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你那是什麽眼神?以為我跟你一樣麽。”


    夏娜拍掉悠二伸過來的手,迴看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戲謔,見到她這個樣子,悠二反倒覺得安心了不少。難道是呆了一段時間習慣了嗎?悠二竟然沒去想自己被人罵還感到安心是否在心理方麵出現了重大問題。


    “還好意思說我,剛才明明叫你要小心的。”


    “囉嗦!你說得那麽晚哪來得及?聽到你聲音的時候我都已近衝上了!”


    狡辯!明顯是狡辯!悠二的記憶力還沒差到會忘掉幾分鍾內的事。盡管當時情況緊急,但他脫口而出大喊的同時沒忘記把意念傳達過去。要知道令咒傳達意念是根本沒有延遲的,在自己喊出來之前夏娜肯定就知道了自己要說的話。分明是她驕傲貪功!


    不過跟夏娜吵架的話,悠二第一個敬謝不敏。這不單單是浪費時間的問題。要知道這位少女的口才是一迴事,她吵架還有個總愛往動手方向發展的壞習慣。何況就算真的想跟她鍛煉嘴皮子功夫,現在顯然也並非合適的時機。剛剛將夏娜弄成這副衣衫肮髒,雙腿黑色長襪破了好幾個洞的狼狽樣子的小女孩,還站在屋簷上微笑的看著他們呢。


    “唉~小姐姐跟大哥哥lovelove是很好啦,但玲還沒有成年呢,這樣發展下去,會對玲的成長造成不好的影響哦~”


    “咳、咳!”


    就算是下了決心不能再小看那個小女孩的悠二,也還是忍不住給嗆著了。光看他那副麵紅耳赤的樣子,就已經能夠想象一旁夏娜會有多麽地氣急。


    “你……你……你!”


    看吧,再度變成炎發灼眼的少女氣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怎麽?小姐姐你被玲說中了心事所以開不了口了嗎?明明看起來很帥氣,竟然也會有這種樣子,很可愛呢~”


    女孩好像把巨型鐮刀當成了兔子娃娃似地緊緊抱在懷裏,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純潔,可是稍微害羞了一下立刻恢複過來的悠二,已經不會再被她的樣子所迷惑了。


    悠二雙眼寸步不離地緊緊盯著女孩在屋簷上的身影,雖然剛才的事情完全錯不在他,但他也絕不希望再次重演!


    “不過,”


    果然,女孩以純潔的樣子再次開口,說出的卻是……


    “玲已經厭倦了,厭倦了在這陪大哥哥和小姐姐玩,厭倦了大半夜跑到無聊的地方影響睡眠。所以……”


    悠二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擋在夏娜的身前,而夏娜也緊緊地握住贄殿遮那的刀柄。


    “這次是真的,請你們去死吧,還有那個一直躲在旁邊偷看的大叔……帕蒂爾-瑪蒂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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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園島中央區第二中學高中部三年a班的班主任兼英語老師萊維-麥道威爾,仍舊努力地尋覓著擺脫他悲劇下場的辦法。


    手上雖然拿著教案資料貌似認真工作,萊維腦子裏想的卻是怎麽找個比較自然的借口從這張殺機隱伏的沙發上起來。如果起來後能順勢脫離客廳跑上樓梯迴房間把門砰一聲摔上,徹底屏蔽掉夢夢的性。騷。擾和伊芙針刺般的視線,那就十分完美了。


    一般情況下,性。騷。擾這種事件跟美少女車上關係,大多前頭會帶個‘被’字。但萊維堅持認為他現在的表述方式不存在任何形式以及含義上的錯誤。


    說實話,剛洗完澡香噴噴熱唿唿的可愛少女坐在身邊,而且還緊緊挨著蹭來蹭去。萊維基本上屬於正常的男人範疇,表麵上做做樣子,私底下絕不排斥這種幸福的接觸。可既然說了是私底下,那麽就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其他少女的麵做出來嘛。


