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因此變得有些詭異起來,周如歡暗自委屈,周芷若心情也低落起來,林玉安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周五奶奶就對丈夫道:“肖哥兒怕是該餓了,咱們是不是也該迴去了。”


    出了周如歡討要簪子的事,周五少爺也覺得麵上無光,笑了笑,當下就要起身告辭。


    林玉安端了茶,還是由周巧兒把人送了出去。


    知哥兒見她麵露疲態,就站起身,也要告辭,周芷若覺得是自己的娘家人給姑姐帶來了不好的印象,神色忐忑的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林玉安。


    林玉安不想她多心,就笑著安慰她:“你們小兩口好好的過日子,我就是這兩日沒有休息好,有些疲憊而已,芷若你有時間呢就過來陪我坐坐。”


    周芷若聽著心裏舒服了很多,俏聲答是,心情頓時輕快了起來,林玉安朝著她露出了一個笑容,看著兩個人一起出了廳堂。


    九哥兒哭鬧不止,林玉安剛歇下想要小憩一會兒,不得不再次披衣起床,往偏殿去了。


    偏殿,許媽媽和小陳氏都圍在九哥兒的身邊,見林玉安過來了,自動讓開了床頭的位置。


    林玉安低頭看了一眼兒子,就聽許媽媽道:“是發熱了,吐得不行,我已經讓人去找大夫抓藥了,之前晟哥兒也發熱,喝的陳皮水止吐,我也讓人去煮了,暫時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這種時候,許媽媽總是出人意料的可靠,林玉安心情大慰,感激的對許媽媽笑了笑。


    母子連心,兒子的哭聲讓林玉安心疼的不行,她親自抱著兒子在屋子裏哄著,嘴裏發出輕輕的透著寧靜的聲音:“哦,乖,娘親在……”


    九哥兒是她的第二個兒子,林玉安比起帶晟哥兒的時候更有經驗了,孩子哭鬧了一會兒,果然就安靜了下來。


    郎中過來給孩子看了看,的確是如許媽媽所說,紅纓卻有些不放心,提議讓人去請宮裏的禦醫過來看看。


    林玉安搖搖手,她信得過許媽媽,既然許媽媽說沒事,那應該就沒有什麽大礙。


    紅纓默然,退了下去。


    林玉安知道她的心思,紅纓是做過母親的人,且自己的兒子殞命匪徒之手,對於她的這幾個孩子就比旁人更多了幾分關心和緊張,她都可以理解。


    紅纓的心情有些低落,出了門就看見陳氏領著姝姐兒在玩秋千。


    她看著秋千蕩得老高,心裏像是被什麽提了起來,朝著陳氏走了過去,“別推太高了,小郡主還太小了,當心摔著!”


    秋千上就傳來姝姐兒明媚歡快的笑聲:“不會,我喜歡蕩高一點!”


    陳氏是姝姐兒的乳娘,看著姝姐兒長大的,鍾娘子如今已經離開了王家,晟哥兒和姝姐兒都暫時由她一人照顧,她自持自己深受王妃的看重,不由就多了幾分氣焰。


    她對於紅纓這個人並不熟悉,就別提敬畏之心了,當下就有些不服氣,“我也是養過女兒的人,比起你更懂郡主的心,你別在這兒裝腔作勢的指手畫腳,這兒還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這話說的著實有些過分了,紅纓一張臉都氣得通紅,兩個人不由就起了口角,姝姐兒的驚叫聲響起的時候,兩個人才看到了從秋千上摔下來的姝姐兒。


    許媽媽去小廚房看藥出來,遠遠的就聽見小花園裏一片喧鬧,這是出了什麽事。


    她張望了一眼,斂了裙擺就下了台階往小花園去。


    小花園就在雲殿外麵,綠樹成蔭,花團錦簇,秋千就在翠野池旁,池子裏碧水連天,到了夏日就會有一池子鬱鬱蔥蔥的荷葉荷花,比起外麵的大花園,多了幾分小家碧玉的嬌媚風情。


    陳氏哭著去抱姝姐兒,姝姐兒哭聲尖銳中夾雜著痛苦的呻吟,紅纓嗬斥住陳氏:“你別動她!讓她躺一會兒,快去請大夫!”


