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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香姨的時候,舒池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從之前的朝夕相處,到天隔一方,再到前幾天突然碰上,一切都好像是在夢中。


    到現在,眼前的香姨,和她印象裏的那個溫柔漂亮的香姨,卻已經好像不再是同一個人。


    和商裴迪交談之後,祁香就在別墅裏住下了。


    隻不過,她是外來人,雖然沾了舒池的光可以有個相對較安全的棲息之地,但是,行動上還是受約束的。


    保鏢交待的很清楚,在舒池醒來之前,她隻能在那裏活動。


    當然,她也可以選擇離開,後果就是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的話,讓祁香很是驚悚,不過,她也明白,保鏢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由於別墅很大,房間很多,舒池住的地方占據了最好的位置,而祁香隻能是在第一層的一個簡單的房間裏住著,再加上本來舒池好靜不好動,活動的範圍也有限,所以,就算是近在咫尺,卻根本聽不到對方的消息。


    今天的祁香,脫下了當服務員的製服,換上了別墅傭人給她送來的一套幹淨的衣服。


    看到舒池細細端詳她的時候難掩眸中的驚訝,她心底也有些悲哀。


    早上,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歲月不饒人。


    的確,時間老人並沒有眷顧她,在她原來光滑細致的臉上留下了各種印跡,原先眼角淺淺的表情紋現在成了實實在在的魚尾紋,還不止一條;身材也比之前瘦了很多,不是那種正常的瘦身,而是,這幾年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每天活在膽戰心驚和備受折磨,能活到現在著實不易,完全是拚著一口氣。


    在舒池的眼裏,現在的香姨看上去比之前老了有十歲不止,她變了,不光是容顏變了,還有那張臉上顯露的滄桑和警惕,還有仇恨和敵意。


    那不是之前那個溫和的香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曆經磨難、表麵平靜心底卻是一片火焰的婦人。


    祁香坐在房間裏,和舒池就這樣麵對麵互相打量著,各自思忖著。


    幾天沒見,再加上和商裴迪之前有過一次談話,祁香這次見到舒池時雖然心底依然怨氣滿腹,但是表情到底是緩和了很多,也平靜了很多。


    這得益於商裴迪對她說過的——


    她的兒子之所以是安全的,完全是因為舒池。舒池一個人孤身在外麵打工,日子窘迫卻是為了她那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竭盡全力——當然,窘迫到賣身給自己當情人就被他自動省略了。


    但是,敏感的香姨還是聽出了個大概,應該是在舒沫最需要幫助恰好是舒池最困難的時候,是這個有錢人伸出了手。


    隻這一點,香姨也覺得這個舒池還算有些良心。


    當然,她也知道,這個都算不上是繼女的女孩子的皮相還可以賣個好價錢,隻要她願意。


    憑她這麽多年的生活經曆,她不認為舒池和這個男人之間是那種正常的男女關係。


    首先,當他們三個人並排坐在一起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舒池的緊張和不自然;而那個男人,至始至終並沒有看她們一眼;


    其次,舒池從來沒有介紹過她和那個男人的關係,而不介紹,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根本無法介紹;就算是那個男人和她談話,也從來沒有介紹過他和舒池的關係,甚至,有一句,他竟然稱唿“舒小姐”;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對舒池倒談不上是什麽好感,但是,他還是對舒池挺上心的。


    想想也覺得可怕。


    當年自己的家庭還在,舒池還是大學生的時候,本城上門說媒要娶舒池的就已經快踏破門檻,就連她的大學同學也追到c市;


    可以說,隻要舒池點頭,什麽樣的男孩子都隨便她挑。


    可是,她愣是誰也沒有看上,卻和一個比她小兩歲的男孩子好上了。


    現在看來,她並沒有和那個男孩子修成正果。


    “和那個男孩子分了?”


    她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收迴目光,視線移挪到窗外。


    舒池穿的很保守,但是,依然沒有能夠遮住脖頸上那青紫的吻痕。


    如此一來,當初那個大學畢業後要好好工作、也算是雄心壯誌的女孩子,竟然也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淡淡的問話讓舒池驀然一驚,她先是迷茫,後來才明白這香姨問的是早已經分手的餘年。


    當年她和餘年聯係頻繁的時候,香姨還曾經旁敲側擊過,那個男孩子不一定可靠。


    隻不過,那會,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而且,也沒有考慮將來會走到哪一步,所以,對香姨的提醒也隻是笑笑而已。


    和餘年短命的交往及淒慘的結束是她心底的永殤,是她心底永遠不想提的夢魘,更何況,那個男人,那個迄今自己連半個字都懶得評價的男人,早就她忘之腦後,甚至,就算他跪在她的麵前求她唾棄她,她都懶得去看一眼。


    現在,香姨突然間舊事重提,想必是存了什麽心思。


    舒池頓時麵紅耳赤。


    “分了,早就分了……”她平靜了一下。


    今天的香姨,雖然反應平淡,但是,至少,讓舒池覺得,她又是之前的那個她熟悉的香姨。


    仿佛是印證了什麽,香姨轉過頭來,望著舒池,唇角露出一絲輕飄飄的微笑,“我早就說過,他給不了你想要的……”


    這也是家常的話。


    但是,此刻,配上她那閑閑的表情,這話在舒池聽來,就變了味道。


    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舒池不知道自己怎麽竟然會從這句話品出這樣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怎麽聽都好像是香姨在嘲諷自己。


    在這樣的環境裏,她又能嘲諷自己什麽呢?


    嘲諷自己的虛榮?嘲諷自己目前的境地?嘲諷自己毫無尊嚴地得來的這一切?


    應該是這樣的。


    因為,她明明看到,香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打量過自己,也有意識地瞥了一下窗外。


    窗外,和窗內一樣,奢華至極。


    “香姨,你錯了,我要的不是你想象的……”舒池在床榻邊坐了下來。


    那也有可能。


    祁香沒有言語,隻是迴了個模糊的笑容,但是,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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