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麽好感歎的,要說活力,這棟樓裏就數咱們那位團長大人最有活力了。”
“嗯。”
沒錯,現在哪有心思擔心別人?怎麽應付活力到處亂射的春日,然後把學園祭上要做公開放映的電影拍好,這才是現在最緊迫的事。想想距離學園祭還剩下的那點時間,萊維就篤定他們拍不出什麽能令人眼前一亮的東西。
“喂,小心點呀!”
感覺到有物體高速接近,萊維迴過神來隻見筆直朝著兩人飛來的一顆棒球,忽然在它的運行軌跡上消失,幾乎同時再出現並狠狠地砸在地上。
“這可不是在學園都市,大家對超能力還都是抱著傳說中的傳說這種態度,萬一引起騷亂就麻煩大了。”
“用得著那麽擔心麽?”
結標一腳把滾到身邊的棒球踢向正麵帶惶恐往這邊跑來的同學,那個男生估計是怕自己背上襲擊教師的罪名吧。
“你也說了這不是學園都市。除了那個大型監獄,還有哪會連空氣中都飄著監視器,天上還有無數衛星睜大眼睛盯著的?”
“唉,總之小心為好。”
萊維無奈地搖搖頭。
就像學園都市之外的媒體跟國家機關一貫對超能力者的存在持接近全盤否定的曖昧態度。學園都市內部的輿論也都傾向於科學至上,一切非科學的東西都是宗教界的騙局。結標雖然因觀察春日的任務,知道的比都市內其他學生要多一些,可一旦涉及到魔法師或超越常人極限的武者這類存在,她還是會下意識地選擇忘記。
說到底還是從小被灌輸的常識導致對‘非常識’的接受度不夠。這樣的她生活在愈發顯得混亂的中央區,令萊維稍微有些擔心。
“嗯嗯,知道啦,囉嗦。”
結標的語氣裏滿是不在乎,從她的表情看,應該還是多少聽進去了一些。終歸是個有過非凡經曆的少女,性格之類的撇開,還是比同齡人要成熟不少。至少能聽得懂囉嗦跟關懷的區別。
“女生宿舍在那邊,你迴去吧。”
兩人走到操場的邊緣,從這裏開始二中大門跟女生宿舍就不再同路。萊維不好意思送女生迴宿舍讓人圍觀,何況也沒那個必要,更用不著結標陪他走到門外那麽無聊。結果這裏就成了兩人分手的地點。
萊維目送結標消失在宿舍樓前的拐角處,同時在迴味自己方才脫口而出的話。
不知是否跟聖杯戰爭打破了這裏的平靜有關,近期發生在這塊以往十分祥和的土地上的事情越來越多。這令萊維不得不認真考慮自己學校學生們的安全。至少,他希望自己熟悉的人們都能平平安安。
結標其實問題還不大。別看‘隻是’個lv4的大能力者,她的能力卻是所有lv4中最強最難應付的之一。若單純為了保全自己,萊維甚至不覺得lv5中有誰能夠百分百在正麵站中阻止她逃離。由此可見,就算碰上英靈那個級別的敵人,結標起碼可以逃得掉。
相反一直生活在中央區而且還是天才魔術師的凜,反而……
“萊維!”
聽到身後傳來的叫聲,萊維呆了足足有一秒才開始轉身。並非是他還需要那一秒鍾去思索聲音的主人是誰,事實上這個聲音在最近正變得越來越熟悉,基本已經到了無需迴憶就能立刻跟人對上號的熟悉度。正是因為知道是誰,他才猶豫了一下。
雖然對方曾多次讓自己直接用昵稱‘梅莉’,但萊維覺得當著操場附近這麽多學生的麵,還是多少保持點教職工間的嚴肅為好。他自己當然是無所謂的,可誰知道這位已經不能算太‘新’的校長需不需要呢?
金色的及肩發跟頭頂上的軟帽在微風中顯得輕飄飄隨時會被吹起來,那件大翻領且在裙角綴滿了蕾絲邊的紫色連衣裙說實話並不太像這個年代的人會使用在工作場合的裝扮——隻比輝夜那身除了在電影村其他地方都不合適的稍微好點吧。
“赫恩校長,真巧啊。”
萊維在心裏默默咒罵著一點好運氣都不肯給自己的某個該死神明。早上躲過守大門的凜結果被春日命令下的有希狙擊、中午連飯都沒吃就被變聰明了直接堵教室門口的凜拖到學生會、下午的社團活動幸好春日提前退場,本想著今天能早點迴家把還沒休息夠的份給補迴來吧。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碰上最麻煩的一個。萊維隻要一天沒下定決心辭職不幹,他就不能像對凜那樣當著麵一走了之。
果然是太疏忽了嗎?萊維開始考慮以後是否得學學某個總跑進電話亭變身的家夥,如果是那種自我**保護意識極強的人,說不定每天放學都跑到牆角直接瞬移出去?
梅莉臉上帶著一貫的微笑,緩緩朝著萊維走去。大概是那一聲喊叫已經有違淑女的做派,在確定萊維停下來後她沒繼續隔空喊話迴答。一步一步,慢慢地,就像是審判庭上大鍾的指針一般叫人忐忑。
忽然,還迎著夕陽嫣紅的天空仿佛褪色似地黑了下來。梅莉的腳步停在距離萊維還有幾米的。沒錯,是停下,剛抬起半寸的左腳就那麽懸在空中,不繼續踏出也不收迴放下,這種詭異的狀況,就跟中了白發少年的石化魔法一樣。
“這……”
不是石化魔法,梅莉身上一如既往白皙的肌膚跟微微揚起不再落下的金發並沒有變成石像般失去美麗的色彩。萊維把視線移到不遠處的操場上,在那進行著各種運動的學生們,全都跟自己麵前的少女校長一樣,如同電視裏被暫停的畫麵。
難道是那個叫‘夏娜’的女孩?
萊維想起阿爾對自己提起過的一件事。那位在聖杯戰爭中以saber職階降臨的小女孩,擁有將周遭空間變成一個靜止結界的能力。根據阿爾的猜測,那是一種為了方便在大都市內戰鬥避免傷害到人群與建築物的魔法。而那個叫夏娜的女孩也的確在戰鬥後十分輕易地就修複了結界內被破壞的東西,對迴到現實的世界沒有造成絲毫影響。這也正是為什麽茶茶丸迴到旅館後,沒有發現半點戰鬥過造成的痕跡。
不對,萊維記得阿爾所說的結界,是一片沸騰的紅色。而現在的情況雖然有些相似,但卻是彌漫著一種萊維很熟悉,深邃的黑,恍惚是自己使用瞬移失敗被扔進了虛無的空間裂縫中的感覺。且在視線不可及的遠方,萊維隱約還察覺到有許多視線偷偷地窺探著自己。
在那些視線中,有一道格外引人注意的,突然就到了身後,那個地方,是二中的校門口。
“你是……”
從校門口走來的是一位女性。萊維對莫名其妙出現的女性已經不會再像當初那般大驚小怪了。不知是出於怎麽樣的命運安排,自從聖杯戰爭的爆發,不斷有從陌生到熟悉的女性出現在萊維身邊。他甚至為此曾動過到離島不遠的那個古老大國去一趟的念頭,那裏盛傳著能夠看透他人命運的秘法,萊維很有興趣知道自己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少女就像片刻前還能行動的梅莉一樣沒有迴答萊維的問題。同樣在朝自己走來,可兩人臉上掛著的笑容,卻是一眼可辨的迥異。
梅莉的微笑宛如雕琢在鑽石上恆久不變的圖畫,雖有著明顯刀工斧鑿的痕跡,卻不會讓萊維覺得有半點虛偽,反而無時無刻不在透著令他疑惑的溫柔——這位新來的少女校長,為什麽要如此對待自己?