    剛才還隻是不知為何注意力沒成功進入到書本世界的伊芙,現在則連把家務全部處理完畢再也找不到事兒做的菲特都開始發覺不對勁了。若任由這隻粉紅色的公主繼續鬧下去,萊維很難想象將會有什麽樣的懲罰降臨在自己身上。


    到底是否經過特殊挑選這點尚存疑慮,總之依文原來跟萊維一塊看電視的時候,但凡是裏頭有出軌丈夫的角色,他們的下場基本就每一個能稱得上‘還好’的。光妻離子散的話已經可以燒高香了,莫名其妙各種慘死的鏡頭萊維數不清自己到底看到過多少次。


    雖然他時常用那隻是影視作品的誇張表現手法來解釋,當現實中真有可能導致類似情況的誘惑發生在身邊,萊維仍舊無法避免地產生負麵聯想。


    有什麽理由可以用?


    萊維不敢抬頭去看圍坐在自己身邊的三位少女,唯恐她們的表情會令自己更加坐立難安。


    有什麽理由可以用?


    在想走又不知道該怎麽逃的情況下,身為習慣了現代科技產品帶來方便的都市人,大多第一時間想到的會是手機吧?


    萊維記得在無聊上網的時候曾見別人討論過時下流行的智能手機。智能手機能夠跟電腦一樣往裏頭安裝各種應用程序,可以大幅度的增加手機的擴展性與適用範圍。而萊維恰好見到過別人提起一個有趣的小程序。


    打開程序後預先設定一個時間,程序會定時偽裝出一通來點或短信,這在赴不得不去的討厭約會時將會多麽的有用啊!


    有個很不想見的人,但又非得有些事情需要傳達。恰好那家夥煩人的地方之一就在於喜歡東拉西扯浪費時間,一旦見麵聊上了就停不下來。這種情況下用那個程序就再好不過了。


    試想一下吧。兩人在約定的咖啡廳見麵,自己把需要的東西傳達到後被拉著聊起一點意思都沒有的街頭巷尾八卦。覺得鬱悶又礙於禮儀等各個方麵必須打哈哈附和,這時候期待已久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跟對方說聲抱歉後離開座位,過會兒迴來告訴他有必須立刻處理的緊急事兒,今天到此為止下迴請早,這將會是多麽暢快的場景啊!


    萊維後悔自己為什麽不在看到別人討論那個程序後就立刻去買個迴家防身呢?


    太大意了啊!


    以為聖杯戰爭結束、大霸星祭落幕,學園都市糾紛收場同時那個綠發女人從島上蒸發後就沒事的萊維,實在是和平了太久對危機的觸覺過於遲鈍了。


    怎麽說呢,萊維認為家是個安全的避風港,在這裏能夠享受到最舒適恬靜的生活。可明明是當過殺手擅長追蹤與反追蹤的他竟然忘了那句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相反的話,太有**份了!


    平常家裏會任性耍脾氣的就依文一個,以至於當依文十幾年來初次離家旅行後,萊維就徹底放鬆了神經。其實現在仔細想一想,平常依文在家的時候,他可是會注意防備夢夢這個出牌全無章法的少女的。


    鈴鈴鈴!


    神跡顯現了!


    就在萊維無限後悔自己沒讓夢夢近了身,同時又沒提前換裝成智能手機的時候,他口袋裏那支功能貧乏外觀樸素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難道是上天聽到了自己的祈禱,並立刻加以迴應嗎?雖然萊維不知道天上到底有沒有神,也不知道即便有神存在、迴應他的又是哪一位。但這些都不妨礙他那顆感恩的心,他決定找個時間虔誠地感謝神明——把所有他能叫上名字代號都姑且都感謝一遍吧。


    “額,校長?”


    激動的萊維取出手機,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卻有點出乎他的意料。那個暗算自己不成應該處於羞愧狀態的老家夥怎麽還敢打電話?


