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在乎,該洗還是洗,隻看自己想不想動。


    有時候犯懶,衣服放在那好幾天都不想洗。


    鍋裏添上水,引火放入木柴,端著兩個空碗去房裏拿餃子。


    經過一夜,餃子凍得梆硬。


    昨夜下了大雪,今早起來停了。


    謝茯將灶房的門關好,不讓暖和氣跑出去,拿著鐵鍬,清掃院子裏的積雪。


    想著灶底的柴火差不多快燒完了,鐵鍬靠在大門後,走到臥房前,聽到裏麵有動靜。


    “青生。”推開房門,他正在穿衣裳,連忙把門關好,“手爐給我。”


    見他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疑惑地問:“你昨晚什麽時候睡的,熬夜了?”


    裴青生眯著眼,在被窩裏摸到手爐,懶懶地迴:“子時過半。”


    夜裏十一點到一點,平常戌時就睡覺了。


    “那麽晚?有心事啊。”


    他搖了搖頭,又閉上了眼睛。


    謝茯無奈,拿著手爐去灶房,試了一下水,有些燙。


    先打水給他洗漱,等水燒開再灌手爐。


    將灶底的木柴往裏填,又放了幾根小樹枝進去。


    起身拍了拍手,端著木盆,去棚子下拿了巾帕,推開門一瞧,他正在抄書。


    “來洗漱,吃完飯再睡一會。”


    也不知道他昨晚想什麽了,那麽晚才睡。


    “你先洗啊,鍋裏水快燒開了,我去下餃子。”


    裴青生打了一個哈欠,慢慢挪動到床外側。


    昨夜她睡著後,自己也跟著入睡,可是怎麽都睡不著。


    一想到過完年她要離家,好幾個月才能迴來,心裏難受,舍不得和她分離。


    謝茯端著兩碗餃子進來,看到他呆呆地盯著水麵,擔憂地觀察他的臉色。


    “青生,你怎麽了,一早起來就瞧你不對勁,是不是腿不舒服?”


    試了一下盆裏的水,已經涼透了。


    裴青生迴過神,仰起頭:“我洗漱好了,腿不疼。”


    “那你這是怎麽了?”心疼地捧著他的臉。


    臉色有一點差,應該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


    低頭輕啄他的唇,將垂到耳側的青色發帶撩到身後,親吻著額頭,眼睛,鼻尖。


    裴青生閉著眼,雙臂環上她的腰,憂傷的心情瞬間一掃而空。


    謝茯看到他的心情以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寵溺著語氣:“心裏不高興要說出來,憋在心裏再把自己憋壞了。”


    他睜開眼睛,臉頰蹭了蹭她的手心:“沒睡好。”


    “就真的隻是沒睡好?”


    裴青生搖頭又點頭,哀怨地看著她:“不想你走。”


    為什麽小年和除夕隻隔了幾天?


    若是隔幾個月,她便能在家多待一段時日。


    “我在家還要多待幾天呢。”謝茯拍了拍他的後背,哄道,“過完年兩三個月我就迴來了,說不定要不了那麽久。”


    “再堅持一段日子,那時我迴來,哪也不去,一直待在家裏。先吃飯,一會餃子涼透了。”


    “嗯。”裴青生應著,心口又感覺難受了起來。


    餃子吃在嘴裏,不是滋味。


    謝茯夾起一個餃子,正想一口咬下去,瞥見他的情緒低落,走到床邊坐下,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好啦,不想了,再忍忍,我很快會迴來,你這樣我怎麽放心去鎮上。今天過小年,我們要開開心心的。”


    “嗯。”裴青生笑著,甩去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情緒,誇讚道,“娘子包的餃子真好吃。”


    望了一眼他吃的餃子:“你怎麽知道這個餃子是我包的,又沒有記號,難不成是餃子告訴你了。”


    “嗯,它說:我是你娘子包出來的。”


    被他逗得一樂,低笑出聲。


    謝茯把醋碗往他麵前推了推:“蘸點醋更好吃,鍋裏還有麵湯,吃完飯不抄書了,歇一天,睡一會。”


    “不睡,睡多了夜裏睡不著。”


    他還是想抄書,在屋裏待著沒事,不找點事情幹,他又怕自己多想。


    “我就抄一會。”


    “行,困了就睡會,吃完飯我把門前的雪掃了。”


    不能一直在屋裏陪著他,家裏有些雜活要幹。


    讓他一個人待坐著,確實挺無聊的。


    吃完飯,謝茯拿著鐵鍬在門前鏟雪。


    村裏家家戶戶早就把門前雪清掃幹淨,起得早,吃飯也早。


    鄭桂花從屋後茅房出來,走在菜地裏,見她在門前掃雪,招唿道:“小茯,家裏還沒吃飯啊。”


    “吃過了嫂子,你們家吃了沒。”


    “我家也早吃過了,你家紅紙買了沒?”


    “買了。”


    謝茯在櫃子裏看到有幾張紅紙,上麵沒寫字,裴青生會寫,空白的要比寫了字的對聯要便宜一點。


    鄭桂花揣著袖子走過去:“小茯,嫂子家今年門聯能請青生幫忙寫不。”


    “可以啊,嫂子去把紅紙拿過來。”


    “那嫂子謝謝你了。”


    “客氣啥,嫂子幫了我家很多,我還得謝謝嫂子呢,咱們以後不用那麽客氣。”


    裏正會寫字,以前在私塾念過書。


    和他們家關係好的,會買空白的紅紙,去請他幫忙寫幾幅對聯。


    鄭桂花笑嗬嗬的迴家拿了紅紙,別在臂彎裏,在門前看著她掃雪。


    “我家今年本想買寫好的門聯迴來的,一問價,比去年漲了一文,五文兩幅門聯,你說真是奇怪了,咋今年啥都漲。”


    好不容易賺了些錢,結果這也漲價,那也漲價。


    謝茯跺了跺腳,往手心哈氣,接著鏟雪:“會不會有人做過調查。”


    “調查?”鄭桂花不解,“啥意思。”


    “就是暗地裏統計調查過,今年做工工人大概能賺多少錢。”


    “那不對呀,孩子他爹和爺爺迴來也沒說,沒人問過。”


    一會她要迴去問問。


    謝茯解釋道:“問工人肯定不會說實話,而且真想調查,他們也不可能明著問,假裝路人和你聊天,問老板或者東家,工人一共花了多少錢等等。”


    “做個大概統計,我猜是這樣的,要不然為啥每次賺了點錢,鎮上東西就開始漲價,不可能那麽巧合吧。”


    村子裏的人每年都說不掙錢,一旦鎮上啥東西漲價了,大家夥就會說:今年好不容易賺點錢,咋漲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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