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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散布街市無根之語,道永蒼將叛,又使府右衛夜夜探城,故布疑陣,趙氏小兒終入彀中。得永蒼相助,取淮陰一如探囊取物。


    大勢已定,會戰在即,得勝之期即吾星夜奔赴徐州之日,相思病久,沉屙難愈,不治將死,急盼卿卿為吾著手成春……”


    信使從淮陰帶來的家書,予芙還未卒讀,臉上便已滾燙。


    外頭春雷陣陣下著大雨,傍晚軍帳昏黃,隻有她和談玉茹二人。


    玉茹本在涼藥,迴頭正看見床上人粉臉紅透,立馬便猜到,主上怕不是又說了什麽了不得的情話。她放下手中砂鍋,不禁噗嗤一笑:


    “予芙姐,快別臉紅了,我都慣了你還不慣?得一良人伉儷情深,這是多好的事情,何況那人還是主上,揚刀躍馬威震天下,別人做美夢都不敢這麽想。”


    “我要做個夢,就希望他隻是楊劭,我倆粗茶淡飯就是一輩子。”予芙聽到,放下信箋淡淡一笑道。


    “這……”玉茹微張著嘴,不解看向她。


    予芙隻得苦笑著搖搖頭:“我知道,如今亂世,早已沒有什麽世外桃源,如此不過是我的癡念。”


    玉茹欲言又止,猶豫許久才低聲道:“予芙姐,我一直想問不敢問,你和主上……你倆到底是怎麽迴事。主上多年孑然一身,好不容易才有了你,為什麽你們,還要藏著掖著?”


    自從知道予芙身份,她就一直抱著這樣的疑惑,甚至連淩雪也私下問過她,兩人探討許久也沒得出定論。


    “我和劭哥自小青梅竹馬,但後來戰亂就失散了,不久前才重逢,其中經曆許多曲折,都是身不由己。”父兄之事難以言說,予芙低下頭去,“總之,是我拖累了他。”


    “對不起!予芙姐,是我不該多嘴。”玉茹沒想到是這樣,不禁懊悔不已,連忙扯開話題道,“不說這個,不說這個,昨天淩指揮使來看你,特意送了蜜餞,等下喝藥正好給你嚐嚐……”


    玉茹正說著,帳門口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吵鬧,混在轟隆隆的雷雨聲裏,由遠及近。


    “不是說了你不準來麽,你怎麽還來?”是個清亮女聲,窩著火氣,好像是關靜齋。


    “我都快要走了,不過臨行前送點東西。”男子的口氣生硬,玉茹剛一遲疑,帳門便掀開一角,外頭的雨點立時打進來許多,牛皮靴子的鞋尖也已踏了進來。


    來人披著個大鬥篷,身上濕漉漉滴著水,胸前方方正正鼓出來一塊,裹得嚴嚴實實,似乎護著什麽東西。惟有兜帽裏露出年輕英俊的麵容,同一雙局促的虎眼。


    果然又是丁理。


    “丁將軍!這可是女子營帳,你怎麽說進就進!”玉茹火冒三丈,上前一步攔住他,“而且淩指揮使說了,尤其是你,不準再來!”


    “我就說他不該來,偏不聽。”丁理身後一個瘦削的身影繞過他,側身快步走進來,關靜齋身上穿著蓑衣,將手裏東西放在桌上,“予芙,我今天進城辦事,順便給你帶了一包棗泥酥,記得你從前就愛吃。”


    “顧予芙,你好些了麽,傷口還疼不疼……”丁理站在門口躊躇著,視線越過玉茹,落到了床上的予芙身上。


    目光相接,予芙立時一陣不自在,忙扭過頭去:“多謝關心,我已無大礙,丁將軍還是請迴吧,免得再遭人誤會。”


    “聽見沒?免得遭人誤會!”關靜齋一邊解著蓑衣,一邊站到予芙床前冷冷道,“小丁將軍,我敬你宿日驍勇,才好好和你說這事。崔相公在淮陰前線是為國征戰,你不能乘人之危。”


    “等下,崔相公……是誰?”談玉茹一愣,扭過頭看關靜齋。


    而床上的顧予芙立時心頭大震,之前關靜齋和她敘過幾迴話,提到成家之事她一直含糊其辭,卻沒想到,她始終誤以為的,仍是從前爹爹給她定的崔家公子。


    這些天,她都幾乎忘了這人的存在。


    “原來那個幸運兒姓崔……”丁理低下頭,漫無目的踢了踢鞋尖,“顧予芙,我可能,明天就要啟程迴淮陰了。我…我給你買了點兒東西……”


    這誤會越發地鬧大,予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等會兒,這崔相公到底是誰?”談玉茹越聽越迷惑,腦中混沌如一團漿糊,幹脆伸手截住他們的話頭,“還是主上什麽時候,改姓了崔?”


    這話石破天驚,一句叫關靜齋和丁理都驚了一跳。


    “談玉茹,你在胡說什麽?”關靜齋臉色微變看向她,“這關主上什麽事,而且你怎麽能妄議攝政王?”