    不過盡管近衛老頭曾想要暗算自己結果誤中了依文這隻副車,就憑現在這通時機極好的來電,萊維已經有了原諒他的念頭。


    嘛,姑且在還沒聽到他說什麽之前先這麽認為吧。


    “萊維先生學校的校長嗎?這麽晚難道還有工作安排?真是辛苦呢。”


    夢夢說的話令萊維十分欣慰。還好自己光說了個校長,沒點名是麻帆良學園而非他任職學校的校長。他連忙把手機屏幕轉到個三位少女都看不見的角度。


    “估計應該是學園祭的事,我先上去把凜給我的資料拿出來,一會再下來。”


    隨便扔下這麽一句,不管三位少女各自的反應,萊維盡量裝出並非落荒而逃的形象以最快速度衝上樓梯跑到二樓。然後就像他剛才憧憬的一樣,砰地一聲把房間門摔上,徹底隔絕了那份無福消受的曖昧氣息。


    沒有了依文的主人房顯得有些冷清,但萊維並沒有發出詩人般深沉的感歎。畢竟按照預定,明天這個時候他那位總也長不大的小妻子就會迴到這個房間。至於是乖乖躺在床上等他,還是以踩在床墊上頤指氣使的表情迎接,這些就暫且放到一邊吧。


    在手機鈴聲響到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萊維輕輕地按下了接聽鍵,聽著話筒那一邊傳來的聲音。


    “喂?這麽晚打電話過來有什麽事?事先聲明我對那些糜。爛的夜生活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你是想找個人陪著臨死前看看這個世界的黑暗,首先島上恰好沒太多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找起來很費力氣。其次我也沒有完成老年人心願的嗜好,明白了?”


    半分鍾前還對這通電話感恩戴德,萊維接起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氣量竟然如此之小。總覺得自己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為什麽聽到那老頭的聲音就忍不住要諷刺幾句呢?難道是性別歧視?還是年齡歧視?


    不不不,單純是近衛老頭的聲音恰好屬於容易令人討厭的類型。


    萊維瞬間從有可能會同時被兩個反歧視組織聲討的位置上溜了下來。


    “額、我說你小子怎麽就這麽記仇?算了,今天打電話來不是討論敬老問題的,被你帶的正事忘了可就麻煩了。”


    “正事?你還能有什麽正事?”


    嘴裏十分地不屑,實際上萊維已經認真了起來。盡管剛才在客廳裏他偷換了‘校長’這個名詞指代的對象,這個老頭卻是沒有跟自己定期閑話家常的習慣。


    平常麻帆良的校長會找萊維,一般隻有兩種原因。一是那個幾百年都長不大的吸血鬼女孩鬧出什麽亂子,二是有麻帆良的魔法老師們不方便出手的委托希望萊維代勞。這兩種情況都屬於‘正事’的範圍,所以近衛老頭在這個依文去了旅行的時間打電話來,還真有點令萊維疑惑。


    “其實,是依文打了通電話給我……”


    “依文?她怎麽了!?”


    “……別著急嘛,你老這麽亂插嘴,叫我怎麽把話說完?”


    這倒不能怪萊維性急,依文有事不是首先找自己反而打電話給近衛老頭這本就十分罕見。要知道依文跟老頭的關係雖不錯,但卻跟萊維和他的關係沒多大區別。平常無非是校內有突發事件需要她這個學園警衛出手,或者惹了什麽事兒被囉嗦幾句。除此之外,頂多隸屬於圍棋社有下棋愛好的依文偶爾找老頭切磋一下而已。畢竟各種棋牌活動中萊維就找不出個稍微擅長的,想虐待對手也得找個水平勉強能足夠一虐的才行嘛。


    所以依文會在海外旅行途中大半夜打電話給近衛老頭,絕對不會是沒事幹找人解悶。


    難道是送信的任務出了差錯?