可眼前正緩緩邁著腳步的少女則全然相反。牽起嘴角的笑意中不帶半點溫柔,仿佛是獵手盯著做無用掙紮的獵物,更仿佛是惡魔注視著拚命想要延續生存最終還是走向死亡的弱小生命。那是一種隱藏著瘋狂與血腥的冷笑,萊維刹那間就明白了對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能不明白麽?綠色的短發、紅色格子的衣裙,以及手上那把跟梅莉類似的陽傘。萊維的記憶還沒差到忘記幾天前那把陽傘給自己留下的傷口。
“風見……幽香?”
這是從鈴仙口中得知的名字,萊維曾打算向輝夜打聽一下這位少女的事情。結果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在京都之旅中他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既然是鈴仙原本世界的來客,那麽身為鈴仙主人的輝夜,看上去會了解更多吧。可惜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萊維緊緊握拳的手,滲出微微地汗水。縱使麵對的是人類傳說中最古老的英雄吉爾伽美什,他也沒像現在這般。一切隻能歸咎於眼前的這位少女之強,給予他的印象實在太深太深。能夠讓自己連反抗的意識都還沒提起就遭到致命重創的人,在萊維到達這個世界後,這位少女是唯一的一個。
右手從外套裏取出遠比一般手槍要大得多的黑色裝飾槍,左手握住虛空中顯現的暗金色長劍。萊維的心裏有許許多多地疑問,但他不認為對方會慷慨地給予解答。
果然,就跟上次的會麵一模一樣。綠發的少女剛半舉起手中的陽傘,兩人間上百米的距離就仿佛消失了般,那張其實美麗但無法令人升起半點欣賞之心的臉,忽然就填滿了萊維的瞳孔!
轟地一聲平地炸起,卻並非來自陽傘跟暗金長劍的碰撞,而是萊維承受這一擊壓力的身體,使得二中平整的地麵硬生生下沉了半米,多了個月球表麵似地坑洞。
這是什麽傘啊!
萊維左手緊握劍柄,他在接受了近衛老頭的魔法後已經比原來強了許多,卻連一把輕飄飄的陽傘都斬不斷!?雖然近衛老頭一直強調魔法的效果僅僅是幫萊維‘找迴’運用力量的方式,沒有憑空生出更多力氣的作用。可能把白發少年那個級別對手像個棒球般劈飛的斬擊現在僅能堪堪擋住,換了誰都會懷疑那把傘到底是有著什麽樣的魔力吧?
迅捷的攻擊眨眼間就進行了十幾次,由於對方的武器並非金屬,十幾次猛烈地碰撞連一點火星都沒激起來。這更讓萊維肯定,名為風見幽香的少女,手中所握真的就是一把隨處可見的普通小傘。之所以能夠靠如此輕巧又缺乏堅固的東西抵擋住暗金長劍,可以想象她在陽傘的外圍附著了多麽強的魔力。
自下而上斜撩一劍將陽傘帶開,萊維右手中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少女的身體。他可沒被一把小傘的威力嚇到亂了方寸,同時握著兩把武器,不就是為了這樣的機會麽?萊維很清楚自己無論從力量還是速度上都比不過這位看似平凡的少女,上次被送進醫院雖說有意外因素在內,那瞬間的感受已經足夠萊維弄清楚許多事情了。
嗖!
在黑幕下顯得格外明亮的能量彈脫膛而出直飛向風見幽香離了陽傘保護的腰身,可是她卻毫像是不屑一顧似地從頭到尾都沒有絲毫表情的變化。利用迎擊萊維左手劍的動作順勢側身,讓亮白色的彈丸擦著她纖細的腰肢飛了過去。
這招要是換成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就中了吧?萊維稍稍遺憾的同時,還有心情苦中作樂。這可不是什麽自暴自棄,盡管初次見麵的時候未有半點反抗就被對方用傘尖在身上戳了個大窟窿。這第二次會麵中,萊維卻沒感覺到絕望或其他類似的情緒。
也許是近衛老頭的魔法還有沒說出來的獨到之處吧,萊維總覺得現在麵對的風見幽香,沒了當初的那股氣勢。他還記得那次街上的偶遇,初時隻以為是個普普通通從那經過的路人,在照上麵後,忽然就是股排山倒海的威勢直衝他的神經。
萊維是個殺手,殺手在奪走他人的性命,時時刻刻也在防備他人奪走自己的性命。若如此輕易就被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偷襲,那他根本就活不到遇見依文的那一天。但風見幽香那普通少女外表下突然爆發出的威壓之勢實在太過強大,仿佛能將任何人生命捏在手心的孤高王者般,令人驚駭欲絕。
盡管萊維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強敵,還是被那瞬間的氣勢壓製,這才有了一擊告負的慘敗。而現在的風見幽香依然是無可否認的強悍,卻不知為何少了惑人心神的壓迫感,這讓萊維應付起來從容了不少。
當然,所謂從容,也隻是相對而言罷了。
魔力、不,應該是妖力——鈴仙曾說過,風見幽香是比自己更像妖怪的妖怪。妖力與氣還有魔力的激蕩所產生的餘波將周圍的塵土一掃而空,萊維自己其實從不去嚴格分類各種力量的屬性區別,可旁觀了京都那一晚的依文告訴萊維,他驅動暗金長劍所使用的是與發射能量彈相似又相異的氣與魔力結合。
利用這種說不清的力量,萊維勉強跟曾將自己送進醫院卻立刻康複的風見幽香戰成了平手。可他還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不光是氣勢,風見幽香的表情看上去跟初次見麵時也有著微妙的差別。萊維對一麵之緣的人當然說不上熟悉,可他偏偏就有這種感覺,大概就是依文她們所說的直覺吧。不過,現在的他,還真沒多少閑工夫去關心對方的情況。
一開始萊維就試過隔著衣服口袋悄悄按下手機,聯係的並非家裏的少女們,而是他認為這種狀況下最合適的隆道跟阿爾。結果這片詭異陰森的結界不出所料地隔絕了與外界的電波通信,最終萊維確定好像隻有夢夢所給的那個耳環有可能還正常工作。
但耳環通信器能聯係到的隻有伊芙……
萊維記得自己的承諾,但現在這樣,應該不算是把她拋下吧?男人呢,總會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為自己不尊承諾開脫,伊芙要是知道萊維現在的想法,心裏會有什麽樣的感覺呢?
砰砰砰!
連續的三發子彈經過空間傳送從左右跟前方同時襲向少女,她對這種幾乎是全方位的攻擊仍是微微笑著,身子迅捷地後撤避開左右兩方的子彈,嘩一聲撐開的陽傘像遮擋雨滴般攔下正前方的最後一發後,無視慣性地立刻前衝,暗金長劍折射出的劍刃在風見幽香片刻前站立地地方一閃而過。
這反應也太快了吧!
萊維有種自己的攻擊方式完全被對方看破的荒謬感覺。之所以說是荒謬,初次交手就看破空間能力者詭異的攻擊方式以及出手習慣,到底需要多高的天賦以及本能才可以做到?
萊維這漫長的一輩子裏,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仿佛戰鬥就是天生本能似地人。即便是被稱為thousand-master的納吉-史普林菲爾德,以及自己家那位跟他難分高下的吸血鬼女孩,都需要或多或少的時間去適應運用空間能力戰鬥的風格。
難道這風見幽香也是自己遺忘的記憶中曾存在過的名字?萊維又一次為自己混亂的記憶頭疼,如此每每看穿自己出手的軌跡與落點,根本就像是長期一塊修煉的依文或伊芙才能做到的呀!
