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有人倒下了。


    白光也隨之散去,兩人都倒在了地上。


    “這是……平局嗎?”


    所有人都踮著腳看向台上,李佑已經閉上了眼,下巴上全是血跡,宋雲苓更是全身上下都被血色染紅,李佑的劍還插在她右肩。


    徐乘風的麵色極難看,眼裏全是心疼。


    嘈雜的議論聲不絕於耳,宋雲苓勉強睜開眼,首先看見的是地上的李佑,他還昏迷著,她贏了。


    不對……還差一點。


    她左手撐地,掙紮著坐了起來,壓著嘴裏的血腥氣勉強施法,一股微弱的靈力將李佑拖起,他被送到了比試台下。


    她終於贏了。


    她有些暈,緩慢的轉頭轉到徐乘風的位置,稍一動作嘴裏的血腥氣就壓不住了,她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眼裏的血色讓她看不清他們的模樣,漸漸的,她又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了。


    她想拍拍頭讓自己清醒些,可左手還沒抬起,她整個人便軟了,重重的向後摔了下去,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一場贏得很慘。


    所有人都隻顧著去關心宋雲苓了,他們火急火燎地將她帶走了。


    李佑獨自一人昏倒在台下。


    “你們忙去吧,我來照顧他。”謝今華在他旁邊蹲下,勸退了前來送他去療傷的萬合宗弟子。


    她兩指托著他的手腕仔細打量了下,雙手都有很厚的繭子了,他練劍的年頭不短了,劍道修為不錯,配得上那把好劍。


    那把劍是難得一見的好劍,應當已經開始孕育劍靈了,怪不得她隔那麽遠在睡夢中都能感受到。


    低頭從香囊裏摸出一個寶藍色小瓷瓶,她仔細倒出三顆褐色丹藥,然後推著他的喉嚨讓他吞了下去。


    “今華仙子?”她正抱手等著李佑醒來,身後突然傳來不確信的唿喊聲。


    盛林鍾一看真是她,趕忙同身邊人說明了情況,小跑著在她旁邊蹲下,“仙子也是來參加比試的嗎?”


    “不是。你呢?”她看了眼李佑,他似乎還得要點靈力滋潤才能醒。


    “我傷還沒好,師父讓我跟著師兄來見見世麵。”盛林鍾傻笑著迴答。


    不用比試就好。


    “他昏迷了,你給他輸點靈力。”謝今華指了指地上的李佑。


    盛林鍾二話不說照做,手搭在他的胸口,幾股靈力入體,李佑瞬間有了反應。


    謝今華笑著看向盛林鍾,“麻煩你了。”


    他連連擺手,“仙子救我在前,這點小事不足為謝。”


    “林鍾?”


    那邊等著他的師兄已經在喊他了,盛林鍾趕忙起身,還不忘和她告別,“仙子,我先走了。”


    她淡笑著點頭,幾乎是同時,地上傳來吸氣聲,李佑醒了。


    “你醒了?”她退開半步,笑著看向他。


    李佑並未理她,而是先看向身邊,胡亂摸索一通,“我的劍呢?”


    “還在宋雲苓身上呢,我帶你去取,”謝今華拍拍裙擺的灰塵,站了起來。


    李佑抬袖擦掉下巴的血跡,也踉蹌著站了起來,“多謝你救了我。”


    宋雲苓六成的靈力打在他身上,若非她用了頂級靈藥,他不會這麽快醒來,他心裏清楚也知恩圖報。


    “我身上別無他物,等拿迴星璿後願意替你做一件事來報恩。”


    謝今華笑著搖頭,“我救你是因為我也是劍修,不需要你的報恩。”


    李佑訥訥點頭,全沒了揮劍時的銳氣,“還是要謝謝你。”


    她沒再搭這茬,“我看你劍道修為不錯,入道幾年,師承何處?”


    他很實誠,“我師父為隱世仙者,前兩年仙去了我才下山遊曆,今二十九,入道二十三年。”


    謝今華也自覺報上名諱,“我師父也仙去了,我如今二十一歲,入道十一年。”


    之前她一直以為她師父隻是不見了,去了幾趟魔界才知道人早就沒了。


    她微微一笑,迴頭看向心不在焉的李佑,“剛剛聽你的意思,你的劍名星璿?”