    一開始萊維的確擔心過這件事兒。依文的詛咒隻解除到能離開麻帆良學園範圍的程度,魔法的使用跟此前沒多大區別。可隨後有了輝夜‘主動’提出陪同護衛,萊維已經可以說基本放心了。再想想作為收信方的關西咒術協會,其會長正是近衛老頭的女婿近衛詠春,這是個萊維非常‘熟悉’並信任其實力的強者。會壓不住底下的人估計多數是他老好人性格的緣故,沒理由再把事情鬧大。


    仔細把情況一分析,萊維可以說完全對此次旅行和任務放下了心。所以他才任由依文坐飛機出去玩。要知道尚有詛咒封印在身的依文隻能在微型別墅內部發發威罷了,萊維要真打定主意不讓她去,可憐的吸血鬼小女孩能有什麽辦法?


    結果,別說是萊維,包括依文和與整個事件關係最密切的近衛近右衛門都沒想到。恰恰就是他們都相信沒問題的前紅之翼成員、現關西咒術協會會長的神鳴流劍術高手近衛詠春那出了大紕漏。


    人總是習慣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萊維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實力明顯有差距的熟人暗算,尤其還是在大本營這種可以算是己方主場的地方。難怪他對依文打電話給近衛老頭一事感到不解。


    “說吧,到底怎麽了?”


    萊維靜下心來,省得過於關心反而影響自己的判斷。


    “詠春那邊出了意外,被協會裏的反對派偷襲得手。現在包括詠春自己在內,關西咒術協會本部裏所有人都失去了戰鬥力。而且偷襲的人還抓走了木乃香。能幫上忙的隻有茶茶丸跟你派過去的那個少女,依文打電話過來是要求我想辦法暫時解除她身上的詛咒。”


    “你能解除依文的詛咒?”


    萊維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那種被騙了十幾年的驚詫與憤怒。因為他很清楚近衛老頭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若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能輕易抹消依文身上詛咒的人,萊維又何必拚著跟凜關係破裂的風險去參加什麽亂七八糟的聖杯戰爭?而且還差點就在那場從頭到尾混亂不堪的戰爭中送了命!


    “要是能解除就好了,我犯得著把一個**煩放在自己身邊十幾年麽?”


    近衛老頭的語氣裏滿是無奈。


    誠然,依文是掛著學園警衛的職位,並且有個令人聞風喪膽,絕對能止小兒夜啼的名號。可一個一點都不聽話且毫無職業道德的學園警衛有多大的用處?更別提這個警衛本身才是十幾年來給學院製造最多麻煩的家夥。


    再說依文那個名號,報出來的確能嚇到一些心懷不軌的入侵者。可別忘她還是魔法世界最高級別的通緝犯,一旦依文身處麻帆良的消息弄得路人皆知,近衛老頭該怎麽應對與魔法世界的外交關係呢?


    所以,說依文是麻帆良的最**煩、頭號定時炸彈之類,那是半點都沒有誇張,十足的陳述事實。


    “不過,”


    是不是人老了就愛故弄玄虛掉人胃口啊?萊維最討厭近衛老頭這種說話方式了。仔細想想,依文有時候也愛這麽繞來繞去,尤其是在當老師教萊維魔法的時候。好在萊維死活連個點火術都用不出來,否則得被依文‘教導’,怎麽都覺得會是非常慘痛的過程。


    “短時間內騙過咒文精靈的話,應該勉強還是能夠做到的。”


    “騙過咒文精靈?”


    無法使用魔法,不代表不了解魔法。無論任何情況下,了解知己知彼都是戰鬥的關鍵。當過殺手的萊維更是遠比一般人要重視戰前的情報收集。雖然學不會魔法,但因為對手中魔法師眾多,必須要清楚魔法方麵的知識。這方麵麻帆良那座龐大的圖書館給他提供了許多便利。


    短時間內欺騙咒文精靈這種沒有思考能力的東西以達到解除詛咒的目的,這個方法萊維倒是從來沒有想到過。聽近衛老頭提起,仔細分析後,以他作為麻帆良校長的身份的確有可能辦到。畢竟納吉施加在依文身上的詛咒中,麻帆良學園是個關鍵的主體。


    萊維之所以沒往這方麵認真考慮,是因為這對他的目的並沒有實質上的意義。已經說明了是短時間,本質上詛咒仍然持續存在。他想要的是永久性根除依文身上的封印,短短的幾小時十幾小時有多大意義?單純為了帶她去遊樂園玩一圈麽?