萊維很想開口問問這位少女,想知道她是否曾經見過自己、是否曾經認識自己、是否曾經跟自己非常熟悉、還有最重要的,為什麽要無緣無故地攻擊自己,且招招帶著置之死地的殺意,偏偏又躲過了每一處致命的要害。
太多的疑問縈繞在腦海中,萊維決定事畢後再去好好跟麻帆良校長室的那位老不死談談,既然他能夠用個‘倉促’的魔法找迴些自己失去的力量,那麽對於自己的記憶,是否會有還沒明說過的方法呢?
雖然勉強才維持了均勢,萊維可沒想過自己會死在這裏之類的喪氣事。別的都不好說,唯獨絕對速度這一項,他擁有充分地自信。風見幽香勝過自己的是**直達精神的反射神經,能夠提前察覺攻擊並找到最好的應對方式,連接下來的幾步動作統統製定出來,猶如棋力超凡的棋手能夠洞察先機般。但若萊維隻是用在近衛老頭幫助下增強了許多的瞬移能力逃跑呢?
萊維對逃跑有自信,他一點都不為此感動悲哀。要不是顧慮著身後的梅莉,以及再之後操場上被施了定身法的學生們。他恐怕普一照麵就毫不猶豫地脫離戰場。麵對難以戰勝的敵人,首先要保全自己的生命。萊維深明這個道理。
他在等,他在看。他在等被構成這個結界的強大魔力波動吸引來的麻帆良魔法老師們,他在看風見幽香那股瘋狂是單單針對自己、還是要將視線中一切生命抹殺。
麻帆良會派來中央區的魔法老師隻有實力值得信賴的隆道,隻要他加入戰團,萊維就有餘裕做出多種選擇。即便隆道那不知真假的出差還沒結束,萊維還可以等待多數正在中央區調查什麽的阿爾。他終究還是使用了耳環似地通信器,並用最誠懇嚴肅地語氣,讓伊芙先冷靜地聯係阿爾。
冷靜,萊維莫名地想到了給自己這對耳環的粉紅色公主。真應該跟她也有個方便的聯係方式。如果能夠完全信任,這位隱藏極深的少女,應該是個更好的傳信對象吧。
腦子裏念頭一轉的功夫,長劍又跟陽傘來來迴迴拚了十幾次。大概還是覺得萊維的能力有些麻煩,風見幽香果斷地突進到他身前觸手可及的位置。
這種距離使用瞬移反倒會因為一刹那的遲滯給對手機會,純粹的**能力更能發揮出效果。尤其是現在的萊維每一次攻擊都能調用體內那股未知是魔力還是氣的力量,若時光能夠倒流,讓他再碰上天生神力的berserker也有信心硬拚一陣。把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換成個外表纖細的少女,即便風見幽香靠距離封住了萊維的瞬移,她依舊無法占到多少優勢。
照此下去,或許根本不用等援軍到了。萊維雖疑惑為什麽眼前的風見幽香跟初次見到的相差那麽多,甚至覺得這個被鈴仙說她比輝夜強根本就是誇張。迴憶起把兩麵宿儺打得灰飛煙滅的那一招,萊維可不會天真地認為自己可以完好無損地頂住。
萊維不天真,卻沒想到別人也不都是奉行一對一公平原則的天真武癡。麵前的少女明明沒有占到上風,嘴角仍然牽著優美的弧度,要知道縱然高傲如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在戰勢不順時也會露出暴躁的戾氣。風見幽香能夠一如既往地輕鬆,除非她是個單純為了享受與人交戰的樂趣才找上萊維,否則必然是還有著充足的把握!
“你……!”
果然,萊維那不等隆道阿爾趕到就解決戰鬥的妄想連十秒鍾都沒能維持。被少女手中陽傘彈開的子彈,‘意外地’飛向他身後不遠處還保持邁步向前姿勢的梅莉!
轟!
立即扣下扳機再射出一發子彈,使用空間折射令其以相反的方向出現在飛向梅莉的那一發子彈之前。分屬同源的兩顆能量彈的碰撞,發出一聲低沉的爆音。
“你是故意的吧。”
萊維這句話並非疑問,沒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從黑色裝飾槍槍膛射出的可不是由藥筒、底火、發射藥與彈頭構成的傳統槍彈。在任職殺手的那個年代,別人一提起萊維,首先想到的就是將氣以子彈的形式射出。全銀河係唯一一個能把將身能源當成子彈的黑色裝飾槍殺手,雖然這統計毫無意義並且一點都不準確,但至少說明了萊維最得意的能力是什麽。
在沒得到那把莫名出現的長劍之前,萊維一直依靠的就是手中那把槍。這樣的他怎麽可能不了解自己射出的能量彈與普通子彈的物理特性有多大差異?有精神力或者說氣混合魔法形成的子彈,壓根就沒有所謂的物理特性吧。就像輕微震動即爆炸的**,怎麽可能隨手就打棒球似地抽飛?
風見幽香沒有開口迴答萊維的意思,也許她早看出萊維根本就不需要她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吧。看來她早就打定了這個注意,於是才對僵持的占據毫不在意。
收起的陽傘長槍般直刺,萊維輕易地側身避開後依舊去勢不減,分明是把他身後的梅莉也包括在了攻擊對象之內!
任由二中的新任校長讓人捅穿身體?即便萊維總覺得這位少女校長很難應付並時常懷念過去的糊塗老頭,可再嫌她煩也不能由她被殺啊!
萊維無奈地瞬移到剛閃開的對手麵前,將暗金色長劍在身前一橫,當成塊窄盾抵住陽傘的尖頭。
金屬製的傘尖與同樣像是金屬的長劍直接相撞,萊維仍未聽到應有的鏗鏘聲,顯然風見幽香附著在陽傘上被鈴仙稱之為妖力的能量,厚度跟堅實程度遠遠超過一般魔法劍士的水準。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現在第二次都有了,還差三次四次麽?仿佛嚐到甜頭的小女孩一樣,風見幽香在發覺將不能動的梅莉拖進戰圈對自己十分有利後,每一擊都壓著萊維不斷朝後退。萬一真被她逼到劍風都會傷到梅莉的位置,萊維屆時該如何應對,還真令人憂心。
怎麽辦?
萊維在心裏暗暗叫苦。排除特殊能力的影響,對方純粹實力說穿了其實與他沒有明顯的高下之分。可偏偏最能幫自己取得優勢的瞬移與其他空間能力應用,不管多好的時機使出,都會被對方一眼看穿。瞬移到背後,現身後麵前就是銳利的傘尖。子彈和劍刃折射到兩側,幾乎還沒完全穿過空間縫隙,眼前的少女就果斷地撞進自己懷裏錯開攻擊。
這猶如野獸趨利避害本能似地反應速度,讓萊維恍惚間有種眼前少女就是空間能量化身的錯覺。仿佛少女就是空間的本源,才能察覺到任何一絲一毫微弱的變化並提前做出應對。
哧,萊維在心裏哂笑。若果真如此,那還打什麽打?這位少女如果能完全掌握空間的奧秘,那麽不用考慮能量密度等其他問題,幹脆直接把自己扔到人類無法生存的外太空不就完事了?何必在此浪費體力?
糟糕!
