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良,隸屬於法國中央大區,而且是中央大區的首府,所處的盧瓦爾河穀是法蘭西皇室興盛的源頭,墨洛溫王朝時,奧爾良曾一度成為法蘭西首都。


    就是這樣一座曆史悠久的城市,在最近幾天內,卻並不平靜。不平靜的源頭是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的頻繁發生,隨著天氣逐漸轉冷,市內的街道日漸蕭索。城市迎來了舞蹈大師安迪的舞蹈巡演,大家都沉寂在這個全國著名的舞蹈大師到來的喜悅之中,怪事卻發生了。


    蓓娜小姐是安迪大師的鐵杆粉絲,但是蓓娜的丈夫卻並不喜歡她花多餘的錢去看舞會,為此蓓娜和丈夫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正在看舞會的蓓娜小姐因為後半場舞會安迪大師休息,並沒有出場,所以她就準備早早退場,想和丈夫認真的談談,結果迴到家的蓓娜小姐卻看到了像陰影一樣籠罩了她整個後半生的一幕:房間的門並沒有關,他的丈夫躺在床上,卻瘦的皮包骨頭形似一具幹屍,睜著那雙幹澀的眼珠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後來警方介入調查發現,死者身體內的血液全部丟失,包括髒器和皮下毛細血管中儲存的血液也全部消失!


    按理說,人如果是在自然條件下變成幹屍,比如沙漠中,血液中水的成分會快速蒸發,各種細胞也會一起幹掉,但這也是會有跡可循的。這具屍體卻讓警方感到震驚,他們並沒有在幹屍內找到一丁點血細胞,血液丟失的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幹淨”。眾人想不透,會有什麽人或者具備什麽樣的設備會把一個人體內所有血液一點不剩的全部取出!


    “詹姆斯警官,警局傳來消息,又接到兩例相同案情的報案,局長讓你全麵負責。”一個警員匆匆跑來,對著偵查現場的一個中年人說到。


    “先去另外兩處案發地看看情況。”中年人揉了揉眉頭,這可是市中心,可見兇手有多無法無天!這個案子這麽棘手,一旦處理的不好,恐怕自己的仕途也就徹底斷送了。詹姆斯感覺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就在他準備向外走的時候,外麵十幾個黑衣人突然走了進來。


    “你們是誰,這是兇殺案的現場,你們不能進來!”看到這群無所顧忌的家夥衝了進來,詹姆斯心裏頓時燃起一股無名火,就要掏槍阻攔。


    “市長的書信已經送給你們局長了,相信過一會你們局長的命令就會傳過來,從現在開始,由我們尤迪特家族代替你們跟進這個案件,這位警官,你可以帶著你的手下離開了。”領頭的一個人取下墨鏡,露出一張略顯蒼老卻精神十足的臉。


    詹姆斯張大嘴巴,在那個耳熟能詳的姓氏麵前,市長的書信和局長的命令都讓他感覺顯得有些微不足道,尤迪特,這個法國地下世界教父級的姓氏,給人的壓迫感甚至可以比肩兩院議長!


    “好的,我這就帶人迴警局。”詹姆斯巴不得有人幫他收拾這個爛攤子,趕緊帶人離開了。


    蓓娜小姐的家對麵有一個高聳的建築,建築頂端的天台上,此刻站著兩個人,隱藏在夜幕中。


    “沒想到這麽快的時間守靈人公會就介入了。”其中一個穿著妖豔、臉色蒼白的男人看著撤退的警隊和收起的警戒線,聲音冷的好像這個時節的天氣,“你去告訴莫多,把這次的麻煩給我解決掉。”


    “安迪,你真的需要好好學習一下該怎樣求人了,求人是你這種語氣嗎?”另外一個全身包裹在藍色羽絨服裏,普通的像某個公司推銷員的人冷笑不止。


    “所羅,你這是什麽意思!”安迪嘴唇抖了抖,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陰沉。


    “看在我們認識了挺長時間的份上,我可以花費幾分鍾為你解釋一下。”所羅臉色平淡,“你犯了三個錯誤:第一,你不應該在這個地方找靈國後人吸食血液的,這畢竟是尤迪特家族的眼皮底下,尤迪特家族已經不是你之前了解的那個了,現在那個家族的反應能力可謂是最迅速的,那個從根部就開始散發著腐朽氣味的尤迪特已經成為曆史了。第二,你不應該向我隱瞞你被人盯上了的事實,我要沒猜錯,你在第一次犯案的時候就被一群小孩發現了。最後,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而且你那個徒弟最近很不老實,我已經注意到他了。”


