意盈盈地看著兩人。


    “秋早嬸。”


    “哎,青生啊,你腿還疼不疼?走路小心點,別磕著碰著。”她盯著左腿。


    裴青生含笑搖頭:“不疼了,多謝秋早嬸,家裏麥子還沒拉完。”


    “沒呢,快了,今天能把麥子割完。”


    謝茯看向她家的田地,一畝多麥子沒收:“今天割完得很晚了。”


    趙秋早把繩子壓在小河邊的大石頭下,抬手摸著毛驢的頭:“晚一點沒事,割完心裏踏實,誰曉得明天會不會突然下雨。”


    “也是,那嬸子忙著,我們迴去種菜了。”


    “成。”


    謝茯看了一眼小毛驢:“青生,以後等我們手裏有錢了,也買一頭小毛驢,平日不用,租借出去。”


    楊守財家便是,周圍村子裏要用車,來借,一天多少文,一年下來,雖然賺得不多,但是能貼補家用。


    裴青生自然是同意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種完菜,裴青生迴去做飯,今晚還是手擀麵。


    接近傍晚,各家迴一個人,堆門前的麥子。


    林四來拿著一根粗木棍,蹲在地上錘麥子 。


    有節奏的‘咚、咚、咚……’聲響起。


    鄭桂花推著麥子停在門前,笑著問:“四來,親事相看的咋樣了。”


    “還沒看呢嫂子。”


    “還沒看啊?秋鳳嬸不是說等過完年就給你相看親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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