    聲音慌張,已經顧不上用敬稱了,陳氏被她吼得愣住,這才反應過來,孩子剛摔倒不能隨意動她,之前就聽說過不少孩子因為摔了後被人立刻扶了起來,結果重傷或者是直接死了的。


    她站起身,飛快的往外麵跑去。


    許媽媽遠遠的看著,隻見地上躺著一個小小的人影兒,紅纓蹲在地上,有血從地上躺著的小人兒身下流淌出來。


    她遲了片刻才迴過神來,心神俱震,連忙奮力跑了過去,“小郡主怎麽了,你們到底幹了什麽事!”目光落在斷了一根繩子的秋千上,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姝姐兒才兩歲多,嘴角淌著血,小臉兒蒼白,黑黑的眸子裏泛著水光,在她的眼角凝聚成水珠落下。


    許媽媽心痛難忍,抬手就給了紅纓一個耳光,高聲喊著南雨和周巧兒,周巧兒聽見動靜跑了出來,也被這場麵嚇得說不出話來。


    南雨在周巧兒後腳跟著跑了出來,瞧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姝姐兒,幾乎要魂飛魄散。


    陳氏請的郎中很快就來了,有丫鬟去稟了林玉安姝姐兒從秋千上摔了下來,林玉安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個什麽樣的心情,站起身就往外跑去。


    丫鬟在後麵喊著她小心腳下,人卻飛快的沒了影兒。


    姝姐兒還躺在地上,郎中鬆了一口氣,“若是你們挪了小郡主,隻怕這會兒已經無力迴天了。”


    許媽媽紅著眼圈,抬頭就看見林玉安毫無形象的朝自己跑了過來。


    “姝姐兒呢,姝姐兒呢!”


    姝姐兒身邊圍了一圈人,鵝卵石上還滲著血水,看著觸目驚心。


    林玉安心痛如絞,一時間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她一把推開許媽媽,就看見女兒躺在地上郎中正在她的手上頭上紮著銀針,把她紮成了一個小刺蝟。


    姝姐兒的眼睛眨了眨,餘光望向了母親,可是嘴角動了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玉安吩咐南雨,“立刻拿了我的牌子進宮去請聖手黃禦醫!”


    南雨點頭,利落的起身去了。


    郎中的麵色緊張,眼睛都不敢眨一眨,林玉安蹲在一旁,想要握住女兒的手,可又怕碰到銀針,會弄疼女兒。


    眼淚無聲的落下,她轉過身擦了眼角,笑著安慰女兒:“別怕,我們姝姐兒最漂亮了,大夫紮了針就會好起來的,娘親陪著呢,別怕啊,乖!”


    也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母親的話,姝姐兒的淚水從眼眶裏溢了出來,林玉安心口說不出的難受,站起身就看見了像是斷了胳膊的秋千吊在那兒。


    秋千隻有一端斷掉了,胳膊粗的繩子,斷口在繩子靠上的位置,像是因為長久的磨損自然斷裂的。


    可林玉安怎麽也不願意相信,這麽粗的繩子會說斷了就斷了,她不由認真的打量起斷掉的地方。


    就在她都不得不否認自己心裏認為是有人蓄意為之的這個想法的時候,繩子中間的一個整整齊齊的斷口讓林玉安心神一震。


    幾股繩子,這一股在中間,是最後才斷開的,斷口整齊,和外麵那股毛毛躁躁的斷口大有不同,可若是不注意去看,還真難發現。


    林玉安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郎中站起身,麵色不安又無奈的對林玉安道:“王妃娘娘,小郡主的傷勢嚴重,鄙人醫術低陋,無法完全治好小郡主,還請宮裏的禦醫來診治吧。”


    林玉安紅著眼睛盯著他,看的那中年郎中心神不寧,不敢抬頭。


    姝姐兒還躺在地上,他就想走。


    此時的林玉安已經不想顧及那麽多了,她不能現在放他走,閑蒲死的樣子忽然間清晰的浮現在她的麵前,她害怕的渾身顫抖。


    “把他給我押住,等到姝姐兒脫離危險才能放人!”


    那郎中嚇得麵如紙色,可這裏是王府,是真正的皇家貴族,他有多少個腦袋敢和他們對抗啊,他明智的放棄抵抗,隻喊著王妃求饒,林玉安並不機會,等到黃禦醫趕來,她這才放緩了幾分肅然之色。


    黃禦醫被這場景嚇了一跳,“哎喲,這麽小小的一個人怎麽弄成了這樣!”


