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家吃了晚飯,迴了榮王府,餘嘉見林玉安有些疲憊了,就吩咐直接迴了南園。


    林玉安心裏有事,一直悶悶的,林玉安背對著餘嘉躺在榻上,秋奴推門走了進來,見自家姑娘和姑爺都沒有睡,低聲道:“外麵下雪了。”


    秋奴關了窗戶就去了外間值夜,林玉安輕輕歎了一口氣,見餘嘉還半睜著眸子,想了想開口道:“餘嘉,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餘嘉轉眸望著她,作洗耳恭聽的模樣。


    “三舅舅年初就親自押送著一批貨物離開了,至今仍舊沒有迴來,三舅母很著急,我想求你幫忙找找。”


    “原是為了這事,傻丫頭,明日我就讓人出去找,我會讓人去問問三舅母路線,已經很晚了,既然心事也說了,就該睡覺了,別忘了明日還要給母親請安,可別讓她抓住了小尾巴。”


    林玉安沒想到餘嘉一直沒有睡覺就是為了等她開口,不多時就聽見餘嘉均勻的唿吸聲響起,她輕輕的挪了挪脖頸下的那隻手動,擔心餘嘉被壓麻了,卻聽見一道似夢似醒的嘟囔:“我在……”


    林玉安一怔,又安心的躺了下去。


    第二日,王家來人,來的是二舅母餘氏身邊的錢媽媽。


    對於她的突然來訪,林玉安很是詫異,她不知道餘氏能有什麽事讓錢媽媽來找她。


    錢媽媽恭敬的說道:“二夫人說,大姑娘和忠義侯府世子的親事今日已經說定了,二夫人想請表姑娘過去看看。”


    林玉安黛眉一挑,莞爾一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錢媽媽心裏就打起了鼓,夫人讓她親自過來,想請了表姑娘過去給長長臉麵,也順便讓表姑娘看看她能嫁國公府,大姑娘更能嫁侯府,若是表姑娘不肯去,夫人的臉可就伸出去讓人打了。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林玉安悠悠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錢媽媽達到了目的,歡喜的出去候著,等著同林玉安一起迴王家。


    餘嘉今兒又進了宮,林玉安不知他什麽時候迴來,親自煲了鯽魚骨頭湯在小廚房的爐子上溫著,不放心別人,就留了秋奴在南園,自己帶著紅纓出了門。


    她是新嫁婦,出門還是去給婆婆報備一聲最好,好在榮國公夫人雖心底不喜歡她,可明麵上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她也就順利的出了門。


    錢媽媽在簷下等著,王家最好的馬車就停在角門前,這時候兩匹馬拉的標有榮王府標記的寬大馬車嘚嘚嘚的駛了過來。


    林玉安就著紅纓的手動作優雅的上了馬車,錢媽媽看著馬車後麵跟著的四個玄衣玄褲的高大男子,心頭一跳,這排場真是夠大。


    紅纓上了馬車,輕聲笑道:“世子讓這些人跟著做什麽,莫不是怕姑娘被拍花子拐了去。”


    林玉安也不由失笑,心底卻甜的似吃了蜜。


    一路到了王家,王家大門前已經停了幾輛高大華美的馬車,貼著有忠義侯府的標誌。


    進了府,錢媽媽領著林玉安直直往東跨院去。


    錦華閣裏,忠義侯夫婦兩人坐在堂中,餘氏一人坐在高堂上,神色略有幾分鬱色。


    她怎能開心得起來,王忠德如今行事越發荒唐,今日這般重要的事,他竟然也不出麵,去了兩個美妾的屋裏,讓她告訴忠義侯,就說他不在家,氣得她險些當場翻臉。


    直到見到林玉安的時候,餘氏的神色才緩和了一些。


    忠義侯夫人和京城裏的大多貴婦人一樣,因為常年的養尊處優,體態走形,沒有半分少女的苗條,忠義侯倒是常年帶兵,身材挺拔魁梧,又因為身居高位,身上透著一種壓人的氣勢。


    見林玉安進屋,餘氏歡喜的照顧她,“安姐兒來了,你柔表姐正等著你呢。”