每每被對方料到先機的萊維終於被逼到了一動不動恍若美麗雕像似地少女校長身前。正常情況下,這個距離以他超常的感知力,應該已經可以感覺到梅莉唿吸間帶動的氣流吹到自己的皮膚上。可這個漆黑如空間裂縫的空間裏,本就不存在空氣的自然流動及除了兩人外其他有生機的東西。
就在此時,少女一直笑著地那張嘴,終於發出了聲音。勝利者宣誓一樣地淺笑,萊維刹那間隱約覺得風見幽香的笑聲有點耳熟。若非背後的梅莉變成了毫無生氣的軀殼,他就要以為是她又在搞什麽言語上的惡作劇了。
攻向自己的陽傘輕巧地一轉,風見幽香握著倒過來的陽傘側身跳起。彎曲的傘柄出其不意地勾住梅莉因叫著萊維名字而伸長的脖子。外表纖弱白皙似陶瓷一碰就碎的脖頸卻沒有硬生生被勾斷,萊維顧不得去在意風見幽香到底是用了何種手法,因為被傘柄勾住的梅莉,失去意識的身軀正飛快地撞向他!
沒有哪怕一微秒的猶豫,萊維的身體反應比大腦轉得更快。他立刻拋開雙手的武器,把卸力的技巧發揮到極致緊緊接住拋向自己的梅莉。
嬌軀入懷,卻沒感覺到應有的衝擊。就跟蓄力半響一拳揮空似地,萊維慶幸的念頭剛剛升起,背後即傳來鈍重的聲音。
她果然有操縱空間的能力。
這是萊維失去意識前盯著風見幽香消失的地方,最後發出的感歎。
=================
由於遠離普通學生會經過的路線,森林間樹叢中的小屋即便在接近社團活動結束時間也沒變得熱鬧起來。麻帆良學園雖說是集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到研究所為一身的龐大都市,到處都充滿了喧囂吵鬧,卻唯獨萊維跟依文所住的這片森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畢竟是乍眼看去非常容易迷路出不來地原始叢林吧,就算是依文跟茶茶丸班上那群精力充沛活力四散最愛搗亂的女孩子,也沒幾個敢到森林裏瞎逛的。也因為這樣,依文住在森林深處的小屋至今還沒幾個班內人士知道,那幫女孩子經常會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班上最神秘的依文潔琳同學到底住在哪棟宿舍的哪個隱藏房間。
不過話又說迴來,小屋外頭是一如既往地安靜寧靜甚至在太陽落山後有些陰森寂靜。但若是讓目光穿過薄薄的牆板投向內部,卻是能夠見到相對以前已經算是頗為熱鬧的景象。
伊芙、夢夢、菲特,算下來小屋的房客多了三個。這讓兩層的小樓稍微變得擁擠的同時,也多了許多往常沒有的氣氛。比如現在這個時間。
以往在依文逃課呆在家的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她一般是午睡起來後斜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玩遊戲或者看電視。這點今天沒特殊變化,用昨晚眾所周知的事當成給自己的好理由,中等部最神秘的依文潔琳同學繼續保持了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作風,現在正靠在沙發上玩那天萊維被伊芙用作弊狠狠教訓過的遊戲。依文戴著耳機的緣故,客廳裏比平常還要安靜一些,隻有手指按動手柄按鍵發出的塑料摩擦碰撞聲音。
熱鬧的地方是廚房。
好歹是獨棟的小屋,盡管不清楚當初修建時是否考慮了依文的蘿莉體型特意蓋得比較小巧偏可愛風,屋內的房間起碼比把一堆人塞進去都快擠滿的學生宿舍樓要寬敞些。就像廚房,比萊維去過的麻帆良工科大學宿舍內廚房要小,可考慮到是一戶單獨使用而非五個學生共用,這個麵積已經綽綽有餘了。但必須再次強調說明,所謂綽綽有餘,指的是小屋隻住了萊維、依文以及茶茶丸三人的過去。
今天是修學旅行後第一天上課,哪怕隻要稍微正常點的學生都不會在這樣一天裏遲到,更別提像依文那樣‘有故’缺席了。而除了正常上課,旅行歸來後所屬社團的事情想必會非常地多。隸屬於圍棋跟茶道兩個社團的茶茶丸中午迴來的時候還為了兩個社團活動都去過後迴家肯定會太晚,怕來不及準備晚餐而煩惱過一陣。察覺她樣子不對勁的夢夢在詳細問清楚後,立刻把準備晚餐的事宜包攬了下來,讓茶茶丸安心地參加社團活動。
而這,就是萊維與依文愛的小屋裏,廚房熱鬧起來的前因……
乒乒乓乓聲音不絕於耳的廚房,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普通人家裏會出現的情況。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一群廚師加一群打下手的呆在一塊才會發出這麽密集的噪音,比如學校食堂的廚房,在午餐前的半個小時,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其實真走進去看的話,萊維家的廚房並不像外頭聽到的聲音那樣被夢夢手忙腳亂弄得亂七八糟。相反所有食材跟烹飪工具、器皿全都整整齊齊地排列放置著。別以為帶有公主頭銜的少女就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進廚房就把東西統統打爛摔碎然後端出光看一眼就能令人崩潰的黑暗料理。其他兩位姐妹的情況沒人知道,作為戴比路克星第三繼承人的夢夢,廚藝至少達到了可以安心嫁人當新娘的程度。要不她怎麽會一口答應下代替茶茶丸準備晚餐?這位連依文都有些忌憚的少女,哪可能做出自減分數的傻事?
隻不過夢夢卻忘了依文跟茶茶丸外出旅行的那兩天,家裏的廚師替補人選貌似已經暗中決定了。在房間裏呆著看看這個弄弄那個,等她感覺時間差不多下樓走進廚房,這才發現將長長金發紮成兩根辮子的菲特正打開冰箱考慮著晚餐要用的食材。從流理台上幹幹淨淨的樣子看,自己好像隻晚了一兩分鍾呢。
“好久沒進過廚房了,讓我幫忙吧。”
夢夢是這麽對菲特說的。既然人家都在這開始準備了,難道現在才告訴她‘我跟茶茶丸商量過,今天的晚餐由我負責,你迴房間裏休息’麽?反正同樣是做飯,多一個人速度更快更節省時間。夢夢本來就有跟這位家庭新成員搞好關係的想法,隻是礙於菲特跟伊芙一樣屬於話比較少的類型,短短一段時間裏真正交流的機會不多。同在一個廚房洗菜做菜,倒也算是個難得的機會。至於夢夢為什麽想跟菲特搞好關係嘛,這裏頭的原因貌似十分複雜,反正從她的表情上是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
兩人稍微談了幾句,確定好彼此的分工後,合作準備晚餐的任務立刻開始。將各自要做的菜所需的食材從冰箱裏拿出來,有的需要清洗有的需要先解凍,這點工序在二人合作下很快就結束了。可就在她們商量又誰負責切菜的時候,今天廚房的有一位稀客來到了門口。
“我也幫忙。”
菲特跟夢夢自己都在廚房裏忙著,小屋的女主人則躺在沙發上麵對電視同樣忙著。說出這句話的除了伊芙還能有別人麽?隻見她邊說邊用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絲帶將比菲特還長的金發紮成馬尾,那樣子根本就沒考慮過兩人會拒絕,或者是根本不在意兩人是否同意更為貼切吧。
才看了一眼,夢夢跟菲特就發現伊芙在烹飪這一項上是的的確確毫無疑問的新手。換了別的時間可以慢慢教她也無所謂,可今天本來就開始的比較晚,即便兩人合作富餘的時間也不算太多。再加上教新手的話,肯定就得讓萊維等了。所以跟菲特用眼神傳話後,夢夢果斷請求伊芙幫忙切菜——宇宙最強級別的殺手,並且還是方便的變身能力,更擅長使用鋒利的冷兵器,明顯這是廚房裏最適合她的工作。
“嗯。”
沒錯,現在哪有心思擔心別人?怎麽應付活力到處亂射的春日,然後把學園祭上要做公開放映的電影拍好,這才是現在最緊迫的事。想想距離學園祭還剩下的那點時間,萊維就篤定他們拍不出什麽能令人眼前一亮的東西。
“喂,小心點呀!”