    李佑認真點頭,“星璿是師父晚年用的劍,後贈予了我;星璿分為一劍兩式,玄色重力道,霜色主速度;它極有靈性,我們一人一劍相伴二十餘年,劍在人在,劍毀人亡,還請姑娘快些帶我尋迴它。”


    怪不得能生出劍靈,原來是有些曆史了。


    他在說星璿劍時話才多了些,這劍對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隻是聽他的意思,似乎他還不知道星璿在孕育劍靈的事兒。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他一下,“我隱約感知到你的劍似乎在孕育劍靈,在它成形前你最好不要再將它示人。”


    劍修認定一把劍就是一生,劍的品質和靈性也關乎劍修能走多遠,所以像霜降、星璿這種好劍自然是萬人追搶的,眼下李佑修為還不夠,謹慎才是上上策。


    李佑先是狂喜,聽到後半句迅速就冷靜下來,一臉感激地看向她,“多謝前輩指點。”


    他修道多年隻聽師父提過劍靈一事,哪敢想星璿能孕育出劍靈,若沒有她今日的提醒,他怕是以後怎麽被盯上的都還不知道。


    她肯主動指點這些,又不覬覦他的劍,隻能說是好心的前輩了。


    她笑著搖頭,“前輩二字我擔不起,我也是聽師父說的。”


    這前輩她還真擔不起,她也隻是隱約感覺到的,未必準確,而且她連自己的劍都還沒找到,更擔不起前輩二字。


    李佑固執搖頭,“我既受了你的指點,你便算是我的前輩。”


    她懶得和他爭辯,兩人沿路又探討了些劍道心得,很快就到了宋雲苓的院子。


    這裏就沒那麽歡快了,今天的比試已經結束了,所有的雩清山的弟子都焦急地守在院子裏。


    謝今華從邊上繞過他們,直接進了屋,林鴻和宋雲苓也在。


    宋雲苓已經換了身衣裳躺在床上,麵色蒼白,顯然並不好受,徐乘風坐在床邊守著她,臉色比鍋底還要黑了。


    星璿已經拔出來了,被放在桌上。


    謝今華拿起星璿遞給了李佑,然後才看向林鴻,“她的傷很難治嗎?”


    林鴻看了眼她身後的李佑,心道他的傷怎麽好的這麽快,他方才明明傷的比宋雲苓還要重,怎的這會兒就能走動了。


    他看向謝今華,“不難治,就是傷口有些多,有些還殘存著劍氣,我不懂劍道,不敢輕易出手,要等謹初來,她怕是還要受些痛楚。”


    李佑看向床上緊閉著眼還在昏迷的宋雲苓,抱拳,“方才多有得罪。”


    林鴻笑著搖頭,“無礙,比試需要。”


    謝今華站到床邊,一靠近就是撲鼻的藥草香,她的情況確實穩定下來了,隻是那生疼是丹藥壓不下去的,此刻的她眉頭緊蹙著,一頭冷汗,身體還在微微顫抖,顯然是疼的受不住了。


    她低頭打量了會兒,並指懸在宋雲苓眉心,畫著波紋一路向下,來來迴迴三個周轉,肉眼可見的劍氣從傷口鑽出來了。


    她確實對宋雲苓沒什麽好感,但她還沒惡趣味到看她受折磨,且她現在還沒做什麽對她不利的事兒,她能救還是要救的。


    她又拿出寶藍色瓷瓶,猶豫了一下,還是倒出了三顆丹藥,她有些肉疼,這麽一瓶也才三十顆丹藥,年姨得煉上五年,她今天一下就用了六顆。


    看著謝今華心疼的模樣,徐乘風知道這丹藥必定極為貴重,他趕忙接過丹藥,小心喂宋雲苓服下,“多謝今華出手相助。”


    眼不見心不煩,隻要不看就不心疼了。


    謝今華飛速收好瓷瓶,“你再給她輸入靈力她就能醒過來了,不出一日,她身上的劍傷就能好個大半。”


    宋雲苓的傷解決好了,林鴻等人也就走了。


    一行人剛出門就碰到了匆匆趕來的黎謹初和溫凝光,林鴻隻和她寒暄了幾句就帶著其餘弟子離開了。


    知道裏麵沒事兒了,黎謹初也沒進去,而是認真打量起李佑,最終目光落到了星璿劍上。


    “遊曆在外要把劍收好,你這劍快有靈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


    又是一樣的忠告,李佑明白眼前人也是劍修,趕忙道謝,“多謝前輩提醒。”


    黎謹初笑著點了下頭就又離開了。


    院子裏隻剩下謝明昭他們幾人,謝今華拉過裴容,推到李佑麵前,陸斐然也跟著上前。


    “你不是要報答我嗎?反正你這幾日是比不了賽了,不若替我教教她劍術。”


    裴容忙瞪大了眼,期盼的看向他。


    她剛剛可是見識過他的劍術了,若不是修為差了太多,他沒理由會輸。


    李佑好奇地看了眼謝今華,她自己不也是劍修嗎?不過她開口了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好。”


    她算是看明白了,除了星璿劍能讓他話多一些,其餘時候他都是寡言沉默的。


    她無奈一笑,在身上摸了摸,然後轉頭看向裴容,“你身上有錢嗎?”