    “所以,”所羅停頓了一下,“我主莫多準備拋棄你了。”當他說到“拋棄”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睛深處甚至沒有出現丁點波動,簡單的就像喝水放屁一樣。


    “不,不可能!”安迪再也不複之前那強裝淡定的神色了,他咬牙切齒,“我為莫多做了這麽多事情,我還很重要,我還有利用價值的!他不可能這麽早就放棄我,不可能!”他隻是在一味地重複自己有價值這句話,卻從頭到底都沒有說一句威脅甚至對莫多表達不滿的話,因為對某些知道一些內幕的人來說,搖尾乞求就是自己最大的抗議了。


    “夠了,安迪,我已經察覺到那群小孩的氣息了,沒想到那個學院沉寂了半年的時間,調教出來的力量都讓我感到驚訝了。”號稱夜組織四大堂主之首的自然靈堂堂主所羅總算不再一副對所有事都不感興趣的樣子了,他對安迪揮了揮手,就像驅逐一隻讓人厭煩的蒼蠅。


    “我還有血網,我還有十幾塊黑石頭,不要丟下我,我可以把它們全給你!”安迪說到最後近乎咆哮。


    “血網嗎?有你那個徒弟在,我相信那個組織不會出現異樣言論的。”所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至於黑石頭,你死以後,不就是我的了嗎?”


    “混蛋!”安迪的身上突然出現一層血色的光罩,他伸出手指把麵前的牆壁劃出五條深深的痕跡,“莫多,你會為你今天所做的決定付出代價的!”說完他猛的一揮手,擋下了不知什麽時候來到跟前的長刀。


    “上帝,這個混蛋反應怎麽這麽快?聖佑,快砍他!”一個黑大漢看到這個血色怪物擋下了這一擊,頓時嚇得大唿小叫。他的肩上坐著一個人,雙手握刀正跟那個怪物比拚氣力。下一刻,一顆子彈從遠處射來,分開了膠著中的兩人。


    “大聖,複博,你們沒事吧?”又有兩個人從遠處飛快地跑過來:依舊消瘦卻結實很多的沐清河和長相帥氣的矮個子小米。四個人剛聚在一起就呈包圍狀把安迪圍在中間。出現在這裏的少年們正是被貝爾塔門大學雪藏半年進行魔鬼訓練的行動部三隊!


    幾天前他們剛剛完成了訓練計劃,本來準備和一隊二隊那樣去向校長討要任務,以方便校方檢驗他們的訓練成果。但學院高層臨時接到公會的任務,雄奇就把這個任務推給了來找他的三隊。他們本來已經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那一次差點就和眼前的這個吸血怪物交手了,沒想到那個怪物卻跑掉了。這次好不容易又發現了他,他們也用上了先前早已製定好的計劃,由施展靈能“颶風”的複博背上聖佑,用極快的速度先對這個怪物造成創傷,然後遠處的雨夢在他受傷後趕緊開槍,攻擊他的要害,打完收工。按照某個無腦大漢的推斷,既然那個怪物第一次見到他們就跑掉了,肯定也不會太厲害,這近乎連在一起的兩套殺招對付他足夠了。但誰能想到,這個惡心的吸人血的怪物居然接連躲過去了!於是就出現了四人圍住一人不知道怎麽辦了的尷尬局麵。


    “執行後續計劃,一起揍他!”沐清河大喊一聲,頃刻間就射空了手中g17型手槍裏的子彈。沒人知道這個在半年前連拿菜刀殺雞都不敢的少年究竟經曆了什麽。第一個月他就學會了開槍,卻因為體質問題,他隻能用g17這種小巧輕便容彈量多的槍械。接下來的幾個月學習了格鬥,棍棒,火箭筒,突擊步槍,半自動步槍和全自動步槍等一係列武器,甚至最後的半個月選擇性學習中,沐清河還接觸了坦克和裝甲車。可以說,半年前的沐清河是一隻綿羊,那麽半年後,他最差也是一隻會開坦克的綿羊。沒有人知道這個在中國古代會有著被笑稱為手無縛雞之力形象的人是怎麽堅持下來的,或許是為了某個人,也或許是為了某種執念。


    安迪躲避不及,被子彈射中,十幾顆子彈打在他的身上,子彈密集分布於某一個小範圍,穿透那一層靈光在他的肚子上炸出一個不小的坑。安迪看到了沐清河,眼中出現了一絲無法掩飾的貪婪,他筆直地朝沐清河衝過去,聖佑左跨出一步揮刀砍在了怪物的腰上,怪物吃痛,轉過身伸出手想扣在聖佑的麵門上。聖佑一個下蹲躲過去,又接連兩刀砍在他的腿上,就算有著光罩的保護,仍是刀刀見血!


