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時間還早,嫣娘身子弱,按理說不應該無人應,聯想起最近的情況,裴容也顧不得那麽多,解釋了下後小心推開了門。


    屋裏果然沒有人,床上被子淩亂,看來人走的挺急。


    “糟了,嫣娘姐姐莫不是……”裴容瞬間呆滯。


    霍北也有瞬間慌亂,但他看著屋子裏掛的藥草瞬間想到了一個地方,“許是在後麵裝藥草的院子。”


    嫣娘是醫女出身,平日裏最喜歡待在哪裏,這段時間她身體不好,杜朗就不太肯讓她起床走動了,說不準是看今日杜朗不在過去了。


    這個推測也合理,裴容陪她去過那個院子,兩人趕忙跑後院找人去了。


    兩個時辰過得很快,沈慕幾人在碰麵都神色凝重。


    “我問了杜朗,城主早年受過傷身子不大好,前兩年請了靈醫來看……”沈慕頓了下,“說是撐不了多久了。”


    霍白鳳現在的情況可不像是撐不了多久,三人齊齊皺眉。


    沈慕也明白他們的疑問,繼續道,“杜朗說她這段時間確實狀態越來越好,至於霍角說的什麽讓她恢複如初的法子,他也不知道。”


    “這個我們知道,”謝明昭看向宋雲苓。


    “我在霍角屋子翻到了一本書,”她把書遞給了沈慕,“關於換命借命的。”


    沈慕粗略翻看了一下,眉頭更深。


    “在發現魔氣的那個屋子裏有暗室,地上是個毀了的陣法,還有一堆灰燼,其中有一張紙沒燒幹淨,”徐乘風把那張殘屑遞了出來,上麵赫然寫著個白字。


    名中帶白字的,幾人對視一眼,對於那個名字都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


    當時下午,一行人又去見了城主。


    霍白鳳在正廳後的屋子屋子,對於他們的到來不是很歡迎,反應淡淡的。


    宋雲苓揣著目的來的,也管不得她的反應了,陪著笑臉主動開口,“聽杜朗說城主有舊傷在身,我恰好懂點醫術,希望能幫城主看看。”


    宋雲苓甚少這樣低眉順目地對人說話,可惜霍白鳳並不領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不必了,我這傷不打緊。”


    “城主康健才能更好地造福一城百姓,想來城主也放心不下漠城百姓,就請城主允我看看吧。”


    “城主,你這舊傷確實拖不得,就請宋姑娘看看吧。”


    宋雲苓完全放下臉麵,再度開口,把百姓都搬了出來,再加上杜朗在旁勸導,霍白鳳這才推辭不得,冷著臉點了頭。


    旁邊安靜圍觀的三人這才放下心,要是霍白鳳一口咬死不允許他們查看,這才是真難辦。


    宋雲苓其實並不會什麽醫術,但用靈力檢查經脈命絡還是會的,她怕誤查,用靈力來來迴迴檢查了足足三道這才敢確定。


    她抬眼看了眼三人,然後道,“杜大哥莫不是騙我呢,城主確有舊傷,但眼下已經好了七八成,這實在是漠城百姓之福。”


    這話把杜朗說懵了,當年給霍白鳳診斷時,靈醫、嫣娘與他都檢查了的,結果絕對不會出錯,怎麽短短一兩年時間就好了大半呢。


    他看向霍白鳳,眼神中是深深地不理解,“城主何時請了高人?”


    霍白鳳蹙眉,“我也不知。”


    “城主當真不知?”謝明昭雙手呈上了那本霍角屋裏搜來的邪書。


    “這書是霍角屋裏搜到的,”徐乘風也拿出來了那片未燒盡的紙張,“這是在發現魔氣的屋子裏的暗室搜到的。”


    杜朗接過仔細翻看後不敢相信地看向霍白鳳,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城主當真沒有什麽想說的?”沈慕等了半晌,不見她開口,隻能繼續,“明昭他們離開的那晚我去找城主,正好聽見霍角說他有法子讓城主恢複如初,城主可認?”


