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今華正玩兒的起勁,猝不及防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二人已上下顛倒。


    “誒?”


    她剛要張嘴表達不滿,視線撞到孟霽暗潮洶湧的雙眸時瞬間啞了口,他甚少露出這般具有侵略性的視線。


    她不爭氣地咧開了嘴,他這樣也好看,非但不叫人害怕,還有種別樣的野性美。


    魂契相連,孟霽隱約察覺到了她的小心思,輕扯了下嘴角,而後低頭吻了下去。


    分明是疾風驟雨的氣勢,真正貼上時動作卻又溫柔地不像話,他輕輕吮吸著她的丹唇,酥酥麻麻的感受激得她一陣顫栗,而後無意識地主動張開了嘴,她明顯感覺孟霽又笑了笑。


    他的動作雖輕柔卻叫人難以抗拒,中途謝今華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無意識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卻沒推動,反倒被捉住手勾在了脖子上。


    “羨逸……”


    孟霽動作一頓,鬆開她微微起身,


    她微微喘著氣,眼裏水汽氤氳,喘了幾口氣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快暈過去了。”


    孟霽又俯身,將臉埋在了她肩窩,而後悶笑出聲。


    謝今華皺了皺鼻子,不滿嘟噥道,“笑什麽?”


    “開心,”孟霽偏頭學著她的動作輕輕舔了舔她的脖子。


    剛冷靜下來的謝今華瞬間被一把火燒到了爐頂,失去了理智,她圈著孟霽的手緊了緊,兩個人複又緊緊貼在了一起。


    ……


    外麵日頭漸落,謝今華癱軟在床上看了眼昏暗的天色,有些懊惱,怎麽一天就這麽荒唐過去了。


    孟霽盯著她的側臉,察覺到她的想法,輕笑一聲,“反正無事。”


    一想起方才的情形,謝今華又臉頰緋紅,偏過頭對上他的眸子,認真發問,“你從哪兒學的……”


    她有些說不出口了。


    孟霽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明知故問,“什麽?”


    謝今華的視線從他的唇慢慢下滑,掠過他的手,欲言又止。


    孟霽揚起眉梢,神色無辜,“伺候好君上是小的職責。”


    “羨逸,”謝今華受不住這樣的視線,低聲求饒。


    孟霽悶笑一聲,終於肯跳過這個話題,“你最近忙嗎?”


    “還行,交給蘇鶴卿她們就行,”謝今華雖不解,還是認真答,反正茲州之前也是蘇鶴卿幾人在管。


    “想不想去看看小晟和謝胡?”孟霽問。


    ……


    謝今華曾派人去了解過他們的情況,但這肯定比不得自己親眼去看,如今突然聽他提起,還真有些心動。


    孟霽見她明顯意動,笑著道,“也不一定是現在。”


    謝今華思索了會兒,搖頭,以後亂起來怕就沒機會了,“就現在吧。”


    兩人都是行動派,既決定要去,謝今華就立刻給蘇鶴卿傳了信,交代好了一切。


    旁邊孟霽也已經施法結好了陣,瞬息光起風湧,片刻後唰唰的風聲啞了口,取而代之的是河水湍急。


    就是這條河,她差點淹死在裏麵,現在看著它,記憶中的恐懼與絕望早已不見,隻餘下平靜,可能是現在的修為加持讓她不再怕它了,又或許是十年前小晟拉住她的手給了她些許安慰,總之,那些不好的記憶好像就這麽過去了,輕飄飄的,平靜的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還記得小晟家在哪兒嗎?”


    安靜等著她迴過神,孟霽才笑著問道,在她困在記憶裏時,他一直都陪著在,自然清楚小晟家在哪兒,可他總覺得,這一刻該讓她自己去。


    她怔住,四下打量許久,循著記憶找去,沒走多久,熟悉的小木屋就出現在了視線中,炊煙嫋嫋,他們應該還沒搬走。


    手落在門上,她卻忽然又猶豫了,她的突然出現,會不會打破他們平靜的生活呢?


    “嗯?你們找誰?”她還在猶豫,門開了,是個上了點年紀的女子。


    這似乎也不是小晟姐姐的樣子,她有些茫然,“你……請問原來住在這兒的姐弟倆呢?”