    談玉茹這才意識到失言大不敬,急忙搖搖頭捂住自己的嘴,又扭頭看向顧予芙。


    另外二人一見,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


    被三人這樣注視,顧予芙萬分窘迫:“關姐姐,對不起,是我沒說清楚……我後來,沒嫁去上虞……”


    關靜齋忽然之間明白了是自己誤會,她瞠目結舌,半響才道:“所以……你沒嫁給崔恆?可你爹不是早把你許給了他?我四年前離開安慶時,還聽你爹說……”


    “沒有!”顧予芙猛地打斷她,輾轉之間已幾乎是狼狽:“那是我爹爹非要定的,我…我沒有嫁……”


    “等一下,沒有?!顧予芙,你!你是不是騙了我們!你其實還沒成親?是不是崔恆拖著不娶你?”丁理話聽一半已虎目灼灼,原本頹廢的眼熊熊燃起希望之光,“他不娶我娶!我給你買了首飾,你嫁我吧,我一定對你好!”


    他似是怕予芙不信,幹脆撩開鬥篷,直挺挺捧出胸前護住的木盒,快速走近幾步想要送給她。


    “你別這樣!”顧予芙一驚,胸中的抗拒衝破喉嚨幾乎像是嘶吼,“我真的嫁人了!楊劭等了我一輩子,我不能負他!”


    “等了你一輩子……楊,楊劭……”丁理釘在了原地,重複著最後那句一時呆若木雞,手中的木盒“啪——”的一聲跌落在地。


    遠遠的,一道悶雷正沉沉裂響。


    “予芙…你……”關靜齋吃驚地捂住了嘴,顧予芙垂下了頭:“關姐姐,對不起……”


    外麵轟隆隆雷聲大噪,昏暗的帳內,隻剩下燭火還偶爾劈啪。顧予芙知道這事兒再也瞞不下去了,埋首不再說話。


    “我不信……”丁理攥緊了拳,再開口已有了鼻音,“想不到你為了拒絕我,連主上都用上了…要真是這樣,你為什麽…不早點兒和主上告發我……”


    “予芙姐真是主上的夫人,小丁將軍,你以後別再難為她了!”麵對眼前修羅場,談玉茹哭喪著一張臉道,“予芙姐之前不說,就是怕主上知道了找你麻煩。”


    “我會和劭哥解釋清楚的,說你並不知情。”予芙抬頭看向他,心堅意決道,“你在沙場累下的功勞,不會因我而磨滅。你還年輕,大明正當用人之際,以後別再冒冒失失,可以……”


    顧予芙話還沒有說完,丁理已經顫抖著泣不成聲,他抬起頭深深望她一眼,哀毀骨立,轉身便徑直奔入了雨中。


    外頭雷聲轟鳴,雨更大了。


    “丁將軍!這!”談玉茹望著雨中踉蹌著遠去的背影,迴頭又征詢地看看予芙。予芙垂著眸:“此事無解,讓他去吧。”


    “予芙姐,那現在怎麽辦?”玉茹愁眉苦臉,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東西,摔裂的木盒裏,是一支漂亮的纏絲赤金珠鳳簪。


    “東西你收好,等他冷靜下來,一定還給他。”予芙歎了口氣,抬頭又看向關靜齋:“關姐姐……”


    關靜齋黑順的長發垂在眼前,遮住了她的表情,端柔的側影低著頭一言不發。


    許久,她悄無聲息地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和顧予芙磕了一個頭,然後起身,披上蓑衣緩緩退出去,一扭頭也匯入了大雨之中。


    雷聲直到後半夜才漸止,雨住風停。


    談玉茹一夜都沒睡好,天還沒亮她便醒了,又怕打擾予芙,幹脆一個人躡手躡腳起了身,先去帳外洗漱。


    顧予芙其實朦朦朧朧也醒了,她沒吱聲,一個人躺在床上,不住迴想昨天發生的事情。


    寂靜的帳外,隻有稀稀拉拉的蟲鳴。


    有了丁理這一遭,徐州,估計也是呆不久了。


    而且崔恆崔公子……


    一想到這個人,予芙腦中就隱隱作痛。


    幾年前楊劭跟著先明王舉義,在永昌一箭成名,那消息剛傳到漢陽,爹爹一聽就勃然大怒,不到半年時間,就匆匆忙忙硬給她定了這門親。


    特地要把她遠嫁去江南,目的就是為了徹底斷她找楊劭的念想。


    崔家公子她隻見過一麵,是三年前他從上虞過來催促婚事。她抵死不肯嫁,等人一走,就私自寫了信偷偷寄去上虞退婚,結果後來崔家迴信說可以緩辦,但絕不同意退親。


    再後來,這事自然被爹爹知道了,氣得他老人家抬手就是一巴掌,又罰她在院子裏跪了一夜。若不是娘親疼她死活攔著,她那時就要被爹爹五花大綁,送去上虞嫁人了。


    崔家,崔恆崔公子,退婚……


    予芙凝眉翻了個身,閉上眼腦中隻剩一團亂麻,千頭萬緒全是死結。


    這事兒還是得了結,即使忤逆不孝跟了劭哥,也不能撇下爹娘,再陷他們於不義……


    “予…予芙姐…不好了!”


    正當顧予芙沉浸在煩惱中,昏昏欲睡時,談玉茹忽然慌慌張張跑進來,喘著粗氣徑直撲上床,險些趴到予芙身上。


    “別急,什麽事?”予芙困意全失,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這時她才注意到明明是淩晨,帳外的聲音卻有些異常的大,遠遠的有馬嘶人喊,予芙心中頓時有了種不祥的預感,“是什麽,練兵?還是要開拔?”


    “都…都不是!”談玉茹一張俏臉上牙呲盡裂,驚魂未定勻著氣,“是我們,我們燕山營,匪兵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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