    小米在剛開打的時候就一邊大喊“兩軍對戰,不殺醫務兵!”一邊頭也不迴的跑遠了。


    沐清河把那把沒有子彈的手槍砸在怪物的身上,從腰間抽出一把短棍就衝了上去,和聖佑一左一右近距離的對怪物造成傷害,怪物眼中的血色越來越重,比施展了靈能的聖佑都要更盛一分。主導那具身體的人類意識已經逐漸薄弱,殺伐的意念占據了他整片大腦。本來安迪不用這麽堵上性命戰鬥的,但是他深知被夜組織拋棄,他隻能死路一條,而且在場的人裏有一個人非常古怪,他從心底渴望那個人的血,就像是瀕死的魚見到了水。


    “紅色混蛋,你叫的急速便當!”複博一個側踹,鑲著鋼板的戰鬥靴和怪物的腦袋親密接觸,怪物被踢的滿嘴是血,一擊得逞的複博借著反震迴來的餘力向後滑行了十幾米,之後他就一直圍著怪物轉圈,想找到這個怪物的破綻,卻發現這個怪物的攻擊越來越迅猛,完全悍不畏死!


    怪物再次擋住了聖佑的殺招,一巴掌把他拍出去,聖佑倒退了幾十步,站在了天台的邊緣。不等聖佑趕過來,他就故技重施,擋住了沐清河的鐵棍,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上。沐清河吐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像斷線的風箏飛了出去,複博看到兩個主力先後被打退,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絕望。這時,奇怪的一幕發生了,怪物並沒有追殺任何一個人,反倒是趴在了地上,趴在了沐清河吐出的那一灘鮮血旁邊,神智所剩不多的眼中露出一絲思考和凝重,但更多的是貪婪。很快,他就圍著那灘血歡快的轉動,嘴裏嗚嗚的說著什麽。


    複博終於找到機會,他的靈能施展到極致,像一道奔雷般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正在不停轉動的安迪的身體,他竭力的擺正安迪的腦袋衝著一個方向,嘴裏大喊:“013,快啊!”被阻攔的怪物猛地掙脫複博的胳膊,喀嘣聲響起,複博的兩條胳膊齊齊脫臼。怪物翻過身來,一把攥在了複博的腦袋上,另一隻手變爪狀高高揚起,就在他的手即將落下的時候,“砰”,一聲槍響,子彈從怪物的後腦勺射入,掀飛了他半個腦袋,腦漿混著鮮血濺了複博一臉。


    等到尤迪特家族的人趕到的時候,看到一具腦袋被打爆辨認不清臉的屍體旁圍坐著一群氣喘籲籲的少年,有一個黑人趴在屍體上很古怪的翻找著什麽東西。


    “天呐,你們剛才看到沒有,他的爪子離我的臉隻有半米高,差點被他殺死!我要仔細地找找戰利品。”複博又把找了幾遍的口袋重新翻了一遍。


    “第七遍。”沐清河雙手撐地,無奈地說。


    “不是第八遍嗎?”聖佑隨口迴答,眼睛冷漠的看著正向他們走來的那些黑衣人。


    “聖佑少爺。”領頭的老人恭敬的喊道,身後的人整齊的對歪坐在地上的少年鞠躬。“請帶著您的夥伴去車裏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


    “好。”聖佑站起身來拍拍屁股,招唿了沐清河他們一聲,“老墓,這裏的事寫份詳細的報告送去貝爾塔門大學,我怕雄奇不承認。”可能是太了解自家校長擅長做的事情,聖佑忍不住又開口提醒道。


    “少爺。”老墓一臉為難的再次開口叫住了正要離開的少年,聖佑背對著老墓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好像預知到了他接下來的話。