    忠義侯夫婦都朝款款進屋的林玉安望了過來,因為兩人都是和榮國公一輩的,也算長輩,林玉安就謙和的朝他們福身行禮。


    忠義侯夫人認得林玉安,那日榮國公世子大婚,他們自然也是去了的,在洞房見過一麵。


    少女青春韶華正盛,又初為人婦,看上去青澀中透著幾分蜜桃的初熟,眼角眉梢透著明媚的嬌俏。


    林玉安小時候就是個美人坯子,如今五官長開了,也是個一等一的美人,舉手投足間有種讓人心曠神怡的清爽,似一朵出水芙蓉臨水自照。


    忠義侯夫人大方的對忠義侯道:“這孩子就是榮國公世子的媳婦。”說完就轉頭對餘氏道:“你家的姑娘果真一個賽一個的漂亮,瞧這孩子長得多剔透啊!”


    眼神中略略透著幾分豔羨和欣賞。


    林玉安落落大方的謝了忠義侯夫人的誇讚,然後姿態從容的落了座。


    餘氏讓人準備了豐盛的午膳,吃了晚飯在花廳閑聊,忠義侯夫人是個健談的人,一說就是一下午,林玉安盡量讓自己適應這種生活。


    她知道女人的後院同男人的前院差不多,有時候後院的交往,往往能影響到男人的前院的風向。


    嫁入榮國公府短短幾日,她隱約察覺榮國公夫人對她和餘嘉都有些不待見,這讓她心裏有些擔心,甚至生出了許多不該的猜測。


    她最好能夠自己在這個京城貴婦圈子裏站住腳,這樣才能幫到餘嘉,否則指不定太後也會以此為借口讓對餘嘉更有助力的那個什麽瑤蕖公主進府。


    餘氏見話題越扯越遠,又開口把話拉迴了王萱柔和莊鴻瀚定親的事,由始至終,林玉安都沒有去見王萱柔,餘氏無奈,隻能作罷,反正王家有姑娘能夠嫁去國公之家也算長臉了,而且她自己也是榮國公府出來的女兒。


    說著說著,外麵紛紛揚揚的下起了雪,忠義侯府笑道:“瑞雪兆豐年,馬上年關了,都說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也不知道我家瀚哥兒能不能早點娶上媳婦。”


    餘氏聽了這話,眉頭就不由蹙了起來,這話的意思是忠義侯府想要在過年前讓柔姐兒過門?這未免太心急了些吧!


    林玉安見她們要說正事了,就有心想避開了,她可不願意讓餘氏當槍使。


    這當頭,一個仆婦走了進來,“夫人,榮國公府世子來了。”


    餘氏一聽,不知還作何表情,按理說餘嘉是她的侄兒,兩人是姑侄關係,可餘嘉自幼就不親近她,他來了也不會幫她說話,正想著,餘嘉已經進了門。


    林玉安見了他,嘴角不由上揚,卻壓下笑意,站起身走到餘嘉身前,餘嘉眸子專注的看著她:“這麽晚了還不迴去,讓我提心吊膽你就歡喜了?”


    當眾說出這般似打情罵俏,親昵的話,林玉安就是麵皮再厚也不住的紅了臉。


    餘氏更是把幾乎要說出口的話生生壓了下去,餘嘉這才轉身喊了餘氏一聲姑姑,又向忠義侯夫婦見了禮。


    餘氏柔聲道:“坐一會兒吧,天色還早呢。”


    餘嘉麵色不變,不疏不近的道:“還要去拜見三舅母,且母親還在府裏等著我們迴去。”


    然後就帶著林玉安直接告辭了。


    林玉安同餘嘉一起去了闌華院,見幾個粗使婆子正忙裏忙外的收拾箱籠,魏氏在屋裏看賬本,見林玉安和餘嘉倆個人聯袂而來,笑容滿麵的吩咐丫鬟上茶。


    “三舅母,明日你幾時出門啊?”


    魏氏喝了一口熱茶:“下著雪,早上多霧氣,下午走,算著兩個時辰在驛站落腳正好。”


    林玉安聽著點了點頭,就聽餘嘉道:“既然如此,不如明日中午我們在聚賢樓為三舅母送行。”


    林玉安一臉詫異的仰臉看了餘嘉一眼,見他一臉從容自若的喝著茶,還抬眸朝她眨了眨眼。


    林玉安眉眼彎彎,自是應好。


    然後餘嘉又問了王忠國離開時的路線,仔細記下後,兩人才離開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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