感覺到有物體高速接近,萊維迴過神來隻見筆直朝著兩人飛來的一顆棒球,忽然在它的運行軌跡上消失,幾乎同時再出現並狠狠地砸在地上。
“這可不是在學園都市,大家對超能力還都是抱著傳說中的傳說這種態度,萬一引起騷亂就麻煩大了。”
“用得著那麽擔心麽?”
結標一腳把滾到身邊的棒球踢向正麵帶惶恐往這邊跑來的同學,那個男生估計是怕自己背上襲擊教師的罪名吧。
“你也說了這不是學園都市。除了那個大型監獄,還有哪會連空氣中都飄著監視器,天上還有無數衛星睜大眼睛盯著的?”
“唉,總之小心為好。”
萊維無奈地搖搖頭。
就像學園都市之外的媒體跟國家機關一貫對超能力者的存在持接近全盤否定的曖昧態度。學園都市內部的輿論也都傾向於科學至上,一切非科學的東西都是宗教界的騙局。結標雖然因觀察春日的任務,知道的比都市內其他學生要多一些,可一旦涉及到魔法師或超越常人極限的武者這類存在,她還是會下意識地選擇忘記。
說到底還是從小被灌輸的常識導致對‘非常識’的接受度不夠。這樣的她生活在愈發顯得混亂的中央區,令萊維稍微有些擔心。
“嗯嗯,知道啦,囉嗦。”
結標的語氣裏滿是不在乎,從她的表情看,應該還是多少聽進去了一些。終歸是個有過非凡經曆的少女,性格之類的撇開,還是比同齡人要成熟不少。至少能聽得懂囉嗦跟關懷的區別。
“女生宿舍在那邊,你迴去吧。”
兩人走到操場的邊緣,從這裏開始二中大門跟女生宿舍就不再同路。萊維不好意思送女生迴宿舍讓人圍觀,何況也沒那個必要,更用不著結標陪他走到門外那麽無聊。結果這裏就成了兩人分手的地點。
萊維目送結標消失在宿舍樓前的拐角處,同時在迴味自己方才脫口而出的話。
不知是否跟聖杯戰爭打破了這裏的平靜有關,近期發生在這塊以往十分祥和的土地上的事情越來越多。這令萊維不得不認真考慮自己學校學生們的安全。至少,他希望自己熟悉的人們都能平平安安。
結標其實問題還不大。別看‘隻是’個lv4的大能力者,她的能力卻是所有lv4中最強最難應付的之一。若單純為了保全自己,萊維甚至不覺得lv5中有誰能夠百分百在正麵站中阻止她逃離。由此可見,就算碰上英靈那個級別的敵人,結標起碼可以逃得掉。
相反一直生活在中央區而且還是天才魔術師的凜,反而……
“萊維!”
聽到身後傳來的叫聲,萊維呆了足足有一秒才開始轉身。並非是他還需要那一秒鍾去思索聲音的主人是誰,事實上這個聲音在最近正變得越來越熟悉,基本已經到了無需迴憶就能立刻跟人對上號的熟悉度。正是因為知道是誰,他才猶豫了一下。
雖然對方曾多次讓自己直接用昵稱‘梅莉’,但萊維覺得當著操場附近這麽多學生的麵,還是多少保持點教職工間的嚴肅為好。他自己當然是無所謂的,可誰知道這位已經不能算太‘新’的校長需不需要呢?
金色的及肩發跟頭頂上的軟帽在微風中顯得輕飄飄隨時會被吹起來,那件大翻領且在裙角綴滿了蕾絲邊的紫色連衣裙說實話並不太像這個年代的人會使用在工作場合的裝扮——隻比輝夜那身除了在電影村其他地方都不合適的稍微好點吧。
“赫恩校長,真巧啊。”
萊維在心裏默默咒罵著一點好運氣都不肯給自己的某個該死神明。早上躲過守大門的凜結果被春日命令下的有希狙擊、中午連飯都沒吃就被變聰明了直接堵教室門口的凜拖到學生會、下午的社團活動幸好春日提前退場,本想著今天能早點迴家把還沒休息夠的份給補迴來吧。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碰上最麻煩的一個。萊維隻要一天沒下定決心辭職不幹,他就不能像對凜那樣當著麵一走了之。
果然是太疏忽了嗎?萊維開始考慮以後是否得學學某個總跑進電話亭變身的家夥,如果是那種自我**保護意識極強的人,說不定每天放學都跑到牆角直接瞬移出去?
梅莉臉上帶著一貫的微笑,緩緩朝著萊維走去。大概是那一聲喊叫已經有違淑女的做派,在確定萊維停下來後她沒繼續隔空喊話迴答。一步一步,慢慢地,就像是審判庭上大鍾的指針一般叫人忐忑。
忽然,還迎著夕陽嫣紅的天空仿佛褪色似地黑了下來。梅莉的腳步停在距離萊維還有幾米的。沒錯,是停下,剛抬起半寸的左腳就那麽懸在空中,不繼續踏出也不收迴放下,這種詭異的狀況,就跟中了白發少年的石化魔法一樣。
“這……”
不是石化魔法,梅莉身上一如既往白皙的肌膚跟微微揚起不再落下的金發並沒有變成石像般失去美麗的色彩。萊維把視線移到不遠處的操場上,在那進行著各種運動的學生們,全都跟自己麵前的少女校長一樣,如同電視裏被暫停的畫麵。
難道是那個叫‘夏娜’的女孩?
萊維想起阿爾對自己提起過的一件事。那位在聖杯戰爭中以saber職階降臨的小女孩,擁有將周遭空間變成一個靜止結界的能力。根據阿爾的猜測,那是一種為了方便在大都市內戰鬥避免傷害到人群與建築物的魔法。而那個叫夏娜的女孩也的確在戰鬥後十分輕易地就修複了結界內被破壞的東西,對迴到現實的世界沒有造成絲毫影響。這也正是為什麽茶茶丸迴到旅館後,沒有發現半點戰鬥過造成的痕跡。
不對,萊維記得阿爾所說的結界,是一片沸騰的紅色。而現在的情況雖然有些相似,但卻是彌漫著一種萊維很熟悉,深邃的黑,恍惚是自己使用瞬移失敗被扔進了虛無的空間裂縫中的感覺。且在視線不可及的遠方,萊維隱約還察覺到有許多視線偷偷地窺探著自己。
在那些視線中,有一道格外引人注意的,突然就到了身後,那個地方,是二中的校門口。
“你是……”
從校門口走來的是一位女性。萊維對莫名其妙出現的女性已經不會再像當初那般大驚小怪了。不知是出於怎麽樣的命運安排,自從聖杯戰爭的爆發,不斷有從陌生到熟悉的女性出現在萊維身邊。他甚至為此曾動過到離島不遠的那個古老大國去一趟的念頭,那裏盛傳著能夠看透他人命運的秘法,萊維很有興趣知道自己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少女就像片刻前還能行動的梅莉一樣沒有迴答萊維的問題。同樣在朝自己走來,可兩人臉上掛著的笑容,卻是一眼可辨的迥異。
梅莉的微笑宛如雕琢在鑽石上恆久不變的圖畫,雖有著明顯刀工斧鑿的痕跡,卻不會讓萊維覺得有半點虛偽,反而無時無刻不在透著令他疑惑的溫柔——這位新來的少女校長,為什麽要如此對待自己?