    “這是邪術啊,”杜朗將書翻了又翻,終於喃喃道。


    霍白鳳冷笑一聲,不做一語。


    “那些人還活著嗎?”徐乘風受不了了,直接質問出聲。


    “不管你們信與不信,此事我全然不知。”


    霍白鳳冷聲答,態度十分堅定。


    “您是一城之主,這可是四十多條人命啊,”宋雲苓放低姿態,努力去勸,奈何霍白鳳始終不搭話。


    幾人就這麽僵持住了,霍白鳳到底是漠城城主,沈慕他們也沒辦法對她做什麽。


    “城主既不肯為自己辯解,也不願多說,那我隻能鬥膽請城主暫時在這屋裏不要走動了,還請城主贖罪。”


    終究是杜朗開口打破了沉默。


    霍白鳳轉頭看向他,“杜朗,我做沒做你應該清楚。”


    杜朗連忙俯身行禮,“我一定會盡力幫城主證明清白的。”


    從霍白鳳院子出來,沈慕一行人決定再去審問霍角,由杜朗帶人從城主府起在整個漠城搜索失蹤百姓。


    到了地牢,幾人把證據一項項擺到了霍角臉上,他卻還是咬死不承認。


    宋雲苓拎起那本書,強壓怒色,“這是我親自在你放衣服的箱子底下翻到的,夾在一件蒼藍色衣服中,你還想抵賴。”


    “這不是我的,”霍角抬眸,“就算是我的又如何?我一個普通人,拿了這書也沒用,你憑什麽以此定我的罪?”


    他的態度十分強硬,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徐乘風惱極,“你在那魔氣出現的屋子裏被捉了個現行,我們又在地下暗室發現邪術陣法,你還嘴硬。”


    “我是被陷害的,”霍角又垂下眸。


    這句話他反反複複說了近兩個時辰,霽人愣是一句話都問不出。


    “這可有些棘手了,”幾人最終隻能喪氣離去。


    霍白鳳他們動不得,霍角又是個軟硬不吃的,無論他們怎麽問,他都是顛來倒去那句話,他們拿了證據也無法。


    “杜朗大人讓我來告訴幾位先別出去了。”


    幾人還沒到正廳就被攔住了。


    “為何?”沈慕不解,“我聽外麵有人在喧嘩,是為這個嗎?”


    那人支支吾吾半天,眼見著應付不過去了,這才硬著頭皮道,“百姓和軍營中的將士們知道了你們把城主和軍師關起來了,一時群情激奮壓不下去了,杜朗大人讓你們先躲躲風頭。”


    幾人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本來就難辦的這下更難辦了,霍角的反水可是把他們坑慘了。


    “我去和他們解釋清楚,”徐乘風不信邪,就要衝過去,被宋雲苓一把拉住。


    “漠城軍民團結一心,且十分信任現城主,他們不會聽的,”沈慕也搖頭阻止。


    “那怎麽辦?總不能幹等著,”徐乘風眉頭緊鎖。


    “先等等,看看能不能找到失蹤百姓,”沈慕最終道。


    幾人這一等沒等到杜朗,倒是先等來了一整天沒露麵的謝今華,孟霽也陪同在。


    “你們看見裴容沒?一天沒見著她人了,問杜朗也沒看見,”謝今華掃了一眼,裴容不在這兒,於是問。


    “她不見了?霍北呢?”沈慕瞬間頭大。


    “都不見了,有人看見她們早上就出去了,”謝今華也皺起眉頭,裴容還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不成。


    “這可麻煩了,我們先分頭去找?”謝明昭頓感焦頭爛額。


    “外麵還圍著人……”宋雲苓一頓,“好像沒聽到聲音了。”


    他們幾個人在這兒推測半天,竟沒注意聲音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什麽人?”謝今華不解。


    “城……”


    “半個時辰前我倒是聽到一陣嘈雜,往後院方向去了。”


    沈慕剛要解釋,孟霽率先開口。


    幾人略一考慮,決定先去後院看看,那些人肯走一定是後院又發現了什麽。


    他們尋著聲音找去,當真在後院看到了擠作一團的人群。


    “裴容?”幾人擠到前麵,一眼看見了被捆在一起的裴容和霍北,他倆的嘴都被布條纏住了,霍北還在昏迷中,而杜朗正站在他們身前,對麵是個素衣女子。


    這個院子藥香彌漫,但孟霽還是捕捉到了不對,“她身上有微弱的魔氣。”


    謝今華蹙眉看向嫣娘,當真發覺了一絲微弱到幾乎沒有的魔氣,但很快,那魔氣就消失無蹤了。


    “怎麽迴事?”謝今華給裴容鬆了綁,取下了她嘴上的布條,裴容深吸一口氣,慌亂開口,“是她,兇手是她。”


    什麽?


