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邇安覺得她最難的時候大概就是那個時候了。


    現在想來,其實隻要自己態度言語謙卑一點就能解決的事,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她鑽了什麽牛角尖,非要爭一口氣。


    不但自己麵子上下不來,讓別人麵子上也下不來。


    最後苦的還不是自己。


    謝邇安忽然覺得很沒意思,她蒼涼一笑,有些釋然地舉起酒杯,“敬最難的自己。”


    隨遇拿起酒杯與她輕碰了一下,應和道,“敬最難的自己。”


    兩人吃的熱火朝天,滿頭大汗,有種暢快的感覺,心裏的鬱氣似乎也被汗水蒸發。


    因兩人都喝了酒,隻得叫代駕送他們迴去。


    兩人坐在後座,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手卻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更確切的說是隨遇的手緊緊糾纏著謝邇安的。


    兩一本正經的各坐一邊,謝邇安扭頭看著窗外的夜景,隨遇端肅地疊著腿坐在另一邊,也看著窗外的夜景,手卻是沒閑著。


    一會兒撓撓謝邇安的手心,一會兒捏捏她的手指,一會兒又與她十指緊扣,忙的不亦樂乎。


    明明車裏就很安靜,兩人也很正經,卻有曖昧在流淌。


    到了雲瀾灣,代駕離開後兩人並未急著下車。


    更確切的說是隨遇不急著下車,被他牽著手的謝邇安被迫留在了車裏。


    兩人坐在原來的位置,誰都沒有動,直到代駕走了,隨遇這才猛然用力,將人拽進懷中,扣著謝邇安的後腦勺,吻住那兩片他肖想了許久的唇。


    他早就想這樣做了,今晚的她,讓人心疼。


    吮吸,勾纏,恨不得將人吞吃入腹。


    車裏的兩人正熱火朝天,車窗忽然被人敲響。


    謝邇安被嚇了一跳,忙將人推開。


    姚聽雲見隨遇的車燈亮著,也沒熄火,就想過來打個招唿,又哪裏知道自己這一敲給人帶來了多大的驚嚇和羞澀。


    好事被打攪,隨遇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


    “有事?”


    隨著車窗降下,姚聽雲見隨遇竟然坐在後座,奇怪地往後窗走了一小步,這一瞧不打緊,後座竟還坐著個女人。


    她雖沒瞧清那人的模樣,想也知道是誰。


    後知後覺,姚聽雲似明白了什麽,多少有點尷尬。


    心裏卻在吐槽,這都到家門口了都等不及?


    這位平常瞧著冷冷清清,衣冠楚楚總是一副禁欲模樣的人竟也這樣急色?真是人不可貌相。


    姚聽雲訕訕,“就是與你打個招唿,你忙,你忙……”


    扭頭,姚聽雲就在群裏吐槽起他們高冷的校草急色的事來。


    梁程正在喝水,看見姚聽雲說隨遇急色,“噗”的一口水噴出來,被嗆的咳起來。


    當即梁程截圖發到了他們幾個的私人群裏。


    這下被嗆住的不止梁程,還有顧燦和聶景明。


    不愧是兄弟,都是喝水的時候看手機。


    主打一個有難同當。


    電梯裏,被@的隨遇拿出手機看了眼,就麵無表情的把手機揣了迴去。


    這會兒他忙著跟老婆摟腰培養感情,懶得理會他們的調侃。


    迴到家,謝邇安迴了自己的房間,隨遇這才坐在沙發上挨個@迴去。


    @聶景明:你不急色結婚那麽早做什麽?


    @梁程:你不急色女人換那麽勤?


    @顧燦:你個十八歲就開葷的人,好意思說我?


    @度恆言:你不急色,有本事打一輩子光棍。


    “衣服脫了。”


    聽著這話,隨遇有些小興奮,這麽直接的麽?


    扭頭,就見謝邇安手裏拿著個小瓶子。


    明知道她這是要給自己上藥,他偏要故作不知的把人往歪路上帶,“難得老婆這麽主動,我怎麽能不配合?”


    拉著謝邇安在自己身邊坐下,隨遇一顆扣子一顆扣子地解起來,本是很簡單的動作,他也很從容優雅,偏被他做出來像是染了情|色。


    像是無聲的勾引。


    謝邇安:……


    真像一隻正在開屏的孔雀。


    解開扣子,隨遇眨巴著眼睛期期艾艾地看著謝邇安,“疼,老婆幫我脫。”


    謝邇安才不慣著他,“自己脫。”


    隨遇故作委屈,“那算了,反正過幾天也就不疼了,大不了我晚上趴著睡。”


    心有愧疚的謝邇安明知道他在耍心眼也無奈,隻得幫他把襯衣脫掉。


    “謝謝老婆。”隨遇笑眯眯地湊過來在她臉頰上偷香一記。


    謝邇安連個多餘的表情都沒給,按著他的肩命令,“扭過去。”


    隨遇的皮膚本就白,再加上屋裏明亮的燈光,就顯得更白了,因為白,襯得他肩胛骨下的那塊淤青才格外可怖。


    謝邇安輕按了一下。


    其實這點疼對隨遇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就是三分的疼他也要裝出有十二分疼來。


    於是他很重地吸了口氣,“老婆疼。”


    被那麽大一個煙灰缸砸,不疼才怪。


    謝邇安心一軟,麵上依舊不顯,“你忍一下。”


    上了藥酒,淤青要揉開,的確有些疼。


    謝邇安剛開始練散打的時候沒少受傷,藥酒經常用,也經常揉淤青,因此她的手法很熟練,揉的隨遇除了疼外還很舒服。


    “好了,衣服穿上吧。”謝邇安收起藥。


    秦雪不可能放任謝司淼不管,於是第二天謝邇安就收到一筆豐厚的賠償款。


    謝邇安也很幹脆,當即就去派出所銷案了。


    從派出所迴來,在公司樓下,謝邇安看見了謝博威還有……


    卓別的爸爸,卓行。


    兩人似乎等了有一會兒了,太陽將兩人的臉曬的又紅又黑。


    遲疑了一下,謝邇安還是走了過去。


    “卓叔叔。”


    既然謝老太太說當大家都死了,於是謝邇安沒有叫爸爸,而是稱唿謝博威謝先生。


    謝先生?這父女倆這麽生疏?


    卓行有些驚訝,看了謝博威一眼,哎!老謝臉上沉痛的表情他都不忍心看。


    你說這做爹的得差勁成什麽樣,這當女兒的才會連爸爸都不叫?


    謝先生……


    謝博威被紮了一下,疼的攥起手心。


    他抿著唇,第一次心平氣和地打量著身姿高挑,五官長的很像顧然的謝邇安。


    她的身上沒了麵對自己時的劍拔弩張,或者倔強不屈,她很平靜,也很淡然,看自己的眼神是冷漠的。


    就好像,他於她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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