可眼前正緩緩邁著腳步的少女則全然相反。牽起嘴角的笑意中不帶半點溫柔,仿佛是獵手盯著做無用掙紮的獵物,更仿佛是惡魔注視著拚命想要延續生存最終還是走向死亡的弱小生命。那是一種隱藏著瘋狂與血腥的冷笑,萊維刹那間就明白了對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能不明白麽?綠色的短發、紅色格子的衣裙,以及手上那把跟梅莉類似的陽傘。萊維的記憶還沒差到忘記幾天前那把陽傘給自己留下的傷口。
“風見……幽香?”
這是從鈴仙口中得知的名字,萊維曾打算向輝夜打聽一下這位少女的事情。結果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在京都之旅中他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既然是鈴仙原本世界的來客,那麽身為鈴仙主人的輝夜,看上去會了解更多吧。可惜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萊維緊緊握拳的手,滲出微微地汗水。縱使麵對的是人類傳說中最古老的英雄吉爾伽美什,他也沒像現在這般。一切隻能歸咎於眼前的這位少女之強,給予他的印象實在太深太深。能夠讓自己連反抗的意識都還沒提起就遭到致命重創的人,在萊維到達這個世界後,這位少女是唯一的一個。
右手從外套裏取出遠比一般手槍要大得多的黑色裝飾槍,左手握住虛空中顯現的暗金色長劍。萊維的心裏有許許多多地疑問,但他不認為對方會慷慨地給予解答。
果然,就跟上次的會麵一模一樣。綠發的少女剛半舉起手中的陽傘,兩人間上百米的距離就仿佛消失了般,那張其實美麗但無法令人升起半點欣賞之心的臉,忽然就填滿了萊維的瞳孔!
轟地一聲平地炸起,卻並非來自陽傘跟暗金長劍的碰撞,而是萊維承受這一擊壓力的身體,使得二中平整的地麵硬生生下沉了半米,多了個月球表麵似地坑洞。
這是什麽傘啊!
萊維左手緊握劍柄,他在接受了近衛老頭的魔法後已經比原來強了許多,卻連一把輕飄飄的陽傘都斬不斷!?雖然近衛老頭一直強調魔法的效果僅僅是幫萊維‘找迴’運用力量的方式,沒有憑空生出更多力氣的作用。可能把白發少年那個級別對手像個棒球般劈飛的斬擊現在僅能堪堪擋住,換了誰都會懷疑那把傘到底是有著什麽樣的魔力吧?
迅捷的攻擊眨眼間就進行了十幾次,由於對方的武器並非金屬,十幾次猛烈地碰撞連一點火星都沒激起來。這更讓萊維肯定,名為風見幽香的少女,手中所握真的就是一把隨處可見的普通小傘。之所以能夠靠如此輕巧又缺乏堅固的東西抵擋住暗金長劍,可以想象她在陽傘的外圍附著了多麽強的魔力。
自下而上斜撩一劍將陽傘帶開,萊維右手中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少女的身體。他可沒被一把小傘的威力嚇到亂了方寸,同時握著兩把武器,不就是為了這樣的機會麽?萊維很清楚自己無論從力量還是速度上都比不過這位看似平凡的少女,上次被送進醫院雖說有意外因素在內,那瞬間的感受已經足夠萊維弄清楚許多事情了。
嗖!
在黑幕下顯得格外明亮的能量彈脫膛而出直飛向風見幽香離了陽傘保護的腰身,可是她卻毫像是不屑一顧似地從頭到尾都沒有絲毫表情的變化。利用迎擊萊維左手劍的動作順勢側身,讓亮白色的彈丸擦著她纖細的腰肢飛了過去。
這招要是換成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就中了吧?萊維稍稍遺憾的同時,還有心情苦中作樂。這可不是什麽自暴自棄,盡管初次見麵的時候未有半點反抗就被對方用傘尖在身上戳了個大窟窿。這第二次會麵中,萊維卻沒感覺到絕望或其他類似的情緒。
也許是近衛老頭的魔法還有沒說出來的獨到之處吧,萊維總覺得現在麵對的風見幽香,沒了當初的那股氣勢。他還記得那次街上的偶遇,初時隻以為是個普普通通從那經過的路人,在照上麵後,忽然就是股排山倒海的威勢直衝他的神經。
萊維是個殺手,殺手在奪走他人的性命,時時刻刻也在防備他人奪走自己的性命。若如此輕易就被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偷襲,那他根本就活不到遇見依文的那一天。但風見幽香那普通少女外表下突然爆發出的威壓之勢實在太過強大,仿佛能將任何人生命捏在手心的孤高王者般,令人驚駭欲絕。
盡管萊維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強敵,還是被那瞬間的氣勢壓製,這才有了一擊告負的慘敗。而現在的風見幽香依然是無可否認的強悍,卻不知為何少了惑人心神的壓迫感,這讓萊維應付起來從容了不少。
當然,所謂從容,也隻是相對而言罷了。
魔力、不,應該是妖力——鈴仙曾說過,風見幽香是比自己更像妖怪的妖怪。妖力與氣還有魔力的激蕩所產生的餘波將周圍的塵土一掃而空,萊維自己其實從不去嚴格分類各種力量的屬性區別,可旁觀了京都那一晚的依文告訴萊維,他驅動暗金長劍所使用的是與發射能量彈相似又相異的氣與魔力結合。
利用這種說不清的力量,萊維勉強跟曾將自己送進醫院卻立刻康複的風見幽香戰成了平手。可他還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不光是氣勢,風見幽香的表情看上去跟初次見麵時也有著微妙的差別。萊維對一麵之緣的人當然說不上熟悉,可他偏偏就有這種感覺,大概就是依文她們所說的直覺吧。不過,現在的他,還真沒多少閑工夫去關心對方的情況。
一開始萊維就試過隔著衣服口袋悄悄按下手機,聯係的並非家裏的少女們,而是他認為這種狀況下最合適的隆道跟阿爾。結果這片詭異陰森的結界不出所料地隔絕了與外界的電波通信,最終萊維確定好像隻有夢夢所給的那個耳環有可能還正常工作。
但耳環通信器能聯係到的隻有伊芙……
萊維記得自己的承諾,但現在這樣,應該不算是把她拋下吧?男人呢,總會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為自己不尊承諾開脫,伊芙要是知道萊維現在的想法,心裏會有什麽樣的感覺呢?
砰砰砰!
連續的三發子彈經過空間傳送從左右跟前方同時襲向少女,她對這種幾乎是全方位的攻擊仍是微微笑著,身子迅捷地後撤避開左右兩方的子彈,嘩一聲撐開的陽傘像遮擋雨滴般攔下正前方的最後一發後,無視慣性地立刻前衝,暗金長劍折射出的劍刃在風見幽香片刻前站立地地方一閃而過。
這反應也太快了吧!
萊維有種自己的攻擊方式完全被對方看破的荒謬感覺。之所以說是荒謬,初次交手就看破空間能力者詭異的攻擊方式以及出手習慣,到底需要多高的天賦以及本能才可以做到?
萊維這漫長的一輩子裏,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仿佛戰鬥就是天生本能似地人。即便是被稱為thousand-master的納吉-史普林菲爾德,以及自己家那位跟他難分高下的吸血鬼女孩,都需要或多或少的時間去適應運用空間能力戰鬥的風格。
難道這風見幽香也是自己遺忘的記憶中曾存在過的名字?萊維又一次為自己混亂的記憶頭疼,如此每每看穿自己出手的軌跡與落點,根本就像是長期一塊修煉的依文或伊芙才能做到的呀!