    “依文的意思是讓你騙過咒文精靈,好令她暫時恢複魔力應對敵人?”


    “沒錯,以她在魔法方麵的造詣,想到這個方法很正常。她說不定老早之前就在打我的注意了呢。”


    電話那頭蒼老的聲音不斷的長籲短歎,可見這位麻帆良的校長對被強塞過來的校園警衛有多麽頭疼。


    “你答應她了?”


    “算是吧,不過,”


    又來了,說話前不加個轉折你會喘不上氣窒息而死嗎!?


    萊維真恨不得立刻瞬移到校長室把手機砸到他腦袋上!終歸是有點敬老的心理存在,沒當真付諸行動。


    “你的意願呢?”


    “我的意願?”


    “從一般角度來說,你算是她的監護人,同時又是合法配偶,在進行有危險的行動前,征求你的意願很正常吧?”


    “危險?也就是說你對騙過咒文精靈的事沒有把握?”


    萊維直指問題的核心。他沒誤會近衛老頭話裏的意思。黑暗福音是魔法世界通緝榜單上幾乎永久存在的名字,可見依文的實力連魔法世界中都沒誰能對付得了。就算對方從魔法世界請了外援,萊維也不認為會有能傷害到依文的人突然憑空冒出來。所以他立刻猜到了近衛老頭指的是詛咒的問題。


    “對。畢竟那個方法從來沒試驗過,怎麽做都是我們的想象。雖然依文覺得可行,但是否真的能夠順利還很難說。即便過程沒有問題,魔力恢複的時間能維持多久也非常令人擔憂。”


    說是擔憂,萊維卻沒從他的語氣聽出多少危機感。這麽看來……


    “我猜你肯定不願意她冒險吧?對方手裏的人質是我孫女,而且好像還要利用她做危險的事,身為長輩,我這邊也希望有萬全的營救方案。這樣一來,就得考慮其他手段了。”


    果然,所謂的考慮其他手段,他肯定已經有計劃了。萊維知道對方不會這個時候才來找自己商量,連這麽點突發時間都應付不了,他這麽長時間的麻帆良校長兼關東魔法係會理事豈不白當了?


    至於近衛老頭雖說的那個辦法究竟是什麽,萊維認為自己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看來依文的這趟修學旅行,終究還是少不了自己的陪伴啊!


    ==================


    “還沒好嗎?”


    一貫表現很容易讓人懷疑他究竟有沒有語言能力的白發少年難得的開口了,而且一開口就是毫不客氣的追問天崎千草,就跟天崎千草對他說話時一樣。


    “快好了!”


    維持法術本來就對天崎千草來說消耗頗大。畢竟即便是借用了木乃香的魔力,光看那照亮了整個夜空的巨大光柱,就知道要弄出這種聲勢絕非易事。


    “是嗎……”


    少年麵無表情地向前走了兩步,目光卻隨著人偶般機械轉動的脖子移到了湖那邊的叢林上空。


    “她們來了。”


    “什麽?”


    天崎千草愣了一下。她在夜空中茫然地望了一圈,等看到三個小小的黑點,這才反應過來。


    “難道……哼!真是難纏的女人!”


