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地麵上傳來清脆聲音,像是鋼鏰兒砸在了地上,伴隨著紙張落地的輕微細響。陳水墨手裏那一堆零錢,全都掉了。但她壓根沒想到要去撿,雙眼迷蒙的看著漆黑房間裏的宋信和。明明什麽也看不見,可唿吸相聞,這個人的輪廓,仿佛畫在了心上。

    一唿一吸,都緊緊的抓住了她的心。

    “嗯?”尾音上揚,是對剛才那句話的強調。

    陳水墨腦子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她控製住自己的嘴唇,嚐試著迴答他,剛張嘴,發現已經碰到一片清涼薄潤的肌膚。

    那是宋信和的下唇,帶點初冬裏特有的涼氣,卻又灼得陳水墨的嘴唇火辣辣的疼。

    她往迴收了下下巴,接著直搖頭重複:“不、不喝了……”

    額頭襲來一片清涼,兩隻大掌分別附上了她的眼睛周圍,輕輕的按壓揉捏,很舒服,令陳水墨的情緒放鬆了下來。等她快要迷糊著昏睡過去的時候,腰間傳來一股力量,她被人騰空抱起,然後放在了床上。

    宋信和借著窗簾下透過來的一絲薄光,幫她理順額前碎發,輕輕的揉了揉,給她蓋好被子,起身出去了。

    迴到房間後,他長舒一口氣,依然有些茫然。大掌附上自己的下顎,輕輕的摩挲著,那裏剛剛接觸過一片清涼濕滑的唇瓣,有那麽一瞬間,令他迷失。

    還好他意誌力夠強,及時的刹住了。什麽時候開始的,陳水墨在他眼裏,竟然也有了吸引力。

    日曬正午的時候,陳水墨才悠悠的醒來。她搖了搖發暈的腦袋,看著拉的嚴絲合縫的窗簾,又把自己埋迴被窩裏,等著靈魂一起醒來。搬到這邊以後,她忙著找工作,兼職也沒有繼續做了。今天周末,她愜意的撐著懶腰,心裏嚎叫,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真的是爽飛了!

    她麻溜的爬起來,收拾好床鋪,跑到客廳開始大掃除。

    整理到廚房的時候,陳水墨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隱約想起了點什麽,她跑到櫃子邊,打開櫃門,看到一整箱的啤酒都在,頓時心裏安慰了不少。然後伸手,將箱子打開……裏麵赫然比昨晚印象中少了三個……陳水墨的記憶瞬間迴籠了,她張著嘴巴,呆呆的趴在櫃子邊上,有些不可思議的反問自己:昨天,真的喝多了?還撒酒瘋?還把……人家宋醫生……給親了?

    天哪!那個人一定不是她!

    她伸手拽著自己的上嘴唇,明明昨天醉的不省人事了都,可偏偏親宋醫生的那一口,記得

    清楚無比!陳水墨快要後悔死了,她還打算在這裏租住一段時間呢,怎麽親的偏偏是宋醫生啊!

    這件事情,一定要裝作不知道!陳水墨悄悄的把啤酒推迴去,箱子按照原樣封起來,然後,她長舒一口氣,伸手去拿抹布。區區三罐啤酒,宋醫生一定不會跟她計較的!

    可她又突然想起來,三罐啤酒……一百三十八塊錢!陳水墨拍著胸脯痛罵自己,竟然差點對宋醫生……劫色又劫財!沒良心!

    晚上,宋信和迴到家的時候,陳水墨躲在房間裏沒出來。

    宋信和看一眼桌上的飯菜,都用碟子倒扣著,而最邊上的碗筷下麵,壓著一遝零錢。側臥臥室的門板下麵透出來一絲光亮,他走過去,探手敲了敲房門。

    “宋醫生,你迴來了?飯菜都在桌子上呢,放了不到十五分鍾,你快吃吧,趁熱!”

    宋信和手握成拳,頓了半晌最終問道:“你吃過了?”

    “沒!我不餓!”

    宋信和直接上手擰門把,使勁推了兩下,發現門被她從裏麵反鎖了。他沉下眉眼,再次拍了拍門,說道:“你出來,我們談談。”

    昨天發生的事情,她醉的不清,而他,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

    “我已經睡了!”

    “陳水墨,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出來和我談談。不然……漲、你、房、租。”

    “我已經脫掉衣服了!”陳水墨把腦袋埋在被窩裏,鴕鳥狀的不肯出來。

    “那你應該抓緊時間穿衣服,還剩四十秒。”說罷,宋信和轉身迴到桌邊,他一手放在桌沿上,輕輕的敲擊著桌麵。

    陳水墨火速的從床上竄起來,把睡衣攪的淩亂了些,著急忙慌的往臥室外去。等她衝到桌邊的時候,發現宋信和正欲伸手夠筷子,乜了她一眼後,示意她坐下。

    陳水墨乖巧的坐下,磕磕巴巴的張嘴:“宋醫生,有事兒好商量,別動不動就漲房租好嗎!”

