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氛圍很壓抑,或許隻是溫默單方麵認為壓抑,而夏憐坐在身邊乖乖地吃著飯,沒有說話的意思。


    平常都是由溫默主動拋出話題,今天有點不同。


    剛才嚐試過“賽博求醫”的他在看到結果的那一刻,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恭喜你,你戀愛了」


    明明已經把搜索記錄刪掉了,可屏幕上的字眼卻還是在自己腦海裏揮之不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沒有經曆過戀愛,不明白自己的情況是好還是壞,隻覺得如果和手機上的症狀吻合的話,會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話,那初戀對象豈不是……


    想到這裏,溫默悄悄抬眸望了一眼身側的夏憐,她正一臉平靜地吃著菜,這裏夾一筷那裏夾一筷,小口小口地咀嚼。


    看著那天真無辜的麵容,溫默感覺內心的負罪感更強了,有點像是在哄騙無知少女……


    “不吃嗎……?”


    耳畔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溫默連忙抬頭,愣神一會後擠出一個微笑,“剛才走神了,沒事你先吃。”


    夏憐有些疑惑地看過來,但也沒說什麽,捏著筷子繼續吃著菜,臉上的神情頗為高興。


    這丫頭平常看不出什麽表情,但卻可以從她的行為裏看出她現在的精神狀況。


    比如夏憐高興的時候就會多吃一些飯。


    而她此刻也確實是這樣想的,雖然溫默說不能結婚,但起碼兩個人可以永遠在一起。


    夏憐很開心。


    溫默端起碗筷,索性不再去顧慮別的事情,大口地扒起飯。


    他也差不多想明白了,就跟平常一樣相處就可以了,反正夏憐也是跟個沒事人似的,自己幹嘛還想七想八的,純浪費精力。


    夏憐搬到這個家之後,能依靠的人也就隻有他,這順其自然的關係自然會親密一點,再加上這丫頭之前的悲催經曆,二人走得近一些似乎也挺正常的。


    平常心平常心。


    溫默這頓晚飯吃得很久,由於揣著心事,他沒注意到自己吃了多少,隻是機械式地進食著,到最後桌上的飯菜被他消滅了大半。


    放下碗筷,他捂著自己的肚子,吃得太撐了,有些難受。


    正打算起身收拾碗筷時,身邊的女孩卻先一步起來,著手開始收拾桌子。


    溫默強撐著站起身,“我來收拾吧,你不是剛洗過澡。”


    然而夏憐卻沒有停下動作,隻是搖了搖腦袋,“溫默很,難受……我想幫忙。”


    聽到這話,原本還打算上手幫忙的溫默愣住了,怔了幾秒後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那就麻煩你了。”


    幾分鍾後,客廳裏逐漸空閑出來。


    廚房裏的洗碗聲,浴室裏的淋浴聲,都為這套小小的屋子增添了一些生活氣息,不似之前那般單調。


    溫默感受著涼水從腦袋上澆下來,原本的燥熱頓時被熄滅,大腦瞬間冷靜下來。


    他相信世界上有日久生情這種說法,但從未想過能應驗在自己身上,而且這也沒過多久啊,才過二十天怎麽就生情了。


    所以比起戀愛,溫默更願意相信這隻是錯覺,正如同剛才和夏憐解釋的那般,隻是因為二人待的時間久了所以才產生了疑似戀愛的錯覺。


    關掉花灑,濕漉漉的黑發垂在溫默的額前,在鏡子麵前看著自己的模樣,他多了幾分的憂慮。


    可如果不是錯覺的話,那事情就真的大條了。


    而且就算拋去戀愛的事情,隻是單單和夏憐待在一塊的話,也是挺開心的。


    好像就這樣住一起也挺不錯的……


    甩了甩腦袋,溫默沒再繼續思考,在浴室待太久身體都快被水泡漲了。


    洗完澡的溫默邁步迴到自己的房間,裏麵已經有個小女孩等了他許久,夏憐俯在窗台,目光不知在注視著什麽,看得入迷。


    “在看什麽?”


    溫默把要洗的衣服放到髒衣簍,隨後湊到夏憐的身邊。


    夏憐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指向天空。


    夜晚的天空如黑色的絲絨,滿天無星,一輪明月懸掛在夜空正中,如銀般的月色灑在大地上,為夜晚的景色增添了幾分神秘和靜謐。


    “月亮。”


    少女的麵龐被月光披上一層朦朧,臉頰邊的發梢隨著微風輕輕飄動,月光如水,女孩的肌膚在月色中仿若透明,散發出淡淡的熒光。


    “嗯,今晚的月亮很圓呢。”


    溫默看得有些入神,那輪圓月掛在半空中很是顯眼,“而且,好像就快到中秋節了。”


    “中秋節?”


    “是啊,再過幾天就到了。”


    看著她清澈如泉的眼眸,溫默沒有繼續往下說。


    中秋節是華夏傳統節日,在這一天大家都要在一起吃一頓飯,象征著一個大家庭團團圓圓。


    夏憐唯一的親人隻有母親,所以溫默並沒有往家庭那方麵講述中秋節,而是繞著月餅和月亮和她聊起天。


    直至一通電話打斷了二人。


    溫默看了一眼備注,咋舌一聲,但還是很快地接通電話。


    “喂?什麽事兒老爹?”


    電話對麵的溫以全輕咳兩聲,開門見山地說道,“過兩天不就中秋了,迴家裏一起吃頓飯,帶上小憐一起。”


    隨後還覺得不夠放心,又再重複了一遍,“一定記得把小憐也一起帶過來,讓她和咱們吃頓飯。”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溫默翻了個白眼,這種事情說一遍就能記住了,“還有什麽別的事情不?沒什麽別的事我就睡覺去了。”


    “沒了,記得別忘記告訴小憐那丫頭。”


    而這時,夏憐的俏臉往前一湊,小聲開口,“叔父打過來的?”


    這聲音雖然小,但溫以全還是聽到了。


    “你不是快睡覺了嗎?怎麽我還能聽到小憐的聲音?”


    話落,雙方同時陷入了沉默。


    ……


    溫默勉強扯出一個笑,悄悄豎著食指貼在嘴邊,“哦哦,她有道題不會做,剛才跑到我房間問問題,這事兒鬧得,哈哈……”


    沒有理會兒子的尬笑,溫以全狐疑地皺著眉頭,但也沒說什麽。


    “問完問題讓小憐早些迴去睡覺,別熬太晚。”


    說罷,還不等溫默迴答,電話那邊便傳來一陣忙音。


    掛了。


    溫默的手心出了層細汗,這才鬆了口氣,“怎麽有一種做壞事差點被發現的感覺。”


    “做,壞事……?”夏憐呆萌地歪著腦袋,似乎有點不太明白。


    “沒事,隻要不被發現就行。”


    溫默安撫著她的腦袋,卻隻覺得這番台詞越聽越奇怪。


    嗯……壞人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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