    “你繼續進行儀式。”


    少年意外地取出一張紙片念誦咒文,召喚出長著雙肉翅摸樣怪異的生物。要知道,使用符咒召喚生物,那可是這個國家特有的法術,而這位少年卻據說是被伊斯坦布爾的魔法協會以研究為由派遣到日本來的。


    難道他才來了幾天就掌握了這個國家的法術?這份快速學習的才能,連依文跟輝夜這兩個因生命漫長導致缺乏時間觀念的少女,都感到有些驚訝。


    不過,驚訝與才能是一迴事,對實力的判斷則又是另一迴事。畢竟再快的學習能力,仍舊需要時間的累積,不是麽?即便這個時間能夠縮減到一般人難以想象的短,可終究還是有無法避免的過程。這從少年召喚出來的怪物就能得知。


    “魯比卡特,阻止她們吧。”


    怪物聽到主人的指令後點了點頭,不假思索地衝向從天空中降下的三名少女,壯碩的身軀高速飛行,在平靜的湖麵上激起波瀾。


    然後……


    一道刺眼的光憑空出現,猶如筆直的長槍般瞬間延伸變長,在怪物連一聲驚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的時候,已經將它輕易地刺穿。


    遵從少年召喚而來的怪物魯比卡特,在得到命令後,它的生命僅僅維持了不到一秒。


    被下令阻止三人的先鋒就這麽簡簡單單死了,被列為攻擊對象的三人,卻沒有一個表現出在意的樣子依文不像她的一些同類那樣有欣賞別人臨死前痛苦表情的嗜好,她連疑似麵癱少年的驚訝神色都沒興趣看哪怕一眼。說到底,除了本身的性格之外,隻因還有更能吸引她注意的東西存在。


    “這是……”


    形狀像盆體積卻很小,這個看起來應該是陶製的器具,正好能用少女的纖手捧住。而捧著它的人,當然是一秒鍾前不費吹灰之力就令一隻怪物從世界上消失的輝夜。


    “主人,那個器皿的名稱叫缽,為僧侶慣常用來盛飯、菜、茶水等。”


    茶茶丸的記憶體裏除了跟普通人一樣的記憶外,還有葉加瀨聰美覺得反正空間很大,幹脆裝進去比較方便的各種各樣知識。事實證明,超鈴音的助手考慮得十分周到。以往萊維就有好幾次使用過茶茶丸那比查電腦要方便許多的資料庫。


    不過,那都是一些較偏門又複雜的知識,而關於‘缽’這個東西嘛……


    “廢話!我會認不出那是什麽!?”


    依文好歹超過六百歲了。退一萬步講,她即使沒白發少年的學習才能,超過許多人十倍的生命夠她把多餘的時間浪費在看完所有百科全書上了。區區一個常見的缽盂,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感覺自己被小看了的吸血鬼女孩,生氣的瞪了她的從者一眼,並再次對超鈴音取消茶茶丸發條式能源供應設計表示不滿。


    否則,自己哪用得著在這幹瞪眼?


    哼,現在需要關注的是那個破爛缽,不跟她計較!


    嘛,先不提她們此行的目的在於平台上站著的人而非己方人員手裏新鮮的‘武器’。依文就算真跟茶茶丸計較,在沒了拚命上發條這招後,魔力不足連飛行都得靠**的小女孩難道還能把最高科技的機器人揍一頓嗎?


    不過話又說迴來,輝夜雙手捧著的缽,倒是的確有它吸引依文的地方。


    小巧圓潤的器具本身十分地樸素。就跟‘缽’這個字本身的含義一樣,出家人使用的東西絕對不可能弄出個驚世駭俗的新奇造型來顛覆傳統。但這個缽卻又令人一眼就能察覺它的與眾不同——通體散發著美麗的佛光。


    據佛經中記載,佛光是釋迦牟尼眉宇間放射出來的光芒。這種極其抽象的解釋自然很難給人具體的印象。


    依文雖說出生在六百多年前,聽起來頗具曆史的厚重感。可距離那位太子不當偏偏跑去玩自殘,疑似m屬性數值足以炸掉外星科技眼鏡型探測器的家夥的存活期,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所以她自然沒見過什麽是真正的佛光。


    但輝夜手中的缽所放射出來的柔和光芒,卻給了依文‘佛光’這個聯想。


    “不是已經認出來了麽?還是說你沒見過實物,很感興趣?”


