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溫默也不說話,麵帶笑意地掏出手機正大光明地玩起來,似乎在等著秦州主動交代。


    秦州這迴啞巴了,跟個悶葫蘆一樣半天也沒個響,臉蛋紅得透豔,一直到脖子那邊都是紅暈一片,跟起疹子似的。


    瞟了眼在旁邊若有其事的溫默,他伸手一拳幹在溫默的手臂上,憋出一句,“別告訴其他人這件事。”


    “哪件事?”


    “就,就是小南給我送創可貼的事情啊。”


    “喔,我盡量。”


    “別tm盡量不盡量的,要是說出去的話,小南肯定會炸毛的。”


    向小南是屬於那種平常大大咧咧和誰都能玩一塊兒的女孩,從高一高二開始樣子都是留的齊耳短發,但自高三後就開始蓄長發,這會兒已經齊肩。


    說白了,她這種女生表麵上很好說話,其實也有臉皮薄的一麵,過來送個創可貼都是扭扭捏捏的,半天才拍桌上,然後轉身就跑。


    這會兒的行動已經說不上是反常了,班上的人都知道小南和秦州溫默兩個男生關係很好,但從未見過她害羞的樣子。


    說句話都扭扭捏捏的向小南,誰見過?


    嘿,這會兒秦州還真就見到了。


    換作是別人來幫忙揍人的話,可能小南也就說一句半開玩笑的感謝話,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但偏偏是秦州,看到了擁有嬌俏一麵的向小南,臉紅如雲霞,坐在這邊什麽話也沒說,一改之前的假小子模樣,留下個創可貼就走。


    這正常嗎?


    “你之前說那事兒,你考慮怎麽樣了?”溫默想了一會,轉身放下手機拍了下秦州的背。


    “別鬧,我寫檢討呢,別碰我。”秦州白了他一眼,埋頭繼續寫,“考慮什麽事兒啊?”


    “就是……你覺得小南這個人怎麽樣,就這件事。”


    “……”


    哢嚓。


    筆尖寫歪了,一道黑色的筆跡戳破了紙張,寫了半天的檢討書不知道算不算作廢,但秦州的腦袋肯定是廢了。


    身體一下子僵住了,但秦州還是扯著嗓子繼續道:“我能有什麽想法!我們仨待一起快三年了也不見別人說什麽,我幫她打架也隻是因為我很生氣而已……當然也有張斜那小子欠打的成分在裏麵,她給我送創可貼我也很感謝啊……”


    不大的辦公室裏隻有秦州來迴吵吵的聲音,心思已經完全不在寫檢討上,一旁的溫默隻是捏著下巴,不時點頭稱是。


    “那你前陣子為什麽把發型也改了。”


    “不是你說讓我改變形象的,再說了,我樂意!”秦州梗著脖子。


    當了三年了兄弟,溫默也是知道秦州這鯊臂是什麽尿性,偶爾瘋瘋癲癲的,但關鍵時候還得靠兄弟來當人生導師。


    溫默長歎一口氣,拍拍他的背,跟安撫狗一樣去安慰秦州。


    三年過去了,說沒點感情是假的,不說情比金堅,父子情深總得是有了,小南雖然也玩得挺好,但總歸是女孩子,放不開手腳,不能像男生一樣偶爾抱一起都沒關係。


    所以,心裏有情愫也是正常的。


    高中嘛,青春嘛,懵懂嘛。


    懂得都懂啦。


    “再說了,她隻是給我送了個創可貼,又什麽都沒說,這能有什麽事情,你不要想太多,你自己談自己的戀愛就行了,和你那個,那個……哎算了我說不出口,一會監控有聲音就真死了。”


    秦州一邊嘟噥一邊把紙鋪平繼續寫,雖然紙破掉了但也沒關係,寫個檢討還需要多認真不成。


    “我談我的戀愛,但兄弟有難,我肯定得幫忙啊。”


    “這算什麽難,你管好自己就成。”


    “你老實跟我說,就單論外表,你覺得小南怎麽樣。”


    檢討估計一時半會寫不完了,秦州又陷入了睹物思人狀態,摸了下口袋裏的創可貼。


    創可貼剛放在桌上時還是熱的,估計被小南一直攥在手心,秦州也是頭一迴看到那種狀態的向小南。


    問秦州,小南漂亮嗎?


    那答案肯定是漂亮的,甚至可以說非常漂亮。


    假小子嘛,有假小子的好處,那就是一般女生都沒有的外向,外向得有點太過了,也就成了兄弟,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還很愛笑,平常在教室裏,陽光一照,笑得跟花兒一樣。


    原本五官就很精致,隻不過被平常的活潑好動給遮住了而已,大家都是兄弟,誰會注意你長什麽樣子。


    秦州也是這麽認為的,直到見到了如今的向小南,自從齊耳短發變成長發後,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害羞的模樣。


    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太好,但那時的向小南,臉蛋紅撲撲的,大眼睛裏蒙上一層朦朧水霧,看向秦州的眸子也微微晃動。


    說不漂亮是假的。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的,小南好看得要命。


    “挺,挺好看的啊,怎麽了。”


    “喔,原來你覺得挺好看的啊。”溫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突然迴頭望門外瞅一眼,招了招手。


    “行了別躲了,老早就看到你在外邊鬼鬼祟祟的。”


    秦州一愣,躲在門外的向小南也被嚇了一跳。


    下一秒就看到一個女孩背著陽光,雙手背身後小心翼翼地走進門,隻是眸子不敢抬頭看。


    “我,我是來……送水的。”


    向小南結結巴巴地從身後拿出兩瓶飲料,這是剛才偷摸去樓下自動販賣機買的,剛打算送上來就在門口聽到裏邊兩人的談話。


    於是就這麽偷聽了一會,直到聽到那句異常醒耳的話。


    他誇我漂亮……!


    幾人之間從來都沒有這麽說過,平常之間的打招唿也都是以“帥”字起手,偶爾女生們也會誇誇小南很好看。


    但這迴還是第一次在親近的人嘴裏聽到“漂亮”兩個字。


    “喔,謝謝你啦。”溫默自然地接過水。


    可當向小南遞出第二瓶時,兩人都下意識地別開視線,什麽都沒有說,等了許久秦州才跟個河豚一樣憋出一句“謝謝”。


    這一下子都把溫默看懵了。


    不是,哥們這是你人設嗎?


    向小南也沒說什麽,點點腦袋,“沒事……你倆,先喝著……我迴去了。”


    不是,姐妹你學我家憐寶說話是吧?


    等到小南跑迴教室,秦州也沒從剛才的漣漪裏迴過神來,當再一次清醒時,耳邊就隻有溫默那討打的聲音。


    “喲喲喲喲喲~給咱送水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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