    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晚,說話間都帶了笑,“是來找花花和小晟的吧?他們姐弟倆前些年就搬去鎮子上了。”


    花花……這大概是小晟姐姐的名字了,聽這話的意思是說他們過得還好,可她還是想確認一下,“花花的病治好了嗎?他們現在過得還好嗎?”


    “治好了,早就治好了。小晟去雩清山求了仙長來幫著看好了,他們去鎮子上也是聽了那個仙長的話,小晟念書去了。”


    “你要是想找他們的話,就去王遠鎮南邊,秦記包子鋪。”


    女子應當和他們是熟識,提起他們來話語間頗為親切。


    她忍不住多問了句無關緊要的,“你是她們的……”


    “那倆孩子心善,這房子是她們便宜租給我的。”女子爽朗一笑。


    如此。


    她笑著點頭,她們過得好就行了,她連聲道了謝就和孟霽離開了。


    “要去看看他們嗎?”


    她的視線遙遙落向遠方,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她應該是想去看看他們的吧,孟霽偏頭詢問。


    王遠鎮並不算太遠,就在穀陽鎮北邊,這裏倒是沒怎麽被陽穀案影響,街上甚是熱鬧,叫賣聲絡繹不絕,秦記包子鋪前也站了不少人。


    熱氣騰騰升起,女子的模樣是模糊的,謝今華愣愣看著女子忙進忙出,仔細迴想著花花的樣子。


    “姐,我迴來了,老李送了咱一條魚。”


    “留著給芸香補身子吧。”


    ……


    “小妹,你要啥?”


    小晟都有胡子了,看著穩重了不少,整個人都是樂嗬嗬的,看樣子確實是過得不錯。


    “來四個肉包。”孟霽輕撫她的肩膀,上前一步道。


    至接過包子,謝今華都隻是靜靜看著他,半句話沒有,小晟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她悶不吭聲的樣子又有些莫名的熟悉,於是他招招手喊停了兩人,“哎?小妹住哪兒啊,我們是不是見過?”


    謝今華沒想到他還會記得,怔愣了一下後衝他笑了下。


    秦晟看了一眼,確認秦華能忙過來,這才抽身跟了上去,“我看小妹很像一個恩人。”


    “你是我的恩人才對,”謝今華搖了搖頭,認真道。


    “真是小妹你啊,當初你不辭而別,我人微言輕,四處打探了許久也再沒能尋到你的消息,神仙保佑,看樣子你現在過得很好,”小晟先是搖了搖頭,而後才激動道。


    “還行,你呢?和阿姐現在過得好嗎?”謝今華不方便和他透露太多,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就將話題引向了他。


    “挺好的,我姐成親有幾年了,女兒阿荷都兩歲了;我也娶妻了,這不,我夫人正懷著孕,我剛照顧她吃完飯才過來,”說起這些,小晟樂嗬嗬的,看樣子是真的過得不錯。


    “這是好消息啊,”謝今華看向孟霽,後者立馬掏出兩個小的玉墜子來。


    “我們此行隻是正好路過,不能久留,這墜子就當是送給孩子們的禮物了,”謝今華把墜子塞到了小晟手裏,他還想推辭,她又耐心解釋,“如今世道亂,這兩個墜子上有靈力,可以保護兩個孩子的安全。”


    小晟這才肯接受,“那我就替阿荷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兒先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謝今華笑著搖了搖頭,臨走還是不放心,又塞了張杏色信紙在他手裏,“你們若是遇到危險可以寫在紙上,會有修士來幫你們的,但你要注意,切不可讓旁人知道你有這信紙。”


    小晟知道她是想報恩,如今這世道又不太平,他們這些普通百姓還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也就沒推辭,“小妹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了。”


    “你對我有救命之恩,這點小事何須道謝?隻是我還有事,就不逗留了。”


    如今她到底是魔族了,在這兒待的時間越短越好。


    下一個目的地是東城。


    兩人這次沒進城,而是到了城郊的荒山,她沒用靈力,一步一步艱難穿過野草,終於到了三座墳前。


    這三個墳包緊挨在一起,是謝胡一家三口的,包括那個她隻聽謝胡提起過的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兒。


    當年茲州淪為魔城後,魔族勢力一度向北蔓延到了東城附近,謝胡父女倆正是死在了魔族手上。


    她沉默著在墳前蹲下,小心清理著附近的雜草。


    孟霽沒有說話,隻是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瓜果糕點放在了墳前。


    “大胡子,我現在是魔君了,你別嫌棄我,我已經替你們報了仇了。”