    沈慕幾人當場懵在原地,霍角當真是被冤枉的?


    “我早上來找她,屋子裏沒有人,我擔心她的安危,就和霍北找來了她的藥房,就是這裏,”裴容緩了口氣,“我們當時怕她有意外,就直接闖進來,結果發現……發現她拖著一個人。”


    “她根本沒有病重,我和霍北不是她的對手,霍北被她打暈了,我求她不要害人,結果就被一起捆了。”裴容十分沮喪,到現在還沒接受自己看到的一切。


    “杜郎,”嫣娘並不在意他們在說什麽,隻是含著淚看向杜朗。


    杜朗閉上眼緩了好一陣,“嫣娘,那些人都是你做的對嗎?”


    嫣娘上前一步,想要握住他的手,被他一下躲開,她愣了一下,淚瞬間落了下來,“我隻是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啊。”


    “嫣娘,”杜朗聲音帶了怒色,“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四十餘人啊。”


    “我沒有殺他們,”嫣娘哭著搖頭,“我隻是借了他們一年壽命,等風頭過了我就打算放他們走的。”


    “我杜朗為了百姓奔走數十年,你居然練邪術入魔道害人,你叫我如何麵對天下蒼生,”杜朗狠狠撇過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魔族?”圍觀的將士瞬間嚇得躲遠了,“這妖女害了弟兄們,肯定也不會放過杜仙君,不能留啊。”


    “殺妖女,殺妖女!”


    “殺妖女,殺妖女。”


    ……


    一人發聲,眾人應和。


    麵對眾人的唿喊聲,嫣娘完全無動於衷,“我早先救了那麽多人,借一年壽命有何不可,杜郎,我對你是真心的啊。”


    杜朗沉默良久,竟取過了旁邊將士手中的劍,直直指向嫣娘,“早年?那你應該也知道我早年發過誓,我杜朗修煉是為了天下黎黎眾生,任何殘害百姓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你選擇修煉邪術入魔道害人的那天起就是我的敵人,是我瞎了眼,”杜郎無奈闔眸,再睜開眼臉色如霜。


    “百姓,百姓,”嫣娘苦笑著踉蹌了下,竟一頭撞在了劍鋒上,“你既然這麽愛你的百姓,我死……便……是……”


    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杜朗手一抖,丟了劍,慌亂抱住嫣娘,“嫣娘?”


    城中誰不知杜朗和嫣娘有多恩愛,見著這場景都啞了口。


    “杜朗仙君愛百姓竟至此,實在是我們的幸事。”


    “杜仙君這十幾年勤勤懇懇,實在是個好人,有勇有謀,可惜看走了眼。”


    “就是啊……”


    不知道誰先開的口,反正很快就有人應和了,一下子都變成了誇杜朗的。


    “兇手已死,大家散了吧,”那個來通傳的人趕忙驅散了人群。


    人群熙熙攘攘擠了出去,忽而又有聲音傳來,“現在可以放了城主了吧?”


    沈慕幾人如看了場戲般隻覺恍惚,口中苦澀,“當然。”


    這次算是徹底搞砸了,把漠城得罪了個幹淨,幾人走在迴去的路上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當天晚上幾人就去見了城主和霍角賠罪道歉。


    “此事是我們考慮不周,沒有調查完全,誤會了城主和軍師,還請二位見諒。”


    霍角看都沒看他們,霍白鳳也冷淡的很,“既然如此,就不留幾位仙君了。”


    仙君二字她咬字極重,陰陽的意味也十分明顯,幾人確實沒理由再留,喊了萬覺他們就狼狽離開了。


    “我總覺得這事還是很奇怪?”宋雲苓看著漠城城樓,眉頭緊鎖。


    “暗室裏寫有白字的紙條到底是什麽?”徐乘風還是沒想明白這點。


    “霍角說的恢複如初又是什麽?為什麽查了那麽久沒查到,突然就鎖定了?”


    謝明昭也是滿腹疑問。


    “再奇怪也與我們無關了。”


    沈慕苦澀搖頭,失蹤的人找到了,魔氣出現了,裴容親眼目睹後被綁的,真兇都死了,他們本就得罪了城主府,再緊咬不放也無用了。


    幾人再不甘心,也隻能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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