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逸,你剛剛沒生氣吧?”走在半道上謝今華還是有些不放心,停步看向孟霽。


    她方才邊走邊代入了一下,若是有女子當著她的麵和孟霽表白,她肯定會生氣,畢竟這和當眾搶人有什麽區別。


    孟霽散漫的眸子裏因這一問帶了些笑意,他攬過她的肩膀,語氣很是驕傲,“他喜歡你說明你很優秀,優秀的人喜歡的也隻會是同樣優秀的人,而和你同樣優秀的人從小就陪在你身邊,我不信你眼光那麽差。”


    他這繞口令一樣的話把她說迷糊了,她愣了會兒才撇撇嘴道,“你這分明是拐著彎兒誇自己。”


    孟霽仰頭一笑,撥過額前隨風飄揚的碎發,“你還真考慮他了不成?”


    她想都沒想,直接搖頭,“他喜歡的隻是現在的我,而你是陪著我變成現在這樣的,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這番話不是為了哄他,就是發自內心的。


    她想了半天,沈慕喜歡她什麽,大概就是她是從魔界混過來的,夠果斷夠心狠,這和他常見的女子不一樣,他喜歡她是因為她的特別。


    但孟霽不一樣,她最傻最不好的時候他都見過,可他會幫她變好,他會陪著她變成特別的人,這份感情的重量從開始就是其他任何都不能比擬的。


    孟霽低頭輕笑,“所以啊,我還需要擔心什麽?”


    謝今華也終於想明白了,笑著仰頭對上他燦爛的雙眼,思索了下玩笑道,“不愧是當年被我選中的人。”


    孟霽笑著替她拂開臉上的碎發,“所以我們是命定的緣分啊。”


    兩人相視一笑。


    玩笑過後就是趕路了,她們先迴了不世穀一趟。


    不世穀還是老樣子,花木茂盛,生靈歡悅。


    許是這兩個月他們不在的原因,穀裏的靈獸也都大膽了起來,不少未曾露麵的靈獸都圍在了她們的屋子旁,很是熱鬧。


    “這燈還是你保管著吧。”謝今華拿著燈盞打量了會兒遞給了孟霽。


    這燈是掌門保管的,他們雖沒完全窺見它的作用,但它是老穀主留下來的,一定是有大作用的。


    孟霽把燈收下後在石桌旁坐下,順手拿出茶壺,給兩人各自倒了杯茶,“你說萬炳春聽到長生族為什麽會是那個反應?”


    提及這個,她也很是迷茫,“我也在想這個。”


    長生族是很神秘的存在,唯一的記載都是在孟希仁任穀主時,而那也是長生族選擇消失的時刻,萬炳春那時怕還隻是個小弟子,怎麽會接觸到長生族呢?


    “算了,這也不是什麽關鍵線索。”她撐著下巴思索了會兒,也沒什麽思路,幹脆就放棄了。


    “我們一會兒先去茲州一趟,然後去魔界。”賀思珩為什麽會跑出來,這個問題她得去親口用賀鳴權。


    茲州。


    “城主。”兩人到茲州時蘇鶴卿已經迴來了。


    “宜州已經拿下了,現由夏遊坐鎮。”蘇鶴卿頭都未抬一下。


    “我知道了。現在城中有多人了?”三人一邊走,一邊道。


    現在是白日,但因為她迴來了的緣故,城中霧氣消弭無形,安靜祥和的同外界無異。


    “加上永水鎮的那個,現有一百九十七人。”蘇鶴卿答。


    “從今日起封鎖城門,你們專心把城中的生魂都送入輪迴,有意識的魔能拉攏的就拉攏,不能拉攏的先控製起來;你和吳允、吳琮去沿著城牆設下結界,隻吸納魔氣,城中再無白日。”謝今華邊打量著城中情形邊吩咐道。


    蘇鶴卿也不問緣由,隻一一應下夠就離開了。


    安排妥了這些,她們便去了城主府,裏麵青妖都在候著了。


    “吳允,帶他們在子時之前把誤入城中的修士和普通人全部送出去。”她也沒說什麽,隻簡單吩咐了兩句就帶孟霽去了自己的房間。


    推開院門先看見的就是那尊無臉雕像,雖然早就見過,再見麵孟霽還是忍不住上前輕撫石像。


    謝今華的掌心覆在了他手上,笑著看向他,“你已經迴來了。”


    他輕歎了口氣,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慶幸,他反手握緊了她的手,“不會再有下次了。”


    她粲然一笑,引著他進了屋,不想他再為此傷懷。


    她屋裏很空,連桌子都沒有,隻有一張床,她指了指空白的地上,“有什麽法子能讓茲州的怨氣和死寂散去嗎?”