    她又沉默了會兒,其實她早該來看看他們的,可之前一直沒有勇氣,她不敢以魔族的身份來見他們。


    謝胡算是那段不好的迴憶裏難得對她好的人,所以她在失憶時才會下意識把他當做父親,因而也更加因魔族身份愧疚,當年連為謝胡父女收屍都是請了衛空予來。


    如今她奪迴了茲州,又替他們報了仇才有臉來祭拜,隻是她仍覺得這樣還不夠。


    孟霽輕輕撫摸著她的肩膀,她整理了下思緒,長舒一口氣,“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讓魔族大軍踏過茲州一步。”


    這是她對謝胡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告誡。


    她是憐憫魔族,但眼下這種情況她肯定是不能放任楚慈的勢力過茲州的。


    兩人又在墳墓前站了會兒,直到天色漸暗,才又啟程去往宣城。


    此行也不算是臨時起意,楚慈出魔界在即,他們還有個大問題沒解決——


    藏歸當年留下的山河五陣。


    這陣法不斷吸收靈力,是用來壓製修仙界的,如今必須得全部封印才行。


    隻是少年時她們遊遍山川也隻尋到了四陣,那第五陣始終不知蹤跡,他們思來想去,眼下隻能看衛空予能否算到它的位置了。


    宣城的形勢比半年前還要嚴峻了,他們到達時城內已經蕭條了,許多門戶都沒了生活的痕跡,衛空予還是把百姓遷走了。


    兩人到城主府時果然見到不少修士進進出出,衛空予也在門口。


    “怎麽來的這般突然?”


    衛空予正和那些修士交代百姓們的去向,抬頭看見兩人十分意外。


    “還剩多少百姓?”孟霽問。


    “不多了,就一百多戶了,”衛空予對旁邊等候著的修士們點了下頭,示意他們繼續。


    “來得及,”謝今華估摸了下後肯定道。


    “希望如此,先進去吧。”


    衛空予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輕鬆。


    “佑寧呢?”


    直到正廳,謝今華都沒看到佑寧的身影,往日裏小姑娘最愛熱鬧了。


    “老毛病,”提起佑寧,衛空予的臉色更差了。


    謝今華上次來時失憶著,因而也沒覺得佑寧的身體有什麽問題,看他神色也跟著擰緊了眉,“又嚴重了?”


    佑寧生而知天命,她幾乎不用推演就可以窺見眾生之命途,可以說是萬年難得一個的天才,但這種天賦帶給她的卻隻有無盡麻煩。


    佑寧不過三歲時就已經展現了這種天賦,出口即成真,因而招來賊人導致全村人喪命,等謝今華收到消息趕去誅滅賊人時,小姑娘暈在火海中,已然沒了半條命。


    但就算沒這一劫,她的壽數也長不了。


    這種天賦是凡人之軀無法承受的,她每動用一次能力就相當於燃燒自己的命數,哪怕衛空予一直在給她輸送靈力壓製這種能力,也隻是一時作用,而且隨著她年歲增長,能力越來越強,壓製需要的靈力也越來越多,她的身體卻又承受不住這麽多靈力,遲早走入絕境。


    “她的能力已經不受控製了,時常在睡夢中靈識飄散,穿越千裏窺人命途,”衛空予眼裏寫滿擔心,“她現在連下床都費勁,我隻能先用陣法讓她連同靈識徹底陷入沉睡中了。”


    這情況遠比預想的還要糟糕,謝今華和孟霽對視一眼,皆是無能為力。


    “眼下隻能先這樣了,我迴去會查閱天乾卷看看有沒有法子解決佑寧的問題,”孟霽一時也沒有好主意,無奈道。


    “既然天道能庇護她一次,那這次應當也可以,”謝今華沉聲道。


    其實當年她們趕到時,佑寧已經斷了氣的,卻不知為何突然又醒了過來,還健康長大到現在,他們隻能認為是天道庇護。


    既然當年能死而複生,眼下也肯定能找到法子幫她壓製住失控的能力。


    隻是這希望太過渺茫。


    衛空予無力闔眼,癱坐在了椅子上。


    他這些天忙著遷走百姓,連為佑寧擔心憂愁的時間都不能有,如今他們在這兒,他才終於敢流露出脆弱疲憊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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