    宋信和把剛拿起來的筷子遞給她,說道:“先吃飯,不然……漲、你、房、租。”

    嘿!陳水墨怒了!宋醫生這怎麽一言不合就漲房租!她怒目瞪過去,卻見宋醫生站起身去了廚房,迴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隻小碗和一雙筷子。她瞬間就溫順了,心裏好像有點柔軟,莫名的踏實了許多。

    宋信和打開電飯煲,一股熱氣撲麵而來,他拿起木勺舀了大半碗,遞給她,說道:“吃完

    再添。”

    陳水墨點點頭,開始老實的吃飯了。她時不時的偷瞟宋醫生,猜測他打算跟她談什麽?昨晚耍流氓的事情嘛?陳水墨眨眼,絕對不可以承認!

    宋信和在她吃完後,不等她起身,便著手收拾碗筷。這是他倆的相處模式,搭夥吃飯,一個做飯,一個洗碗,原則上是一人做一天飯,但宋信和的工作特別忙,所以陳水墨主動包攬了大部分的晚餐,宋信和負責早餐。

    陳水墨擦擦嘴,打算乘宋醫生去廚房以後,溜迴房間。結果,碗筷被收走以後,桌子上就剩下空落落的一遝零錢,那是她特意放在宋醫生碗下麵壓著的啤酒錢。

    她假裝沒有看到,悄悄從椅子上站起來,剛邁了一小步,廚房裏就傳來宋信和的聲音:“等我五分鍾。”

    陳水墨又默默的把腿收了迴去,她現在挺老實的,生怕宋信和再說那四個字――漲你房租。

    宋信和收拾完畢,出來的時候,手上還沾著水,他看一眼餐桌,零錢還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而陳水墨自作聰明的坐到了沙發上,手裏捧了本他扔在那裏的醫學雜誌在看。

    “看得懂?”宋信和問道。

    陳水墨扒著雜誌,端的與臉持平,說道:“看不懂,我得多研究研究!”

    宋信和笑了,他走過去,坐到陳水墨身邊,扯下她擋著臉的冊子,說道:“別裝了。”

    燈光很亮,照的陳水墨無所遁形,隻得張嘴傻笑。

    “沒、沒裝!我在學習呢!”

    宋信和指著上麵的專有英語名詞,有些被她的滑稽樣子逗樂:“英語過四級了嗎?”

    陳水墨尷尬的搖頭:“沒有……”

    “為什麽沒考過?”

    陳水墨不自然的撓撓頭,眼睛瞥向別處,有些羞愧的說道:“我……當時……交不起報名費……”

    這是宋信和始料未及的答案,他早早的高分通過雅思考試,出國留學去了,關於四六級的概念,也隻是聽同事們偶爾調侃才得知。

    “報名費多少錢?”

    陳水墨更緊張了,她使勁的拽了一把頭發,說道:“三十二塊。”

    宋信和突然後悔問得這麽清楚了,他現在深刻的認識到,每次多了解她一分,心裏對她的某種認知就會更深一層。而這種太過感性的情感,讓他做出了昨晚那種一時衝動的事情。

    但陳水墨不知道他所想,既然無

    意被提起,便三言兩語的概括了下:“大一是真沒錢考……大二忙著打工賺錢……大三交得起四級費的時候,我的英語已經荒廢了。”

    短短三句話,宋信和聽得心口發悶。陳水墨一看宋醫生滿臉煩悶,她樂天派的繼續解釋:“哈!我們學校不拿四級壓畢業證!所以我運氣很好!”

    初冬夜裏,暖氣正在供應,溫和的熱量把室內的空氣凝結成一股暖暖的清流,攪著宋信和不肯平靜的心。

    他難以自控的說道:“嗯,運氣是不錯。”

    陳水墨得到肯定後,鬆口氣,笑嘻嘻的說道:“誒!宋醫生,你呢?四級過了嗎?”

    宋信和搖搖頭,迴答她:“沒過。”

    陳水墨張大嘴巴,一臉的不可置信,但她很快調整情緒,告訴自己不能像麵試官鄙視她四級沒過那般鄙視宋醫生,她寬慰道:“沒事!英語差的人多了!咱又不打算出國對吧!”

    宋信和沒再接她的話,他把手裏的雜誌,放到茶幾的底座上,正色看著她,很鄭重的說道:“跟我談談你的以前吧?”

    這種要求,在陳水墨聽來,有點不知從何說起,她可沒打算把自己悲慘的成長經曆編成故事博得誰的同情。她咧嘴對著宋信和莞爾一笑,起身說道:“我現在困了!得睡覺了,宋醫生。”

    這次,宋信和沒有拿房租要挾她,他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隨時迴房間睡了。

    臨進臥室以前,陳水墨扒著房門,衝著客廳裏落寞的宋信和喊了一聲:“宋醫生,昨天的酒,我全部賠給你了,並且對昨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向你道歉,對不起。”

    然後,她把門關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妹子說看哭了,那我試著撒幾章糖吧……

    苦瓜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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