    裴容從腰間摸出一個錦袋來,謝今華接過掂了掂,應該差不多,“你先去買把劍湊合一下吧。”


    李佑並未接錢,他想婉拒,“不必了,等我下山了自然就能賺錢買劍。”


    她直接把錦袋塞到了她手裏,她也是劍修,劍修有多窮她還是有數的,他們確實能賺錢,但賺的錢也基本都用來養劍了,自己能餘下的少之又少。


    “就當是她的學費了,你得趁早去準備把劍。”


    李佑猶豫了一下,認真點頭,“等我有錢了一定還你。”


    謝今華笑著點頭,“好。你這樣拿著星璿實在太顯眼了,我來幫你隱藏一下。”


    李佑不疑有他,爽快將星璿遞給了她,星璿還是有些沉的,劍鞘重工製作的,花紋刻的很精細,紋路間靈力流轉,一看就花費不少。


    她並指落在劍柄處,留下一道繁雜的靈紋,她手離開的瞬間,靈紋光芒散去,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月牙標記,她遞還迴去。


    “這個法術可以隱去星璿的氣息,你再用易形術給它變換個形狀就行。”


    李佑好奇地摸了摸月牙紋,它小小的一個,藏在紋路附近,上麵隻有微末的殘存的靈力,確實隻是個靈紋,他還能感應到星璿的反應。


    他指尖劃過劍身,閉上了眼,口中默念施法,星璿在他手中越變越小,最終變成了個玄色護腕,他將它戴在了左手上,右手也同時出現了個玄色護腕。


    還可以這麽操作?


    裴容看呆了,怪不得她沒看見謝今華的劍,原來是這樣隱藏了。


    她好奇的打量起謝今華,她身上的配飾不多,隻一支黑玉簪子和一把玉梳篦以及杏花花簪,隻有黑玉簪子看著有點像,就是材質似乎對不上。


    她還在打量著,李佑已經走遠了,謝今華無奈地敲了敲她的頭,“發什麽呆,還不快跟上去。”


    她迴過神來,看了眼已走到院外的李佑,她拉起陸斐然的袖子就跟了上去。


    突然被拉走,陸斐然隻來得及迴頭點頭示意了一下。


    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謝今華無奈一笑,隨即看向謝明昭和沈慕,“我也得迴去了。”


    沈慕微笑點頭,謝明昭卻有些猶豫,她靜靜等著他開口。


    在她的注視下,謝明昭道,“阿……今華,我明天下午比賽,你能來嗎。”


    他下意識又想喊阿姐,但想起她先前的話,又生生改口。


    謝今華思索片刻,到底是沒忍心拒絕,淡淡說,“有時間我會去的。”


    至少沒有拒絕,謝明昭已經很開心了,笑著點頭,“好。”


    等她迴到自己院子時夜幕也降臨了,和林鴻約定的時間差不多到了,謝今華先去了長晏的房間。


    “進來吧。”


    林鴻放下手中書籍,這個時候估計是謝今華來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長晏,她的身上靈力和魔氣交織,意外達到了平衡狀態,倒是有些稀奇。


    看著兩人坐下,他才開口,“你想說何事?”


    長晏看向謝今華,後者開口,“陽穀案。”


    林鴻抬眼看向兩人,長晏接過話頭。


    “第三樁案件開始我就在調查此事,直到現在,所有的死者基本都參與了不世穀滅族一案,這事也是滅穀後開始的。”


    “還有三名女修並未參與其中,”林鴻把這個點拋出,他想看看她們的意思。


    長晏沒有猶豫,“掌門應該清楚,她們的道侶參與了。”


    “我想林掌門應當也察覺了,這次流言來的突兀,目標明確,就是針對雩清山,不過幾天便人盡皆知,這些謠言相互佐證補充,顯然是有人精心謀劃好的。”


    林鴻蹙眉,“這事確實蹊蹺,怎麽看都像是不世穀的複仇,可不世穀已經滅絕了。”


    長晏緩緩搖頭,“其實除了複仇以外,還有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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