    當年不世穀沒了以後,茲州差不多是被屠城了,又因為這座城本就是以囚籠的形式建成,城裏怨氣經久不散,還在不斷的吸引積聚亡魂,久而久之就成了座死城,她努力了幾年也隻能是讓它暫時處於穩定狀態。


    眼下戰爭一觸即發,最好的戰場還是不世穀這一條線,茲州這個位置必然也繞不開,到時亡魂太多,怕是這座城會徹底失控,不提前處理好也是個大麻煩。


    孟霽思索了下,“有地形圖嗎?我得先看看城池的形狀構造。”


    她無奈搖頭。


    當時她提著劍就來奪城了,她在前麵混戰,原城主就在後麵把茲州的地形圖等全燒幹淨了,她來後是一點兒有用的東西都沒找到。


    “沒事兒,我上去看看。”孟霽不甚在意地笑了下。


    從空中向下看是能發現些問題的。


    “那是哪裏?”孟霽指了指城西小亭子。


    茲城周邊的魔氣是由城外向城內流動的,城裏的魔氣卻是一片死寂,流動的十分緩慢,唯獨那亭子周邊似有東西混入其中牽引著般,魔氣隱隱有盤旋流轉之勢。


    “那裏有什麽嗎?”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個普通的小亭子,並沒有什麽問題。


    他打量的視線一頓,轉而便想到了原因,迴頭給她指了指亭子上方,“能看出那的魔氣有什麽不同嗎?”


    她凝眸細細觀察,還是沒發現什麽特別。


    “如此。”他垂眸思索片刻,“你先閉上眼。”


    不世穀人靈識特殊,對各種力量最為敏感,她感受不到就隻能說明是那裏混入了些特殊力量。


    她乖乖照做,剛一閉眼,溫熱熟悉的綠色光暈在她心間縈繞,牽引著她的靈識緩緩進入了他的體內,一縷清涼擦過眼角,她再以靈識窺之,眼前景象全變。


    那亭子上方的魔氣格外的濃烈,而那濃烈之中是一縷細如銀絲的白光,微小卻又堅韌,就這麽被強出數萬倍的魔氣撕扯包裹都難解其力。


    “那些銀絲……”


    “得過去看看。”她還在仔細分辨,他已經帶著她落到了跟前。


    靈識歸位,她再抬眼看向亭子上方,又是一片平靜,甚至還有些舒適之感。


    這亭子中間是一口井,它被一塊黑色的刻滿奇異花紋的石頭蓋住了,那石頭上散發的似乎是靈力,而那些銀絲正是從石頭下麵向四周散開的,又勾纏著石頭上的靈力在石頭上方飄轉聚合在一起,是以呈旋轉狀上升混入魔氣之中了。


    看著圍著亭子邊轉邊皺起眉頭的孟霽,她不解,“這裏是有什麽不對嗎?”


    他停下腳步,用結界切斷了亭子與外界的聯係,然後再用靈識牽引著她去看,亭子裏全是細細的銀絲,而結界外魔氣翻湧著竟有流轉之勢。


    他指了指天上,“茲州的位置特殊,幾乎是被魔氣包裹的,若城內外都是魔氣,那那些殘魂和魔氣自然是可以順利流通的,但這裏卻有一息清正之氣,再輔以源源不斷的靈力,魔氣流轉至此便被吸引積聚,原先的流動格局被打斷,魔氣徘徊在此,不得出路,茲州也就死了。”


    她一時隻覺驚駭,城裏的每一處她都細細檢查過,是真沒想到這看著最幹淨最安全的地方竟然就是問題的源頭。


    孟霽右手摩挲著下巴,又轉身把四周打量了一遍,“除了這玄石,更主要的原因應該還在井底。”


    這裏的布置不是意外,玄石壓製了清正之氣的作用,又使得其流動變得混亂,再以靈力吸引魔氣,這才使之形成了現在的局麵。


    思索著,他伸手輕撫玄石,確實隻是塊滿是靈力的石頭,上麵的靈紋隻是保證了靈力的持續運轉供應。


    這背後之人還真是好打算,若不是不世穀天生靈識強悍,能一眼看見這些,這布局怕是永遠不會被發現。


    “要把它移開嗎?”謝今華同樣感受到了玄石上強悍的靈力。


    “裏麵的靈力不耗盡怕是挪不走,你把懷瑜也喚出來,我們三個一起應該會快許多。”孟霽思索了會兒後道。


    這玄石裏的靈力原本受靈紋影響,運轉的極為緩慢,怕是再堅持個五六十年都不是問題,他們三個一道倒是快了許多,但也是到了後半夜醜時才徹底吸納幹淨。


    玄石裏的靈力不少,吸納完以後謝今華隻覺經脈前所未有的充盈和舒暢,甚至是修為都有精進之感。


    他也同樣感受到了,“應該是井底清正之氣的緣故,似乎還對心脈有益。”


