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媽媽麵色一變,立刻上前替王老夫人順氣:“老夫人別氣,您是有心悸的人,什麽事都要看開些,切莫往心裏去。”


    餘氏見王老夫人麵如紙色,頓時也被嚇得不知所措,若是王老夫人因此被氣病了,她可是難逃其咎啊!


    林玉安雖不親近王老夫人,可是王老夫人到底還是難得幾個對她好的人之一,她兩步上前,安慰王老夫人:“外祖母,您別生氣,都是玉安不好,以後玉安都不出門了,您別氣了!”


    聲音充滿了悵然,王老夫人不由心中一疼,緊緊的握了握林玉安的手:“這事兒不怪你!”


    王萱柔也擔心祖母真的出事,畢竟這個家裏,也就隻有祖母還能壓製殷小娘,也隻有祖母能嗬斥父親,若是祖母出了事,以後她和母親不知道要受殷小娘母女多少閑氣,便連忙跑過去幫忙勸說。


    這時候魏氏姍姍來遲,見屋子裏好生熱鬧,對於主屋這邊的事,她也略有耳聞,本不想過來摻合,隻是她若是完全置之事外,隻怕老夫人迴過神來會對她心生芥蒂,她這才過來了。


    林玉安也看見了魏氏,卻沒有看見王萱薇姐妹,有個長輩過來,自然好過她們這幾個孫女輩的人在這裏跟著瞎鬧,餘氏這時候也是個拎不清的,是指望不上的。


    她聲音清脆的喊了一聲:“三舅母!”


    素媽媽已經讓人去請郎中了,餘氏見了魏氏,心裏安定了許多,眼神求助的望著魏氏。


    魏氏哪裏肯管餘氏,她做的事沒有兩件是動了腦子的,當下就麵色凝重的走上前來:“母親這是怎麽了,郎中來了沒有!”


    素媽媽忙道已經請了郎中,隻是還沒有來,魏氏又問:“母親往日裏吃的靜神丸可還有?”


    素媽媽這時候也想起來魏氏說的靜神丸,轉身就去內室找。


    靜神丸是宮裏的老太醫給王老夫人配的藥丸,有凝神靜氣之效,隻是近來王老夫人心情還不錯,這藥也就很久都沒有動過了。


    林玉安站到一旁,讓魏氏戚在王老夫人身邊,素媽媽很快就抱著一個紅漆木藍色彩繪寶葫蘆錦盒出來,取出一顆褐色的指拇粗的藥丸,王萱柔很機靈的在一旁倒了一杯白水過來,讓王老夫人就著水吃了藥。


    不多時,院子外就是一陣響動,王忠君的身影最先出現,後麵跟著的就是王忠國和王忠德,三兄弟都是步履匆匆,一看就知道是風塵仆仆趕迴來的。


    王忠君見妻子魏氏正站在母親身旁,腿剛邁進門檻就急忙的問道:“究竟怎麽迴事兒,母親怎麽會犯病了?”


    魏氏雖也知道大概的緣由,可她卻並不打算說,而是支支吾吾的看了一眼餘氏,這事兒是餘氏惹出來的,要說也該她來說。


    餘氏見魏氏把這個燙手山芋扔過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心裏複雜的看了一眼也撩開簾子走進來的王忠德。


    王忠德對於這個性情有些跋扈的妻子本就不滿意,見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當下就黑了臉:“有事就說,別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男主外女主內,不管餘氏對外有多張狂,在王忠德麵前還是要低下頭來。


    王忠國則兩步上前,蹲在王老夫人的身旁,溫聲問著王老夫人的身體情況。


    誰知王萱蕊突然紅著眼睛往王忠德跑去,聲淚俱下道:“父親,父親一定要替女兒做主啊,女兒隻有父親能依靠了!”


    王忠德眉頭緊擰,這個女兒從小就深得他的歡心,何曾見過她這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他忙出聲安撫:“蕊姐兒怎麽了,誰欺負我家蕊姐兒了,說出來,父親替你做主!”


    王萱蕊抽抽搭搭的抱著王忠德的手臂就開始訴苦:“父親,女兒和大姐姐素來無冤無仇,今日大姐姐卻和表妹一起空口白牙的陷害女兒,女兒……”


    她一口氣抽不上來,聲音頓時堵在了嗓子眼,拿出手帕就嚶嚶嚶的擦著眼睛。


    王萱柔又哪裏是個能受氣的主,見王萱蕊惡人先告狀,氣不打一處來,湊上去就拉住王萱蕊揚聲道:“你休要胡攪蠻纏,自己做了錯事還不敢承認!”


