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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馮氏被顫顫巍巍的帶進來,梁鴻展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一聲大叫,把沐心悅嚇的“哎喲”一聲。


    梁鴻展大驚,嚇壞了公主,罪過可就大了,連忙請罪:“冒犯了公主,臣之罪也,還請殿下恕罪。”


    沐心悅拍拍胸口,語氣不悅:“你們審案的時候都喜歡大叫?”


    “這……戲文裏不都是這麽演的麽。”


    沐心悅沒好氣的道:“哼,別以為本公主不知道,你就是故意嚇我。”


    梁鴻展表示很委屈,地方官審案不都是這個開場嘛,怎麽就嚇唬你了?


    心下不忿,卻不敢狡辯,老老實實的認錯。


    沐心悅一個白眼,讓他趕快審案。


    梁鴻展哪裏敢多說,連忙抄起驚堂木又要拍下。


    還好他及時反應過來,眼角順勢瞟了沐心悅一眼,見其惡狠狠的瞪著自己,連忙尷尬一笑,把重重拿起的驚堂木輕輕放下,躲著徐馮氏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你且說來。”


    徐馮氏道:“民婦徐馮氏,是小橋村村民。民婦要狀告小橋村裏正,宛城縣令及縣令之子。”


    “可有狀紙?”


    徐馮氏拿出狀紙,道:“有,請太守老爺過目。”


    師爺接過狀紙,交給梁鴻展。


    梁鴻展看了後,道:“徐馮氏,你狀紙上所呈冤屈,可有證據?”


    徐馮氏搖了搖頭,道:“民婦沒有證據。”


    “你連證據都沒有,就來告狀,還要狀告朝廷命官。你可知僅憑你沒有證據,就可以定為誣告。”


    徐馮氏心裏害怕,連連磕頭:“青天大老爺明察啊,草民沒有誣告。草民一家死了三口人,這是事實,怎麽可能是誣告。”


    梁鴻展不時注視著沐心悅的反應,徐馮氏哭的淒淒慘慘,她卻沒有半分反應,還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把小銼子,正修著指甲,時不時的欣賞自己的手指好不好看。


    梁鴻展稍稍放心了一點,想著這位小公主應該真的是來看看,並沒有存在搞事。


    他本想直接把徐馮氏攆出衙門,想想公主正看著,萬一迴去給皇帝一說,他梁鴻展是欺負百姓的官員,官運也該到頭了。


    為了官位,於是耐著性子道:“且不說你的冤屈是真是假,就算是天大的冤屈,隻要沒證據,你就告不了人。即便本官相信你,也幫不了你。”


    “可……可是證據不應該是官府找麽?”


    梁鴻展氣不打一處來:誰告訴你證據是官府找的?你把官府當什麽了?你告狀,還要官府幫你找證據,官府是你家開的麽?


    繼續耐著性子解釋道:“你要告狀,證據當然是你找好,交給本官。官府是斷案,不會幫你找證據,知道嗎?好了,你有了證據後,再來找本官,去吧。”


    徐馮氏不但不走,喊冤的聲音反而更大。


    梁鴻展皺眉,怒道:“本官好言相勸你不聽,別逼本官動怒。要知道,就憑你沒有證據狀告朝廷命官,本官就可以抓你進大牢。”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沐心悅突然咳嗽一聲。


    梁鴻展心頭一緊,道:“公主有何指教?”


    沐心悅表現的一臉茫然:“啊?沒有。我隻是喉嚨癢,沒什麽意思。你繼續。”


    梁鴻展正要說話,外麵又響起一陣鼓聲。


    “又是何人在擊鼓?”


    片刻後,兩個人進入大堂。


    一個六十多歲,頭發胡子已經花白;另一個四十來歲,有些富態。


    兩人見官,下跪行禮:“草民見過太守老爺。”


    梁鴻展道:“你們擊鼓,所謂何事?”


    老者磕頭,哭道:“大老爺明鑒,草民是小橋村的裏正,為徐馮氏而來。她狀告草民陷害她家,並以此吞沒她家田地,都是真的,草民認罪。”


    老者說完,中年人又接著道:“小人也是來投案自首的。小人是個商人,平日和甄縣令與甄衙內都有接觸。徐馮氏媳婦被小衙內侮辱,小人是幫兇。他們出事的地方,正是小人的產業。”


    梁鴻展一聽,來精神了。


    還有主動來認罪的,少見啊。


    沐心悅瞧了瞧門外,見雞腿正混在人群中,會心一笑。


    很顯然,雞腿查到徐馮氏所說都是真的,並不知用了什麽手段,讓兩人主動站出來自首。


    這樣,就不需要徐馮氏再拿證據,可以直接抓甄縣令及其兒子來對簿公堂。


    縱然甄縣令之子在公堂上矢口否認,架不住那商人指證,最終以奸汙罪下獄。


    畢竟沒有直接殺人,徐馮氏媳婦是自殺,兒子是氣死,不能以殺人罪論處。


    裏正和那商人也以陷害他人和幫兇的名義下獄。


    甄縣令則因教子無方和無故杖責百姓,暫時免了他的權力,在家思過,等待朝廷處理結果。


    甄縣令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隻要不是死罪,私下裏打點一下,兒子關兩天就會放出來。他自己的事更無須擔心,朝廷不可能因兒子犯了點小錯和打了百姓,就免了他的官。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看上去雷聲大雨點小,有些虎頭蛇尾。


    梁鴻展也放心了,他真怕沐心悅把事情引到他身上。看樣子,她是真的好奇,隻想看看怎麽審案。


    可沒等梁鴻展高興多久,次日一早就接到牢吏報告,甄縣令兒子在牢中上吊自殺了。


    自殺前還寫了認罪書,說是幹了壞事,有違國法,良心不安,隻有以死謝罪。


    同時裏正和商人也自殺了,裏正的認罪書寫的是和縣令勾結,為了徐家的田產而陷害他們;商人則寫的是私下和甄縣令狼狽為奸,栽贓陷害別的商人及小商販,以此牟利。甚至還不止一次發生過命案,都被甄縣令擺平了。


    甄縣令得知消息後,在家中畏罪自殺。


    梁鴻展驚的半晌才迴過神,暗思甄縣令為官多年,即使兩人的認罪書是真的,也沒有畏罪自殺的必要。


    這樣的事在官場並不是大事,最多貶官或停職,朝廷不會要他的命。


    可他為什麽要自殺呢?


    現在整個南陽郡,能讓他如此畏懼的,隻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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