    他忍不住說道,話裏麵滿是心疼。


    也是,誰見著一個小孩子這副慘狀,也會有惻隱之心吧。


    黃禦醫看了看,又捏了捏姝姐兒的胳膊,姝姐兒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黃禦醫就輕聲安慰道:“別怕,沒事兒的啊。”


    不愧是在宮裏專門給皇子公主們看病的,哄孩子還是很有一套的,在黃禦醫的輕聲安撫之下,姝姐兒的情緒好了很多,黃禦醫又問那郎中都紮了哪些穴位。


    郎中說了幾個林玉安並不知道的名字,說著什麽止血,什麽提氣,黃禦醫點點頭,又拿出針包開始紮了起來。


    又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黃禦醫收了針,讓人去抬了擔架來,把姝姐兒送迴屋裏。


    “原本不應該挪動的,隻是這天色看著不大好,隻怕又要下雨,我運針給小郡主止血,先迴了殿中,再包紮吧。”


    林玉安掩在大通袖裏的手緊了緊,忐忑不安的問黃禦醫:“沒有性命危險吧?”


    黃禦醫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長籲一口氣道:“止了血,目前看來還行,應該沒有性命危險,隻是小腿和右手臂情況不大好,往後可能都不能去常人一樣了。”


    林玉安的神色陰沉,對著黃禦醫勉強的揚起一個笑容,“黃禦醫是大周數一數二的聖手了,姝姐兒就拜托黃禦醫了,您若是治好了姝姐兒,靖南王府定然奉重金酬謝!”


    黃禦醫點點頭,“臣下盡力吧,小郡主這樣,誰也不好受,王妃放心,臣下定竭盡全力。”


    林知才夫妻兩個在屋裏說話,周芷若的陪嫁丫鬟有四個,分別叫晴雯,慧歌,安枝,如雲。


    既然如今已經嫁到了林家,女子出嫁從夫,周芷若還是要了解林知才的習慣,畢竟以後要常住在一起,丫鬟們如何安排,也是有講究的。


    通常安置在內室服侍的一般都是通房丫鬟,這個就要問林知才的意思了。


    新婚夫妻,蜜裏調油,林知才又不是熱衷女色之人,毫不在意的道:“你隨便安排吧,你怎麽習慣就怎麽用,隻是我不喜歡內室有人服侍,就選兩個晚上在外間值夜便是。”


    周芷若頓時紅了眼眶,目光如水的看向知哥兒,知哥兒笑著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長的道:“你別想太多,如今你嫁了過來,就是我的妻子,林家的宗婦,已經不是周家了,在這裏,你說了算。”


    林知才的話讓周芷若心裏一陣的溫暖,她不顧什麽矜持,抱住丈夫。


    “謝謝你,知了。”


    知了是以前兩人書信來往,為了掩人耳目,周芷若給他取的,聽著妻子的話,林知才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謝什麽,你是我的結發妻子,是林家的主母,這些都是你應該得的。”


    夫妻兩個說著說著,就倒在了床上,林知才剛要伸手,就聽見外麵長隨的聲音。


    長隨是當初他在喜安莊的時候姐姐林玉安送給他的,後來改名叫做洛貴,出自洛陽紙貴的典故。


    夫妻兩個頓時都如夢驚醒,這才大白天呢,讀書人最是忌諱這白日宣*的事,林知才臉色也有些尷尬,給妻子打了個招唿,起身理了理衣裳就往外去了。


    聽見洛貴的話,林知才臉色大變,他抬腿就要往外走,忽然想到妻子,又轉身迴了房,不多時,周芷若就跟著林知才一起上了馬車去了隔著兩條胡同的靖南王府。


    周芷若隻是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有些擔心自己儀容不整,想要問丈夫自己這樣妥當不,可思及丈夫在憂心外甥女,又壓下了這個念頭。


    林玉安親自在屋裏擰濕帕子,姝姐兒已經開始發熱了,小臉也由剛開始的慘白變得病態潮紅,頭上裹了紗布,手臂上和腿上也是,背上也有一片皮肉被剮蹭的很嚴重,身上幾乎沒有一片好地方。


    陳氏和紅纓兩個還在外麵跪著,林玉安這會兒沒有心思去理會,她們要跪就跪吧。


    紅纓哭了一場,陳氏也愧疚難忍,抹著眼淚,林知才和周芷若過來的時候,天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見著院子裏跪著的兩人,都有些驚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庶女嫡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心之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心之韻並收藏庶女嫡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