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農戶模樣的漢子,明顯不信告示上的說辭,他在告示前大聲嚷嚷了起來。


    “這牛痘靠不靠譜啊,我就一根獨苗苗,可不能出事啊,我家孩子能不能不種痘啊?”


    有人跟著附和,也有人反駁。


    “是啊是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啊。”


    “嗨,你們就是心眼子多,那些皇子公主都敢第一批種痘,可見皇上對牛痘的信心。隻要種痘了,以後就能不得天花了,這樣好的事怎能不參加。”


    “就是啊,我們村隔壁是某個大臣家的莊子,據莊子上的莊戶說,他們主子家的孩子都成功種痘了,很是安全呢。”


    “都瞎咧咧什麽,人家自然要這麽說,才能哄得大家,都帶著孩子去種痘啊。”


    大家都眾說紛紜的,這時一個老人家站了出來。


    “大家夥兒停停,聽老夫一言,我們村之前就有一個小孩被牛感染得了天花,結果真沒幾天就好了,症狀輕還一點後遺症都沒有,所以老夫覺得這牛痘或許真的有用。”


    “真的嗎?”


    “那是自然,老夫有何理由騙你們,不信你們去打聽打聽。”


    “那,那咱們就試試吧。”


    眾人抱著這樣那樣的擔憂心情,根據官府的組織,分批次的送自家孩子去種痘了。


    隨著越來越多成功存活的孩子返迴家中,百姓們也終於相信了牛痘的存活率,對於種痘的事,都紛紛積極響應起來了。


    雍正接到各地的信報時,對於這個結果很是欣慰,內心也是自得不已。


    他感覺自己比皇阿瑪更加的英明神武,他解決了多年來的一大危害,這功勞可是先帝都比不上的。


    太醫院的人最近都是忙瘋了,要組織安排各項事宜,還要對召集起來的一批批醫者們,進行培訓等等。


    後宮嬪妃們也對這個結果十分欣喜,這樣再也不用擔心自家孩子,以後會像七阿哥那樣,被人用天花這種法子給害了。


    連皇後也想不到自己的舉動,會造成天花直接被徹底的滅絕。


    隨著牛痘推廣工作漸漸進入了正軌,各部都按章程運轉起來,皇上也總算是閑暇了下來。


    高興的皇上直接一封聖旨,打了後宮一個措手不及。蘇培盛帶著聖旨,在儲秀宮念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儲秀宮娘娘林氏,因發現及呈報牛痘一事,惠及百姓萬民,特晉升為貴妃,欽此!”


    “謝皇上隆恩。”


    連林婉兮都沒想到,皇上會直接給她晉位,她升的這麽快,這屬實是有點打眼了。


    對於這個結果,最忿忿不平的是皇後和華妃,一個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一個是沒想到自己竟要屈居於一個比她後入宮的人之下。


    但是這個是實打實的功績,她們也沒有理由去反駁皇上的行為,隻得默默將氣咽了下去。


    翊坤宮中,華妃正對著鏡子凝視著自己的容顏,摸著眼角露出的一絲細紋,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再怎麽樣的八旗第一美人也經曆不住時間的摧殘,即便自己嘴上再怎麽不承認,也禁不住內心的歎息。


    尤其是看到宮裏一撥撥新人進宮,那年輕飽滿細膩的麵孔,總是讓她不由得失神幾分。


    “皇上有多久沒來本宮這裏了,頌芝,本宮是不是真的老了。”


    頌芝看著自家娘娘這樣憂傷的臉龐,不知如何寬慰,隻幹巴巴的說了一句。


    “娘娘,您就不要想這麽多了,皇上最近一直忙牛痘的事情,都沒怎麽來後宮的。等皇上忙完了,肯定會來看娘娘的。”


    其實這樣的說辭頌芝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但是她也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隻能一次次拿這個借口用來安慰華妃。


    “頌芝,你不用安慰本宮,本宮心裏清楚的很,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本宮和皇上都迴不到過去了。


    那時候本宮剛認識皇上的時候,還是正青春年少貌美的時候,隻可惜這寵愛也仿佛過眼雲煙一般。”


    華妃想起自己在馬場上,與皇上初相識,她嬌豔無雙又帶著女兒家的英氣勃勃,隻一眼,皇上隻一眼就看呆了。


    她們曾經那麽的恩愛,皇上幾乎日日都是獨寵她,可是時間久了怎麽就變了呢?不說皇上,連自己也變了,當初那個明媚嬌豔的年世蘭去哪了呢?