萊維很想開口問問這位少女,想知道她是否曾經見過自己、是否曾經認識自己、是否曾經跟自己非常熟悉、還有最重要的,為什麽要無緣無故地攻擊自己,且招招帶著置之死地的殺意,偏偏又躲過了每一處致命的要害。
太多的疑問縈繞在腦海中,萊維決定事畢後再去好好跟麻帆良校長室的那位老不死談談,既然他能夠用個‘倉促’的魔法找迴些自己失去的力量,那麽對於自己的記憶,是否會有還沒明說過的方法呢?
雖然勉強才維持了均勢,萊維可沒想過自己會死在這裏之類的喪氣事。別的都不好說,唯獨絕對速度這一項,他擁有充分地自信。風見幽香勝過自己的是**直達精神的反射神經,能夠提前察覺攻擊並找到最好的應對方式,連接下來的幾步動作統統製定出來,猶如棋力超凡的棋手能夠洞察先機般。但若萊維隻是用在近衛老頭幫助下增強了許多的瞬移能力逃跑呢?
萊維對逃跑有自信,他一點都不為此感動悲哀。要不是顧慮著身後的梅莉,以及再之後操場上被施了定身法的學生們。他恐怕普一照麵就毫不猶豫地脫離戰場。麵對難以戰勝的敵人,首先要保全自己的生命。萊維深明這個道理。
他在等,他在看。他在等被構成這個結界的強大魔力波動吸引來的麻帆良魔法老師們,他在看風見幽香那股瘋狂是單單針對自己、還是要將視線中一切生命抹殺。
麻帆良會派來中央區的魔法老師隻有實力值得信賴的隆道,隻要他加入戰團,萊維就有餘裕做出多種選擇。即便隆道那不知真假的出差還沒結束,萊維還可以等待多數正在中央區調查什麽的阿爾。他終究還是使用了耳環似地通信器,並用最誠懇嚴肅地語氣,讓伊芙先冷靜地聯係阿爾。
冷靜,萊維莫名地想到了給自己這對耳環的粉紅色公主。真應該跟她也有個方便的聯係方式。如果能夠完全信任,這位隱藏極深的少女,應該是個更好的傳信對象吧。
腦子裏念頭一轉的功夫,長劍又跟陽傘來來迴迴拚了十幾次。大概還是覺得萊維的能力有些麻煩,風見幽香果斷地突進到他身前觸手可及的位置。
這種距離使用瞬移反倒會因為一刹那的遲滯給對手機會,純粹的**能力更能發揮出效果。尤其是現在的萊維每一次攻擊都能調用體內那股未知是魔力還是氣的力量,若時光能夠倒流,讓他再碰上天生神力的berserker也有信心硬拚一陣。把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換成個外表纖細的少女,即便風見幽香靠距離封住了萊維的瞬移,她依舊無法占到多少優勢。
照此下去,或許根本不用等援軍到了。萊維雖疑惑為什麽眼前的風見幽香跟初次見到的相差那麽多,甚至覺得這個被鈴仙說她比輝夜強根本就是誇張。迴憶起把兩麵宿儺打得灰飛煙滅的那一招,萊維可不會天真地認為自己可以完好無損地頂住。
萊維不天真,卻沒想到別人也不都是奉行一對一公平原則的天真武癡。麵前的少女明明沒有占到上風,嘴角仍然牽著優美的弧度,要知道縱然高傲如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在戰勢不順時也會露出暴躁的戾氣。風見幽香能夠一如既往地輕鬆,除非她是個單純為了享受與人交戰的樂趣才找上萊維,否則必然是還有著充足的把握!
“你……!”
果然,萊維那不等隆道阿爾趕到就解決戰鬥的妄想連十秒鍾都沒能維持。被少女手中陽傘彈開的子彈,‘意外地’飛向他身後不遠處還保持邁步向前姿勢的梅莉!
轟!
立即扣下扳機再射出一發子彈,使用空間折射令其以相反的方向出現在飛向梅莉的那一發子彈之前。分屬同源的兩顆能量彈的碰撞,發出一聲低沉的爆音。
“你是故意的吧。”
萊維這句話並非疑問,沒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從黑色裝飾槍槍膛射出的可不是由藥筒、底火、發射藥與彈頭構成的傳統槍彈。在任職殺手的那個年代,別人一提起萊維,首先想到的就是將氣以子彈的形式射出。全銀河係唯一一個能把將身能源當成子彈的黑色裝飾槍殺手,雖然這統計毫無意義並且一點都不準確,但至少說明了萊維最得意的能力是什麽。
在沒得到那把莫名出現的長劍之前,萊維一直依靠的就是手中那把槍。這樣的他怎麽可能不了解自己射出的能量彈與普通子彈的物理特性有多大差異?有精神力或者說氣混合魔法形成的子彈,壓根就沒有所謂的物理特性吧。就像輕微震動即爆炸的**,怎麽可能隨手就打棒球似地抽飛?
風見幽香沒有開口迴答萊維的意思,也許她早看出萊維根本就不需要她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吧。看來她早就打定了這個注意,於是才對僵持的占據毫不在意。
收起的陽傘長槍般直刺,萊維輕易地側身避開後依舊去勢不減,分明是把他身後的梅莉也包括在了攻擊對象之內!
任由二中的新任校長讓人捅穿身體?即便萊維總覺得這位少女校長很難應付並時常懷念過去的糊塗老頭,可再嫌她煩也不能由她被殺啊!
萊維無奈地瞬移到剛閃開的對手麵前,將暗金色長劍在身前一橫,當成塊窄盾抵住陽傘的尖頭。
金屬製的傘尖與同樣像是金屬的長劍直接相撞,萊維仍未聽到應有的鏗鏘聲,顯然風見幽香附著在陽傘上被鈴仙稱之為妖力的能量,厚度跟堅實程度遠遠超過一般魔法劍士的水準。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現在第二次都有了,還差三次四次麽?仿佛嚐到甜頭的小女孩一樣,風見幽香在發覺將不能動的梅莉拖進戰圈對自己十分有利後,每一擊都壓著萊維不斷朝後退。萬一真被她逼到劍風都會傷到梅莉的位置,萊維屆時該如何應對,還真令人憂心。
怎麽辦?
萊維在心裏暗暗叫苦。排除特殊能力的影響,對方純粹實力說穿了其實與他沒有明顯的高下之分。可偏偏最能幫自己取得優勢的瞬移與其他空間能力應用,不管多好的時機使出,都會被對方一眼看穿。瞬移到背後,現身後麵前就是銳利的傘尖。子彈和劍刃折射到兩側,幾乎還沒完全穿過空間縫隙,眼前的少女就果斷地撞進自己懷裏錯開攻擊。
這猶如野獸趨利避害本能似地反應速度,讓萊維恍惚間有種眼前少女就是空間能量化身的錯覺。仿佛少女就是空間的本源,才能察覺到任何一絲一毫微弱的變化並提前做出應對。
哧,萊維在心裏哂笑。若果真如此,那還打什麽打?這位少女如果能完全掌握空間的奧秘,那麽不用考慮能量密度等其他問題,幹脆直接把自己扔到人類無法生存的外太空不就完事了?何必在此浪費體力?
糟糕!