    “家主交代,此件事了,他要和你通話。”老墓沉聲說道,順手遞過去一個已經接通了的電話。三隊其他成員很有默契的圍了過來,隔開了老墓帶來的其他手下。聖佑接過電話,放在耳朵邊,卻一句話不說,手機另外一邊同樣不說話。就這樣沉默的僵持了幾分鍾,聖佑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扔迴給老墓,和夥伴們一起下樓了。


    “嘿,你們看,我在那個怪物脖子上找到的,這條金鏈子最少得有二十克,我還在他上衣口袋找到一小遝美金呢。”複博開心的炫耀著。


    “從死人身上偷東西,在我們家鄉那邊,你會被鄙視死的。”雨夢冷冷地說道。


    “雨夢,你家是哪裏的,過年迴家我去找你玩啊。”沐清河開心地說,一起訓練半年了,卻從沒聽到這個女孩談起過在中國的家。


    “放假我不迴家。”雨夢腳步一頓,接著快步走遠。


    “對啊,這次任務迴去後,學校就要放假了。”黑人複博打了個噴嚏,滿臉憧憬地數著手指,“爺爺酒窖裏珍藏的烈酒,湯姆叔叔養的大蝸牛碳烤剛剛好,吉姆斯大哥的那隻像個肉球的大金毛我惦記好久了,打暈抱著就跑,反正沒人追的上我。”複博越說越開心,嘴巴都咧到耳根了,其他幾個夥伴看著這個快要迴家“為禍鄉裏”的奇葩,都趕緊遠離他。


    “剛才的事情……”一直沒說話的聖佑終於開口,卻被沐清河笑著打斷。


    “複博,我請你吃了這麽多次飯,你把那些美金分我一半,我迴去給我家那個老頭子帶個好些的棋盤。”呆在學校半年,沐清河總算知道當初黑人複博那句“吃飯不花錢”是什麽意思了。


    貝爾塔門大學的餐廳是刷信譽的,卡裏的信譽值非常多,算是校長雄奇給學員可以白吃白喝的一個象征性的表示收費,但是這個足以讓一個人使用四年還有富餘的信譽值卻被複博這個奇葩一年用沒了,因為卡是一次性的,沒有充值條件,雄奇校長氣急敗壞的表示以後複博的飯錢需自己支付。貝爾塔門大學的夥食是最頂尖的,光是世界聞名的大廚就有好幾位,擁有高級廚師證書的廚師更是隨處可見,頂級廚師配上頂級食材烹飪出的料理就算有錢的富豪一年也吃不到多少次,這所大學的學員卻幾乎是天天吃!這些東西折算成市值足以用價格不菲四字形容,於是複博這個家夥隻好四處做“生意”來養自己一直填不飽的胃。


    “吃得多不能怪我啊。”複博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不情願地數出一半美金遞給沐清河,沐清河笑嗬嗬地接過,擠眉弄眼的說:“迴去我請你吃飯。”


    “嘿,小米,你放假迴家嗎?”複博扭過頭問道,“我們可以坐一班飛機迴美國。”


    “嗯,當然,我妹妹還在家裏等我呢。”小米隻有提到自己的妹妹的時侯才不會滿臉孩子氣,這個十六七歲的大男孩隻有這個時候臉上才會露出男子漢該有的堅毅和擔當,但是下一刻他臉色一變,嫌棄地看著複博,“我沒錢替你買機票!”


    聖佑目瞪口呆地看著幾個人,錢迷似的不停地數著錢的沐清河,走在最前麵顯得很有心事的雨夢,因為和小米打鬧動作幅度太大剛接好的胳膊再次脫臼的複博被小米按在地上,腳踩著他的屁股,一邊罵一邊使勁的扳胳膊,複博鬼哭狼嚎,哈喇子流了一地。


    “一群神經病。”聖佑無奈的揉著眉頭,嘴角卻翹到一個怎麽也遮掩不了的弧度。


    或許很久之前沐清河的一句話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用說出來,就算後來心中某些想法淡了甚至改變了,也應該去完成它,就算是給當初秘密形成的一瞬間的執念一個交代。那個家夥,現在不還是經常數星星嗎?


    夥伴存在的意義不是聽某個人訴苦的,而是為了某個人的執念大家一起披戴著甲胄手持著重劍背靠背在最高的山上,哪怕對手是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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