    想著想著她又不自覺地流淚了,時間過去了,她卻什麽都沒有留下,連一子半女都沒有生下。


    她眼看著就要失寵了,這以後的漫漫長日,要如何度過。


    頌芝看著華妃落淚,手急忙慌的給她擦眼淚,急忙勸慰道:


    “娘娘,您不要這樣,皇上心裏還是有娘娘的。”


    “頌芝,本宮最是驕傲的人,屈居於皇後之下,隻能怪自己入府晚了。可是一個後入宮的洛妃卻成了貴妃,爬到本宮的頭上了,這讓本宮如何甘心啊?皇上竟然一點都不念及舊情,他從沒考慮過本宮的心情。”


    “娘娘,洛貴妃晉升都是因著她的功勞才升位的,也不是皇上寵愛她才給的位份。她上一次升位就是因著,獻策了防治疫病方法升的妃位。這一次又是獻策了牛痘升的貴妃。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皇上也不能不給她升位啊。”


    華妃聽了也覺得有道理,這麽一迴想,洛貴妃晉升幾乎全都是事出有因,她這才心情好過了一些。


    “這洛貴妃屬實是運氣逆天了點,她哪來那麽多良策獻給皇上啊,真不是個簡單人物啊。”


    “是啊,娘娘,這樣的人,我們不得不防啊。”


    “那明天叫江常在來,看看如何對付她。”


    如今華妃手下也隻有江常在這麽一個人,還是得靠她想計策,雖然華妃內心對江常在也十分不喜,但是她現在已經無人可用了。


    儲秀宮


    雍正一臉的自得,對著林婉兮挑了挑眉道:“怎麽樣,朕沒有虧待你吧。”


    林婉兮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皇上怎麽也不事先,跟臣妾通個氣啊,臣妾都被嚇到了。”


    “朕想給你一個驚喜啊,況且這麽大一件功勞,朕不可能不大賞的。朕還覺得給的少了呢,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嗎,朕可以考慮考慮。”


    林婉兮狀似思索的模樣,半晌才搖了搖頭。


    “沒有了,臣妾實在沒有什麽想要的。”


    “真的?朕還想著要不要給你家人賞賜點什麽呢,畢竟你作為林家女,有這麽大的功績,這可是林家的驕傲啊。”


    林婉兮聞言,差點驚得把口裏的茶水噴出來,急急咽了下去後開口道:


    “不用不用,臣妾說句實在話,臣妾跟父親關係不好。而且他能力平平,也不適合給他什麽獎賞,免得他輕狂放縱起來,禍害一地的百姓。”


    雍正看她急的臉紅耳赤的,也不再堅持,甚至有些好奇她的想法。


    “好吧,你還是第一個敢在朕麵前,坦誠表示與家人關係不好的。一般人都巴不得把孝道掛在嘴邊,把母家榮辱跟自身掛鉤。哪怕是關係不好,她們也還是要為家族勞心費力。”


    林婉兮心想我又不是古代人,可沒有這麽深厚的家族觀念,更何況還不是真的家人,但是話不能這麽說啊。


    她想了一會,才冠冕堂皇的狡辯。


    “這,民間不是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嗎?臣妾既然已經是皇家人,自然事事當以皇上、以國事為先。怎能將私人利益,淩駕於國法和規矩之上呢。”


    “嗬,你這張嘴朕可真是有些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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