每每被對方料到先機的萊維終於被逼到了一動不動恍若美麗雕像似地少女校長身前。正常情況下,這個距離以他超常的感知力,應該已經可以感覺到梅莉唿吸間帶動的氣流吹到自己的皮膚上。可這個漆黑如空間裂縫的空間裏,本就不存在空氣的自然流動及除了兩人外其他有生機的東西。
就在此時,少女一直笑著地那張嘴,終於發出了聲音。勝利者宣誓一樣地淺笑,萊維刹那間隱約覺得風見幽香的笑聲有點耳熟。若非背後的梅莉變成了毫無生氣的軀殼,他就要以為是她又在搞什麽言語上的惡作劇了。
攻向自己的陽傘輕巧地一轉,風見幽香握著倒過來的陽傘側身跳起。彎曲的傘柄出其不意地勾住梅莉因叫著萊維名字而伸長的脖子。外表纖弱白皙似陶瓷一碰就碎的脖頸卻沒有硬生生被勾斷,萊維顧不得去在意風見幽香到底是用了何種手法,因為被傘柄勾住的梅莉,失去意識的身軀正飛快地撞向他!
沒有哪怕一微秒的猶豫,萊維的身體反應比大腦轉得更快。他立刻拋開雙手的武器,把卸力的技巧發揮到極致緊緊接住拋向自己的梅莉。
嬌軀入懷,卻沒感覺到應有的衝擊。就跟蓄力半響一拳揮空似地,萊維慶幸的念頭剛剛升起,背後即傳來鈍重的聲音。
她果然有操縱空間的能力。
這是萊維失去意識前盯著風見幽香消失的地方,最後發出的感歎。
=================
由於遠離普通學生會經過的路線,森林間樹叢中的小屋即便在接近社團活動結束時間也沒變得熱鬧起來。麻帆良學園雖說是集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到研究所為一身的龐大都市,到處都充滿了喧囂吵鬧,卻唯獨萊維跟依文所住的這片森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畢竟是乍眼看去非常容易迷路出不來地原始叢林吧,就算是依文跟茶茶丸班上那群精力充沛活力四散最愛搗亂的女孩子,也沒幾個敢到森林裏瞎逛的。也因為這樣,依文住在森林深處的小屋至今還沒幾個班內人士知道,那幫女孩子經常會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班上最神秘的依文潔琳同學到底住在哪棟宿舍的哪個隱藏房間。
不過話又說迴來,小屋外頭是一如既往地安靜寧靜甚至在太陽落山後有些陰森寂靜。但若是讓目光穿過薄薄的牆板投向內部,卻是能夠見到相對以前已經算是頗為熱鬧的景象。
伊芙、夢夢、菲特,算下來小屋的房客多了三個。這讓兩層的小樓稍微變得擁擠的同時,也多了許多往常沒有的氣氛。比如現在這個時間。
以往在依文逃課呆在家的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她一般是午睡起來後斜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玩遊戲或者看電視。這點今天沒特殊變化,用昨晚眾所周知的事當成給自己的好理由,中等部最神秘的依文潔琳同學繼續保持了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作風,現在正靠在沙發上玩那天萊維被伊芙用作弊狠狠教訓過的遊戲。依文戴著耳機的緣故,客廳裏比平常還要安靜一些,隻有手指按動手柄按鍵發出的塑料摩擦碰撞聲音。
熱鬧的地方是廚房。
好歹是獨棟的小屋,盡管不清楚當初修建時是否考慮了依文的蘿莉體型特意蓋得比較小巧偏可愛風,屋內的房間起碼比把一堆人塞進去都快擠滿的學生宿舍樓要寬敞些。就像廚房,比萊維去過的麻帆良工科大學宿舍內廚房要小,可考慮到是一戶單獨使用而非五個學生共用,這個麵積已經綽綽有餘了。但必須再次強調說明,所謂綽綽有餘,指的是小屋隻住了萊維、依文以及茶茶丸三人的過去。
今天是修學旅行後第一天上課,哪怕隻要稍微正常點的學生都不會在這樣一天裏遲到,更別提像依文那樣‘有故’缺席了。而除了正常上課,旅行歸來後所屬社團的事情想必會非常地多。隸屬於圍棋跟茶道兩個社團的茶茶丸中午迴來的時候還為了兩個社團活動都去過後迴家肯定會太晚,怕來不及準備晚餐而煩惱過一陣。察覺她樣子不對勁的夢夢在詳細問清楚後,立刻把準備晚餐的事宜包攬了下來,讓茶茶丸安心地參加社團活動。
而這,就是萊維與依文愛的小屋裏,廚房熱鬧起來的前因……
乒乒乓乓聲音不絕於耳的廚房,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普通人家裏會出現的情況。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一群廚師加一群打下手的呆在一塊才會發出這麽密集的噪音,比如學校食堂的廚房,在午餐前的半個小時,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其實真走進去看的話,萊維家的廚房並不像外頭聽到的聲音那樣被夢夢手忙腳亂弄得亂七八糟。相反所有食材跟烹飪工具、器皿全都整整齊齊地排列放置著。別以為帶有公主頭銜的少女就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進廚房就把東西統統打爛摔碎然後端出光看一眼就能令人崩潰的黑暗料理。其他兩位姐妹的情況沒人知道,作為戴比路克星第三繼承人的夢夢,廚藝至少達到了可以安心嫁人當新娘的程度。要不她怎麽會一口答應下代替茶茶丸準備晚餐?這位連依文都有些忌憚的少女,哪可能做出自減分數的傻事?
隻不過夢夢卻忘了依文跟茶茶丸外出旅行的那兩天,家裏的廚師替補人選貌似已經暗中決定了。在房間裏呆著看看這個弄弄那個,等她感覺時間差不多下樓走進廚房,這才發現將長長金發紮成兩根辮子的菲特正打開冰箱考慮著晚餐要用的食材。從流理台上幹幹淨淨的樣子看,自己好像隻晚了一兩分鍾呢。
“好久沒進過廚房了,讓我幫忙吧。”
夢夢是這麽對菲特說的。既然人家都在這開始準備了,難道現在才告訴她‘我跟茶茶丸商量過,今天的晚餐由我負責,你迴房間裏休息’麽?反正同樣是做飯,多一個人速度更快更節省時間。夢夢本來就有跟這位家庭新成員搞好關係的想法,隻是礙於菲特跟伊芙一樣屬於話比較少的類型,短短一段時間裏真正交流的機會不多。同在一個廚房洗菜做菜,倒也算是個難得的機會。至於夢夢為什麽想跟菲特搞好關係嘛,這裏頭的原因貌似十分複雜,反正從她的表情上是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
兩人稍微談了幾句,確定好彼此的分工後,合作準備晚餐的任務立刻開始。將各自要做的菜所需的食材從冰箱裏拿出來,有的需要清洗有的需要先解凍,這點工序在二人合作下很快就結束了。可就在她們商量又誰負責切菜的時候,今天廚房的有一位稀客來到了門口。
“我也幫忙。”
菲特跟夢夢自己都在廚房裏忙著,小屋的女主人則躺在沙發上麵對電視同樣忙著。說出這句話的除了伊芙還能有別人麽?隻見她邊說邊用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絲帶將比菲特還長的金發紮成馬尾,那樣子根本就沒考慮過兩人會拒絕,或者是根本不在意兩人是否同意更為貼切吧。
才看了一眼,夢夢跟菲特就發現伊芙在烹飪這一項上是的的確確毫無疑問的新手。換了別的時間可以慢慢教她也無所謂,可今天本來就開始的比較晚,即便兩人合作富餘的時間也不算太多。再加上教新手的話,肯定就得讓萊維等了。所以跟菲特用眼神傳話後,夢夢果斷請求伊芙幫忙切菜——宇宙最強級別的殺手,並且還是方便的變身能力,更擅長使用鋒利的冷兵器,明顯這是廚房裏最適合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