    輝夜顯然是在裝傻,不過她隨手把東西遞到依文跟前的動作,反倒弄得她失去興趣了。


    喜歡別人的,別人真給了立刻就玩膩,依文這習性跟她的外表十分地吻合。


    “算了,還是先幹正事。”


    依文所說的正事,自然是被晾在一邊這持續朝這頭觀望的關西咒術協會叛徒及其黨羽。


    “正有此意。”


    不知是否總在萊維麵前吃虧緣故,輝夜好像對他托付給自己的護衛工作格外敬業,話一說完立刻取出一張卡片似地東西任其消失。隨後,一股明顯的魔力波動隱隱沒入她的體內。


    “又換武器了?”


    輝夜沒有繼續使用那個古樸的缽,而是變出一塊五色交織的璀璨玉石握在掌心。


    “對應不同戰局選擇相應的裝備,這不正是發展到高等形態的標誌麽。”


    輝夜說著一般人聽不懂的話,好在依文本來就不能算進一般人的範疇。


    “我怎麽記得換裝型一般都在初期使用,最後還是會被萬能泛用型取代呀?”


    “……”


    感覺好像有什麽遺憾說不出來似地,輝夜終止了跟依文的閑聊。


    少女伸出手,依舊是百分之九十九魔法師都看不起、在實戰中見到保管撲哧一聲笑出來的魔彈。隻是這次的魔彈並非純由輝夜自身使出,體內的魔力由掌心的玉石承受並放出。除了威力與大小外,被玉石染上了五彩光芒的彈丸連聲勢都強了不少。


    數量及其之多的魔力彈丸還閃著五顏六色的光,猶如天女散花般的攻擊一般人光看著就覺得眼花繚亂不知該如何應付。而不是受攻擊一方的依文則可以純粹好好欣賞這幅美景,且沒有承受絲毫壓力的她,還從中感知到了又一樣出乎意料的事兒。


    “龍威?”


    依文所指當然不是魔法世界常見的那種普通大型四腳蜥蜴。那種隻有個外表帶點氣勢的怪物頂多算是龍的一個低等亞種。所謂龍威,是真正能被一般人稱為‘神’的巨龍才能發出的威壓。說到底其實就是強者給人的天然迫力,比如小型食草動物縱使初次遇見老虎獅子也會本能的產生畏懼反應。未被封印前的依文,同樣能令許多人發自內心地喪失鬥誌。


    “嗯?怎麽感覺這個設定有點……”


    比起敵人那邊會如何應付天女撒下的無盡花瓣,依文顯然比較在意自己無意中的新發現。何況輝夜的五彩魔彈除了本身的光線太璀璨奪目令人看了頭暈外,那些毫無準星亂飛的先期部隊已經把偌大的湖麵炸成了霧氣繚繞的‘仙境’。


    她應該記得對方手裏還有個人質吧?依文覺得輝夜記憶力肯定比自己的丈夫要好些,用不著太過擔心。


    “喂,茶茶丸。”


    “主人,請問有何吩咐?”


    茶茶丸聽到自己主人的聲音,立刻把身子貼過去像個最盡責中心的女仆般點頭迴應。


    要是她永遠這個樣子,別總愛亂說話該有多好?依文稍微感歎了一下,覺得還是正事要緊:“放射佛光的缽、散發龍威的五彩玉石、輝夜,加上喜歡大半夜曬月亮看月亮,再配上古代這個設定,你的資料庫裏有哪個傳說故事裏的人物比較匹配?”


    “請稍等……”


    茶茶丸雙目無神地呆立著,讓人聯想到那句時常會見到的‘now-loading……’“竹取物語,輝夜姬。”


    瞳孔重新聚合後,茶茶丸嘴裏像電腦語音似地吐出這兩個詞。


    “嗯,我也這麽認為。”


    依文點點頭。


    雖說她不是這個國家的人,但輝夜姬的故事實在太出名,有點宅係愛好的她怎麽可能沒聽說過?


