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哥兒暫且安置在方府,林玉安留了幾個人在這裏守著他,想著等他身體好些了再挪動。


    她還要迴去做一番安排,然後就迴來把知哥兒接走。


    方大娘子被林玉安當眾卸了臉麵,在屋裏哭的死去活來,嚷著要去順天府討個公道。


    林玉安並不理會。


    迴了王家,林玉安就直接去了怡然居。


    “喲,你快看,他朝我笑呢,是不是?”


    王老夫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出來,素媽媽應和道:“是啊,和咱們大爺多像啊,都如此的聰慧,以後定然也是個……”


    林玉安撩開簾子進去,王老夫人正抱著一個裹在秋香色金錢蟒紋繈褓中的孩子,眼角眉梢都是歡快暢然的喜悅。


    原來是齊氏過來了。


    林玉安給王老夫人和齊氏都行了禮,這才在王老夫人身旁站定。


    卻聽齊氏饒有興致的問她:“聽說你帶了不少人去了柳英巷?”


    林玉安心中微動,齊氏的消息可真靈通。


    她乖聲應是,並不作其他解釋。


    齊氏神色就有些不悅,聲音裏透著不滿:“難怪你三舅母走,你也沒有去送送,原來是見自己的嫡母去了。”


    三舅母走?林玉安疑惑的望著王老夫人,王老夫人這才輕輕的把孩子遞給了一旁站著的身材圓潤的乳娘。


    “你三舅母娘家來人,說魏閣老病危了,所以你三舅母這才急急的帶著薇姐兒幾個迴娘家去了,沒去就沒去,事出緊急。”


    齊氏上身筆直端莊的坐在椅子上,聽著王老夫人明顯維護林玉安的話,神色微黯,招手抱了恆哥兒來。


    王老夫人忽然想起什麽,問林玉安:“再幾日就是你大姑姑的生辰了,到時候宮裏會設宴席,你這幾日就跟著你大舅母學學宮裏的規矩,免得到時候露了怯。”


    這話來的突然,林玉安聽著心頭一驚,雲妃生辰,她們要進宮?


    “安姐兒?”


    王老夫人見她不答話,又喚了她一聲。


    “嗯。”林玉安迴過神來,連連答應。


    恆哥兒忽然癟嘴就哭了起來,齊氏以為他是餓了,讓乳娘抱去喂奶,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吃過了奶,恆哥兒依舊哭個不行,乳娘惶恐的說是恆哥兒認生,齊氏無奈,隻好帶著知哥兒先迴去了。


    待屋裏隻剩下祖孫倆個,老夫人這才問林玉安:“事情處理的如何了,沒有出什麽事吧?”


    林玉安去方家之前,就把林家的一些事兒告訴了王老夫人,所以一聽這話,她就明白過來,麵色就凝重起來:“就一口氣了,好在救了迴來。”


    說著略微一頓,聲音低了下來:“外祖母,我想把知哥兒接迴來,至少在他能夠自立門戶之前,給他一個庇護的地方,繼續把他留在方家,隻怕會被吃的骨頭也不剩,我有些擔心……”


    “好啦,你想要去做這件事就去做,這又不是什麽壞事,前提是你要想辦法把方大娘子壓住,別的就隨你。”


    林玉安自然歡喜,笑靨如花的給老夫人道謝:“外祖母,我想把他先安置在喜安莊,祖母可否知道哪兒有合適的書院?”


    王老夫人略微沉吟:“不如就去李家族學吧,李家的子弟在學術上多有造詣,李家族學定然不會差了去。”


    李家族學,林玉安心中一動,想起在南水莊時聽到的李家族學,老夫人口中的族學是不是跟那個李家族學一樣呢?


    聽了王老夫人的話,林玉安才知道原來李家在京城的主支沒有什麽名氣,李家的祖上出了好幾位進士,隻是到了這一代,人丁就有些稀薄了,直到被外放了七年的李家父子迴京,一個狀元,一個閣老,可謂光耀門楣,李家才再次在京城裏風生水起。


    送知哥兒去李家族學也好,林玉安自然沒有異議。


    可讓林玉安驚訝的是,王老夫人和李家的老夫人竟然是手帕之交,隻是如今的李家老夫人身子也不好,兩人的走動也就少了,要進李家族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還得王老夫人親筆寫一封信去李家。


    翌日,林玉安去了郡主府,跟著郡主府裏的老嬤嬤學規矩。


    教她的嬤嬤是一個長相嚴厲,看起來很不好相處的容長臉老婦人,年紀應該有五十多了,眉梢眼角都堆著褶子,一臉兇相,不苟言笑,別人都喚她慧嬤嬤。


    林玉安很是怵她,怕被她抓住短處,便更加謹言慎行起來,生生讓這位慧嬤嬤找不出錯處來。


    誰知第二日,慧嬤嬤就讓人來傳話,說是不必去郡主府了,言下之意就是她什麽都會,何必要她去教。


    林玉安苦著臉去老夫人屋裏,“外祖母,找不到錯處也是錯處嗎?”


    王老夫人聞言笑了起來,點了點她的的額頭,語重心長道:“憨姑娘,你這會兒沒有錯處,去了宮宴又馬腳盡出,可不是鬧笑話?你有什麽不懂的,要虛心向慧嬤嬤請教,她當初可是在大明宮伺候過太皇太後的,你的禮儀若是能過了她的法眼,進了宮也沒有誰能挑你的錯處。”


    林玉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下午繼續去了郡主府,故意出了幾個錯讓慧嬤嬤訓斥了一頓,慧嬤嬤心裏這才痛快了。


    後日就是雲妃壽辰的宮宴了,晚上林玉安一臉疲態的迴了王家。


    剛到垂花門下了軟轎,就看見等在門口的娟兒,原來是王老夫人正等她吃晚飯,久久不見她迴來,就讓娟兒出來看看。


    林玉安感覺肩胛骨都在發酸,什麽桌上禮儀一大堆,一下午都在練習,一個動作至少要練習一柱香的時間,她暗暗慶幸自己命大,否則隻怕自己都已經猝死了,明日京城裏又會多了一件她的醜聞。


    ——第一個學禮儀暴斃的閨閣姑娘。


    林玉安想著不由自嘲的笑出了聲,這幾日暖和起來了門口禦寒的厚棉氈簾已經換成了透氣的斑竹簾子,上麵彩繪著丹頂鶴展翅而飛的花紋。


    撩開簾子進了屋,就看見六角紅漆如意紅漆桌旁坐著的王老夫人。一旁掛著燈籠,明明暗暗的光線下,可見一桌子的佳肴,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


    “迴來了,快來吃飯,菜都快涼了。”


    坐在那裏的王老夫人瘦的像個稻草人,拿起筷子抬手間,空落落的袖管裏骨瘦如柴的手臂顯而易見,林玉安忽然有些難過,強笑著走過去在王老夫人下首處坐下。


    “外祖母,慧嬤嬤誇我學的很快,說難怪是在老祖宗您膝下養著的孩子。”


    王老夫人夾了一塊胭脂鵝脯放在林玉安碗裏,側耳一聽,不由開懷大笑,與有榮焉道:“那可不是,我家安姐兒這麽聰慧,一點就透,慧嬤嬤定會喜歡你,但你可別去賣我老婆子的臉了!”


    林玉安聽了也笑了起來,屋裏笑語晏晏,燭光裏,王老夫人的笑容漸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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