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高原人在外麵不耐煩的等著,可是他們一直聽不到料想中的慘叫聲,甚至連打鬥聲音都沒有。


    有些人開始急躁起來,有些依舊不慌不忙的等在外麵。


    那位年輕的翻譯在門口走來走去,最後終於忍不住把頭貼到鐵門上,想聽一下裏麵發生了什麽。


    “似乎在說話,還有笑聲。”


    和其他高原人不同,他腦子靈活,見多識廣,深知默裏爾的處事風格,所以才沒有貿然闖進去,甚至還阻攔了其他想要開門進去的人。


    緊閉的大門裏。


    黎蒙給自己和默裏爾一人倒了一大杯烈朗奇啤酒,兩人就著房間中央的木桌坐了下來,空曠的房間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極光會的朋友,你和一般人印象中的極光會成員完全不同,完全沒有他們那種瘋狂。你知道的,我一向說話直爽。”


    默裏爾喝下一大口啤酒,略有興奮的說道。


    “你也一樣,我很少遇見,一個戰士途徑的超凡者,居然會動腦子,用戰鬥之外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黎蒙同樣喝了一口,大聲的迴應著。


    兩人同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其實,我們使用的魔藥配方,是奧爾米爾留下的,服用之後會變成一個真正的戰士,和戰神教會那種配方不一樣。”


    “他們的配方雖然簡單了很多,材料收集起來也更加方便,力量也差不了多少,但是少了最寶貴的東西:思考。”


    “我們審判庭的長老說過,隻有我們,才是奧爾米爾真正的繼承者,戰神教會那幫蠢貨,早晚會死在自己的愚蠢和傲慢之上。”


    酒是人類最好的溝通方式,隨著酒杯裏的啤酒消失,兩人都開始變得健談起來。


    “哈哈,很巧,我們極光會的信仰,一直以來也是分裂的,而主張殺戮,瘋狂,墮落,毀滅,放縱的信徒,占了大多數,他們毀壞了所有極光會成員的名譽。”


    “其實真實造物主真正的信徒,一直以來,都是用苦修,節製,緘默來抑製瘋狂和墮落,但是自從主在北大陸消失之後,我們再也無法得到明確的神諭,無法壓製那些瘋狂的信徒。”


    不管默裏爾信了沒有,反正黎蒙自己信了。


    黎蒙給默裏爾又續上了啤酒,繼續給默裏爾介紹極光會“節製派”的曆史。


    “我們的成員在被極光會的那些瘋子追殺和七神教會的圍剿之下,現在已經不多了,甚至很多人從來沒有聽說過我們。”


    “是啊,絕大多數人把我們和戰神教會那些蠢貨混在一起,或者根本就沒有聽說過我們。”


    仿佛遇到了知音,默裏爾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聲音有些激動。


    “我們已經在深山中生活了幾千年,要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來到貝克蘭德呢!”


    “從黑皇帝到血皇帝,從原初魔女到死神,霍納奇斯山區發生了無數次戰爭,換了無數個主人,我們都成功的避開了這些危險,可是誰知道後來出了個羅塞爾大帝呢。”


    “我們不害怕戰爭,也不害怕死亡。可是自從羅塞爾的工業革命之後,那些魯恩和因蒂斯製造的各種小東西,吸引了我們年輕人的注意,換走了我們珍貴的非凡材料,各種本地特產。”


    “而我們的女人呢,見識了外麵的繁華之後,就再也不迴去了,哪怕變成了貝克蘭德的女工,女仆,傭人,甚至妓女,她們也要呆在貝克蘭德。”


    黎蒙靜靜的聽著,看上去深有同感。


    “我們的年輕人就這樣逐漸的消失,我們的土地就這樣被荒蕪,我們的神奇物品就這樣消失了。”


    “我們的審判庭,甚至都找不到足夠的非凡者了,剩下的全部是頭發花白的老人,可是他們又能堅持多久呢?”


    “而男人呢,大多數不會魯恩語,隻能做一些最重的苦力,碼頭搬運工之類的,或者參加當地的茲曼格黨,為他們拚殺,最後客死他鄉,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我們已經離不開魯恩的工業產品,但是我們又沒有足夠的實力來獲取它們,隻能看著這些小東西一點點消弱我們的力量,讓我們最後消失在深山中,成為曆史傳說。”


    黎蒙又給默裏爾倒上了一杯啤酒,默默的聽著他繼續講述。


    “我們的信仰不能就這樣斷絕,審判庭的長老決定派遣處刑人來到貝克蘭德,將這裏的奧爾米爾信徒收集起來,在魯恩立足。”


    “我就這樣從一個真正的處刑人,變成了茲曼格黨地下世界的處刑人。”


    默裏爾似乎有些惆悵,大口的喝著啤酒。


    “慢慢的你會習慣的,像我們,已經在七神教會的追殺下,潛伏了幾百年,還要背負著那些瘋狂的極光會成員造成的惡名。”


    黎蒙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安慰默裏爾。


    “也許吧,看著那些曾經奧爾米爾最虔誠的信徒,如今變成了社會最底層的搬運工,到處被七神教會和貴族指指點點,還要隱藏自己的信仰,我很不甘心。但如今,我也成了地下社會的一員,我不知道我所作所為,是否早已經背叛了我的信仰。”


    “畢竟,曾經的審判庭,是奧爾米爾的右手,是巨人王的律法,是這片土地最公正嚴明的存在。”


    曾經阿蒙也是遠古太陽神的神子,無比尊貴的存在,現在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想到這裏,他突然發現,這些落魄的真神教會還真不少。


    “都會變好的。”


    黎蒙開啟了催眠師特性,悄悄的發動心理治療,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


    “時代在變,將來一定會變好的。”


    默裏爾看著黎蒙,從椅子上猛然站起來,右手用力向下劈砍,做出了一個最標準的處刑禮。


    “巨人王在上,願一切如你所言。”


    他身上的酒味,隨著他的動作消失的一幹二淨,整個人重新變得精明強幹。


    黎蒙打開了大門,這位茲曼格黨的處刑人身形似乎變得異常高大,大踏步走了出去。


    “以後可以到鐵門街79號找我。”


    緊接著,他看向等在外麵的一群高原人。


    “走,以後不要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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