    空氣裏彌漫著戰火硝煙的味道,王萱柔對著王萱蕊怒目而視,王萱蕊卻一臉委屈的把臉躲在王忠德的身後。


    一陣裹著燥熱微濕的風湧了進來,外麵烏雲壓頂,天色頓時晦暗起來,幾道刺眼的銀光在窗戶紙上閃動,有低沉的雷鳴聲隱隱傳來。


    王忠國和王忠君都去了王老夫人身前,吃了靜神丸的王老夫人悠悠的醒轉過來,精神漸漸清明。


    這時候外麵突然間響起細碎的嘀嗒聲,雨聲如同針腳一般細細密密的響起,娟兒早已經在一旁守著,見狀忙去放了簾子,卻無法擋住夾雜著雨點的風灌進來。


    屋裏的燥熱已經散去了許多,王萱柔抓著王萱蕊的手忍不住用力的一掐,王萱蕊頓時吃痛尖叫了一聲,哭喊道:“父親,大姐姐掐我!”


    王萱柔則微微仰起頭,頗有一種勝者的傲慢,王忠德見了,腦袋嗡嗡作響,伸手一把推開王萱柔,誰知力量沒有控製好,王萱柔毫無防備,整個人都甩了出去。


    不偏不倚,她的腦袋就撞上了一旁的烏木茶桌的桌腳,沉重的桌子發出吱呀聲往後滑去。


    餘氏麵色大變,驚聲的往王萱柔撲過去:“柔兒!我的女兒啊!”


    眾人的目光都被餘氏的叫聲吸引過去,隻見王萱柔躺在餘氏的懷裏,已經昏死過去,頭上的珠釵散落在一旁,麵上蒼白一片,可餘氏扶著她腦袋的手上卻是猩紅一片。


    餘氏的悲喊,王萱蕊的驚叫,王忠德的怒吼,錢媽媽和盈春高唿找大夫的聲音……


    林玉安隻覺得兵荒馬亂,被眼前的一幕鬧的頭腦發脹。


    伴隨著外麵的雨聲風聲雷鳴聲,郎中由小廝領著狼狽的跑了進來。


    王老夫人倒是沒有什麽大礙了,郎中被叫去給王萱柔看診了。


    被抬迴了房裏的王萱柔一直沒有醒過來,餘氏也被氣暈了過去,王萱蕊的懲罰卻沒有逃過去。


    夏日的雨總是盡興,灑脫,率性而為,與之相較,記憶裏南水莊婉柔的春雨就顯得有些模糊了。


    現在的王家被鬧得烏煙瘴氣,王老夫人不希望林玉安又卷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裏去,便讓她先迴了閑雲閣。


    閣樓上,林玉安坐在雲母屏風後的紅漆木雕花書桌旁,桌上鋪著花箋,清秀的小楷從容不迫的落在紙上。


    閑蒲在收拾林玉安換下來的衣服,秋奴在一旁磨墨,屋裏有些悶熱,秋奴就輕輕的把旁邊的小軒窗開了一條縫,外麵的雨聲更加清晰了。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卻能依稀看見窗外風雨中飄搖的竹影。


    秋奴看著花箋上的字有些不解的問道:“老夫人不是沒有罰姑娘嗎,姑娘怎麽也在抄錄《女戒》?”


    林玉安笑而不答,秋奴訕訕的低頭磨墨,半晌,林玉安這才開口:“今日你因為我受了傷,這段時間的吃食要多多注意一些,我明兒就去求外祖母求祛疤的藥。”


    秋奴頓時惶恐的搖頭,像是在甩撥浪鼓一樣。


    王家這樣顯赫的門第,王老夫人這樣尊崇的身份,怎麽能因為她這個小丫鬟而去驚動啊。


    林玉安並不和她多言,心裏早已經打定了主意,此時不由揉了揉眼睛,精神緊繃的忙了一天,這時候疲憊就漫上了心頭。


    秋奴便和閑蒲一同伺候著林玉安梳洗了,夜雨催人眠,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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