    “月亮上的公主,那看來她也是從其他平行世界裏來的咯。這個世界的月亮上除了一堆坑,沒聽說過有別的好玩東西。”


    “是的,主人,學園都市對月球的探索已經十分詳細,不存在未知的生命體。”


    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別人怎麽說也算是為了她在努力戰鬥。這邊依文卻跟茶茶丸討論起了輝夜的身份。雖然包括這位前英靈的master在內,認識的人裏多數都對她的身份非常好奇,可在這個應該更緊張點的時候突然跑出個研究八卦的議題,所謂大戰的氣氛,已經被依文給破壞得一丁點都不剩了……


    “喂!那邊那位月亮上的公主,還沒好麽?再炸下去這個湖的深度就能破世界紀錄啦!”


    “主人,貝加爾湖最大深度有一千六百八十米。輝夜小姐的攻擊是範圍覆蓋爆破式而並非貫穿型,這樣繼續下去等我們坐上迴家的飛機也還差很多。”


    又來了。茶茶丸乖了沒兩分鍾,立刻又開始展示其令依文生氣的一麵。破天荒上了十五年初中的依文至少基本的地理常識滾瓜爛熟,她不過是覺得有點無聊開個玩笑嘛,何必那麽認真呢?


    話說迴來,輝夜破世界的機會雖然就像茶茶丸所說的那般渺茫。但依文連續讀了十五年初中這件事不知道夠不夠資格申請吉尼斯?


    “那個小鬼的本事還不錯,繼續這種攻擊模式要打破他的魔法屏障估計還得三分鍾。”


    “哦?雖然我也感覺到,不過還一直有點懷疑。沒想到年紀輕輕就能持續撐開能擋下這種高密度攻擊的魔法屏障如此長的時間,佩服佩服,有前途呀。”


    明明自己就是個最好的例子,長相怎麽看都隻是個小學生的依文竟然以外表來判斷別人的年齡。甭管白發少年實際年齡比看上去要大還是更小,依文這種忽視己身事實的行為都應該加以譴責。


    “主人,輝夜小姐,出來了。”


    “嗯?”


    “什麽玩意出來了?”


    依文光顧著跟輝夜在那討論,沒注意到茶茶丸指的是什麽。不過很快,她跟輝夜兩人都看到了茶茶丸說‘出來了’的東西。


    穿著一身類似校服打扮的白發少年,穿透了五彩魔彈炸出的濃濃水霧,筆直地朝著與三人相反的方向倒飛出去。仔細一看,少年雙手交叉在胸前,製造出一塊猶如透明玻璃似地薄膜,那就先前阻撓輝夜攻擊的魔法屏障的縮小版。而那塊濃縮後大概防禦力更強的屏障,正死死頂著一顆纏滿白熾電弧能量彈。


    “電磁槍?萊維!?”


    輝夜的攻擊鬧出的動靜太大,以至於依文根本沒注意到對方魔法屏障內發生了什麽。不過現在看到那發標誌性的能量彈,她若還認不出來幫忙的誰,那就是在太令人傷心了。好在這種情況沒有發生,吸血鬼女孩捏碎一瓶魔法藥劑,猛地加快速度朝水霧尚未散去的湖心平台衝了過去。


    “喲,我可愛的小貓這兩天乖不乖?”


    還沒衝進水霧,依文就被突然出現在麵前身影抱住。嗅到了熟悉的氣味,依文仿佛真的變成了一隻愛撒嬌的小貓,使勁往對方的懷裏蹭。


    “什麽我乖不乖啊!這個問題應該反過來由我問你才對!”


    額,糟糕!


    這是犯什麽傻啊!要說這兩天在家裏發生的事,尤其是伊芙吃錯藥事件,那可不是能夠沒有預先準備好講稿脫口而出的呀!萊維對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開場白立刻就後悔了。


    “我這不都趕來看你了麽,能有什麽事?”


    幸好依文意外地像個初戀小女生似地沉浸在見麵的喜悅中,沒注意到萊維的片刻遲疑,被他成功的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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