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隱形眼鏡的視距,出門高一腳低一腳的別扭。看到了許少禹。他站在樹邊,揮著手。


    走近了,滿臉的笑。


    他仍舊穿著上午的衣服,那件藍色的毛衣,黑色的寬鬆運動褲,腳上一雙白得紮眼的運動鞋。整個人鬆弛挺拔。


    沒換衣服?


    阮雲把眼鏡往上托了托,仔細地看了一下,那個方塊形的雨,仍舊讓臉上微微一熱。


    許少禹看她打量毛衣,眉頭輕皺了一下,笑道:“怎麽,自己的傑作都不認得了。”


    “你今天……,你今天……”


    阮雲囁嚅道,


    她想問他明知道織得不好為什麽還願意穿著它。


    ——


    “你瞧瞧——,我看某個人織毛衣的水平還要精進一些,”


    許少禹撇嘴,把插在褲子兜裏的手拿出來甩了甩,伸直了手臂給阮雲看。


    “不僅兩邊肩膀不一樣,你瞧,還有啥隱藏劇情,”


    許少禹的話語中含著滿滿的笑意。


    阮雲湊進了左左右右想仔細看清楚,耳邊,陣陣爆笑聲傳來。


    “你怎麽像一個戴著老花鏡的奶奶啊,長短手都看不到,”


    阮雲大燥。待直起身,許少禹卻伸手先摟上了她的肩。


    她急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用盡力氣推拒,壓低聲音道:“許少禹,那個,我們還在學校裏”。


    “怎麽?不在學校裏,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許少禹痞痞的笑道。


    一雙眼睛不知道有多壞,


    “好的,我同意了。”


    他眉一挑,用手捏緊阮雲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看著她嚴肅的說道。


    “同意什麽——”


    阮雲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少禹打斷。


    “我們去學校外麵那家剛開的火鍋店怎麽樣,聽說老辣老辣的,”


    許少禹用大拇指親昵地搓搓阮雲的下巴。


    “好,好,走吧。”


    阮雲隻想趕緊出學校門,管他吃辣還是吃鹹。


    “好吧,走。”


    許少禹用手一卷,阮雲整個人就被夾在他臂彎裏。


    阮雲想起他們剛認識時看到情侶抱在一起走路時的對話。


    愛過了,覺得怎麽樣也填不滿——


    意思難道就是就算抱在一起,也覺得有深深的無力感?


    千思萬緒一時也理不清。


    ——


    阮雲的家鄉,長江以北淮河以南,其實並不太能吃辣。


    一開始和許少禹吃飯,他總是象征性地問,自顧自地點。


    阮雲不想多事,隻管點頭。


    火鍋店有別於一般的學生飯館,靠牆設的卡座靠背一直延伸到屋頂,靠外打了兩邊門簾,便就是一個個私密的小包間。


    許少禹和阮雲麵對麵坐著,阮雲轉頭四處打量,神情放鬆。


    “怎麽樣,不錯吧,我上次去澡堂路過時還在裝修,探頭看了一眼,知道你肯定會喜歡。”


    許少禹很得意,臉上露出快誇我的神色。


    阮雲嗯了一聲,點頭莞爾。


    許少禹卻死瞅著她,


    一下,阮雲的目光便繞不開。


    “很不錯的。”


    她隻能補充到。


    她很想問他這到底算什麽,分手之後讓她念著他的好?是不是想在每個前任心裏都要留下一個位置?


    她不想把場麵搞僵,選擇閉嘴,他這麽想喊卡,就陪著他演完。


    反正這辣她一次一次也吃順口了,她好笑地想她總有些奴性在身上的。


    “你在樂什麽,”


    許少禹好笑地問道。


    “沒在樂什麽,”


    “感覺我一點也不了解你,”


    你不知道的可多著呢,阮雲心裏道。


    “快吃吧,油條都燙軟了,”


    阮雲打岔。


    “例如,你們班長和那個姓姚的?”


    許少禹仍舊笑著,目光卻帶著不友善。


    阮雲隻是笑,但反骨就這麽戳出來了,知道有些話現在說著也沒什麽意思,還是不管不顧地說了出來。


    “我看你應該穿越到古代搞個皇帝當當,後宮佳麗都守著你一個,那是最好,”阮雲沒有看他,低頭無意識地攪著碗裏的芝麻醬。


    “——你三月就換一個女友,還不能讓我有幾個異性朋友了?”


    許少禹眉一挑,咧著嘴伸手捏捏阮雲的鼻尖,說道:“你是吃醋了。”


    阮雲突然就很難過,揮開許少禹的手,抬頭訕笑道:“我可不敢,”


    隻是稍露心酸就被你整治了,還敢吃醋?


    她清了清嗓子的哽意,拿下眼鏡,用紙巾擦著眼睛。


    “你能不能好好吃,不要再說話了。”


    “眼睛又難受了嗎,那麽愛哭怪不得眼睛要發炎。”


    許少禹緊張她的眼睛,直愣愣的說道。


    “對,我眼睛發炎了,請不要在我不舒服的時候叫我陪你吃飯。”


    阮雲抬眼瞪過去。


    因為看不太清,她的眼神少了瞪的力道。看在許少禹的眼中,辣的紅的唇,白的臉,還有像迷霧一樣的眼神,那種感覺,竟讓他有幾分心猿意馬。


    阮雲重又戴上眼鏡,低下頭吃飯,不管許少禹說什麽,她都三緘其口,隻關心自己的五髒廟。


    許少禹訕訕,阮雲最近動不動就生氣。


    結賬的時候,阮雲堅持付一半。


    他們一直是這麽吃飯,許少禹每次送一樣小東西給她,她會隔上幾天迴一樣東西,總是價格差不多的,有時送得貴一些的,她迴禮的時間就會隔得久一些。許少禹後來知道她在打好幾份工,許少禹覺得窮孩子的這小家子氣的自尊有點可笑,現在他的心情卻是有點複雜。


    迴去的路上,阮雲走得很快。


    到學校圍牆,許少禹拉住她,阮雲正要迴頭看他怎麽迴事,突然被拽得一個趔趄,許少禹就拉住她的雙手,反剪著,把她壓在邊上的牆上,不管不顧的壓向她,含住她的唇,有點亂地吮吸,


    這個活閻王!


    阮雲隻是懵,背撞得生疼,不知道是哪裏就觸動了他不著調的開關,就任他唇舌肆虐。


    她的嘴裏全是他的氣味,有花椒的麻,西瓜的微甜。


    她腦子突然就走馬燈似的閃出第一次在公交車上看到他和小廣東坐一個位子的樣子,他教李朵打球的樣子。


    她拚命拿腳踢他。


    他早就預判了她的動作,伸腿夾住她亂踢的腳。


    她突然有點傷心有點委屈,牙齒一合,就使勁咬他的舌。


    阮雲以為他會放棄,他卻隻是任她咬,不管疼痛,另一隻手從衣擺鑽進去準備胡來。


    她鬆了口,她不忍心——


    她今天穿的一件哥哥的舊毛衣,寬大的,倒方便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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