    這倒是意外的收獲了,謝今華揚起嘴角,甚至有些期待井下是什麽東西了。


    靈力耗盡後玄石也就沒了重量,她一掌便掀開了,然而井底景象與他們設想的並不一樣,縱使沒了玄石阻擋,那銀絲還是絲絲縷縷的,很微弱,井口下是平靜的水麵,沒有任何新奇之處。


    她茫然看向孟霽,這會兒便是借著他的靈識也看不出什麽了,莫不是他們想多了。


    眼下確實什麽都沒看見,但是他的靈識感受到的異樣也沒有消失。


    他有片刻的遲疑,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靈識,他伸手在井壁摸索一圈,什麽都沒有。


    看他的動作就是周邊有陣法一類的了,她自覺幫不上忙就退到了一旁。


    孟霽直接外放靈識,人跟在靈識之後,點點綠光從他的靈識裏散出,靈力則跟隨著那些綠光的痕跡,他很快就標出了幾個點,而後就是她看不懂的身法了。


    他的動作很利落,配合著靈識在這一座小小的亭子裏劃過,靈力和綠光結合,圍繞著古井鋪滿了地麵,在一刻鍾之後緩緩勾出一個陣法的雛形。


    孟霽歇了口氣,然後牽著她的手在古井旁站定,靈識迴到靈海,綠色的光芒從他指尖鑽入井中,平靜的水麵起了漣漪,一圈圈向四周蕩開,下一刻,她們腳下晃動起來,有塵土飛起,她掩麵掃開灰塵,再放下手時四周已經變了樣。


    一抹月光從上方溫柔落下,經過他們的肩頭落在了井裏,小亭子已經變成了環形結構的樓閣。


    這小樓比方才的小亭子要大很多,是上寬下窄的結構,無數經幡從樓頂一路向下,在井旁邊兩步處紮入地底,整個樓閣內部是敞開歡迎之態。


    經幡出現之後,原本散亂孱弱的銀絲也有了力量,在空中盤旋上升以後又有部分順著經幡迴到井口,如此往複,也成了個循環流轉的格局。


    銀絲進入的經幡的瞬間,孟霽終於想明白了一切,“看這經幡和布局,這裏大概原隻是為了吸納超度亡魂所用,原主建造這裏可能是好意,是有人刻意用玄石改變了這裏的氣運格局。”


    她正轉頭看向他,一陣沁涼舒爽之感憑空出現,帶著淨化心緒的作用,她心裏的諸多煩躁瞬間消失無影。


    兩人齊齊看向古井,那月光不偏不倚正好全數落入井中,清澈的水麵泛起陣陣銀光,而水麵中心是一朵盛開的蓮花,那花披戴著月光幾乎遮嚴了水麵,從隱約露出的水麵還可以看見彎月的影子,其餘地方皆是幹幹淨淨的。


    看著水裏的月亮,她這才驚覺不對,抬頭看去,頭頂是黑雲密布,不由驚訝,“這井不受魔氣影響?”


    隨著蓮花完全顯形,結界內清正之氣大盛,沁涼溫順的感受直衝心底,孟霽眼裏也有驚訝,“是初元映月蓮。”


    初元映月蓮是孟希仁都奉為天地珍寶的靈植,其隻生於極北的天河之境,千年生一株,怎會出現在這裏?


    謝今華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孟霽耐心給她解釋,“映月蓮隻長於極北的雪山之上,千年長一株,存活概率也隻有一成,其散發的清正之氣可淨化一切汙穢之氣,又曆一千年完全盛開,而後花葉散落,直至最後花芯化為種子,服之可使靈魂純粹,與天爭生機。”


    這般寶貝怎會擱在這兒了?他垂眸思索片刻,這裏的陣法十分複雜,原主大概是識貨的,茲州位置特殊,許是原主特意找來防止魔氣散向修仙界的吧。


    看他的反應,她能想到這玩意兒很厲害,卻沒想到會這麽厲害,不由瞪大了眼睛,“那就這麽把它放在這?”


    孟霽果斷搖頭,“這玩意兒放在這兒太大材小用了,而且看它的花形應該是已經成熟了,以後隻會漸漸衰敗,清正之氣日漸消失,留在這兒也沒用了。”


    “那該怎麽把它摘下來?”謝今華看了看那盛開正好的蓮花,心想這玩意兒存活都隻有一成的概率,豈不是嬌貴的很,真的能摘嗎。


    “若是他人想摘或許沒可能,但你正好可以。”孟霽倏爾一笑,抬起她戴著懷桑的手,“同是天地靈木,懷桑應當是可以靠近的,你試試看。”


    她將信將疑地蹲下把手伸了進去,似乎是為了驗證孟霽的話,懷桑進入井中的那一刻就開始拚命散發綠光,而映月蓮的花瓣也開始顫抖起來,有星星點點的綠光從花心鑽出。


    看這反應便是可以了,謝今華不由大喜,這玩意兒可是個好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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