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沐如雪嬌嗔的語氣,厲澤軒突感疲憊。


    他手指微曲,撐著額頭,俊逸的臉上透露著棱角分明的冷峻,英挺的劍眉微皺,透露著淡淡煩悶。


    “怎麽會做噩夢呢?”


    他語氣輕柔,帶了點哄的意味,倒是與他這冷峻的麵容大相徑庭。


    沐如雪心頭一暖,她既沉溺於厲澤軒的溫柔,可又無法安於現狀。


    因為她明白,厲澤軒對自己終歸還是恩情,她真的很怕江瑾柔走進厲澤軒的心裏。


    “阿軒,我也不知道,你來醫院陪陪我吧,我好害怕,醫生說這是做手術前的焦慮吧。”


    聽到“做手術”三個字,厲澤軒心中就無比的愧疚,沐如雪是因為他才瞎的,又天生的血癌,他有義務治好沐如雪。


    可經過昨天晚上,他發現,他好像沒那麽忍心讓江瑾柔打掉孩子了......


    想到這,他眉頭皺的更深了,很快形成一個“川”字。


    “在醫院等我,我馬上過去。”


    厲澤軒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眼神堅毅,眉目間淡淡無奈,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就離開了辦公室,直奔醫院。


    約莫半小時,厲澤軒就來到了目的地。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電梯,昨晚的事還曆曆在目,仿佛手上還沾著江瑾柔的血跡。


    轉眼間,“滴”的一聲,電梯就到達了目的地。


    路過江瑾柔病房的時候,他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在門口徘徊了一遍又一遍,手又放在門把手上,可始終不敢推開那扇門。


    終於,厲澤軒抬起頭從窗戶裏麵望去,隻見江瑾柔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他一個慌亂,趕緊跑開,生怕她看到自己在。


    厲澤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有那麽一時間失神,而後趕緊恢複正常,推開了沐如雪的房門。


    沐如雪眼神呆滯,雖然她表現出一副無法聚焦的樣子,但那雙眸子卻不缺靈動。


    “是阿軒嗎?”


    為了扮演好一個盲人,沐如雪一直都在練習聽覺,現在幾乎有風吹草動,她就會第一個聽到。


    “嗯。”厲澤軒從鼻腔裏發出一陣聲音。


    看著沐如雪眼神中的期待,厲澤軒整顆一下子就變得柔軟下來。


    厲澤軒搬開她床邊的凳子坐了下來,撥開沐如雪額間的發絲,“做什麽惡夢了?”


    沐如雪甜美一笑,臉上即刻露出兩個甜甜的梨渦。


    “阿軒,你說如果我能看見之後,這個世界到底會是什麽樣子?”


    “這麽多年我好像已經忘記五彩繽紛的世界了。”


    厲澤軒看著她空洞的眼神裏透露出的那麽一絲絲靈動和期待,他就忍不住垂下了頭。


    沐如雪的眼睛是因為他才瞎的,醫生說是因為失血過多,又加上擔驚受怕,壓迫到了視覺神經。


    厲澤軒最欠不得別人人情,他原本打算等著江瑾柔捐獻了骨髓之後,他就不欠沐如雪什麽了。


    至於江瑾柔,他也會保證她榮華富貴後半生,可是如今,他好像狠不下那個心了……


    “如雪,手術的事,恐怕暫時不能做了……”


    厲澤軒聲音越來越小,帶著很大的愧疚。


    沐如雪有些僵硬的迴過頭,臉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一時之間沒有適應過來。


    “你……你說什麽?”


    厲澤軒眉頭微皺,那張俊臉上也帶著些為難。


    就算他知道沐如雪失明,但還是不敢直視她的雙眼。


    “如雪,江瑾柔的骨髓暫時不能捐獻了,她身體出了些狀況。”


    沐如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失神,她下午就知道江瑾柔的事了,她原以為以厲澤軒昨天晚上的態度來看,手術一定不會延遲。


    隻是沒想到,厲澤軒居然心軟了!


    她心中暗叫不好,眸中一閃而過的很辣,但還是笑著說:“阿軒,沒事的,早做晚做都一樣的。”


    “先照顧姐姐身體要緊。”


    “反正血癌這病也已經伴隨我二十年了,我想換骨髓和造血幹細胞,隻是想更快的站在你身邊,我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我不想因為身子也拖累你。”


    沐如雪故意將“二十年”這三個字咬重,就是想讓他愧疚。


    果不其然,厲澤軒的表現也正如她所預料。


    他垂下頭,猶豫了片刻,開口:“等會兒我給你辦理出院手續,你先住在我家吧。”


    “好,我等你。”


    沐如雪看著厲澤軒離去的背影,暗自竊喜。


    真沒想到這次還算因禍得福,原以為,她可以奪走江瑾柔的腎和造血細胞,那麽厲家絕對不會讓一個身子出了問題的人做當家主母,自己就可以扶搖直上。


    現在雖然發生了點小插曲,但是卻能住到厲澤軒家,那麽他們就多了相處時間,隻要她也懷上厲澤軒的孩子,那麽江瑾柔,就得靠邊站了!


    沐如雪一個人收拾好東西,心中早就已經幻想著和厲澤軒接下來相處的場景。


    當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之後,沐如雪再次裝模作樣地坐下來,等待著厲澤軒。


    卻沒想到,引入眼簾的是厲澤軒的助理萬森。


    “沐小姐,厲總讓我接您迴去。”


    沐如雪麵色鐵青,內心的竊喜也瞬間消失。


    然而還是故作姿態地詢問:“阿軒呢?他不是去辦理出院手續了嗎?”


    萬森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老宅發生了些事,厲總先迴去處理了。”


    沐如雪臉色難看,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老宅?那不就是薔薇莊園嗎?


    難道是江瑾柔又出什麽事了?


    厲澤軒不是從來都不在乎她的嗎?


    她沒有再說話,心中湧現出一股難以抑製的情緒,危機感也油然而生。


    然而與此同時,厲澤軒的車已經停在了薔薇莊園門口。


    陣陣花香襲來,讓他的情緒不免放鬆了點點。


    他簡單掃視了一下一邊的車子,非常確定江瑾柔已經迴來了。


    並且沒有外人。


    畢竟他吩咐過,不準任何人進薔薇莊園,就算是江瑾柔閨蜜也不可以。


    厲澤軒停好車,走進家的時候,發現江瑾柔證坐在花園的秋千上。


    陽光照射在她的側臉上,給她那張清冷而白皙的麵容增添了一絲柔色。


    厲澤軒走近,站在她麵前,然而江瑾柔就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竟然沒有絲毫表現。


    “江瑾柔,你瞎了嗎?”


    厲澤軒很討厭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


    他從小到大,走到哪裏都是引人注目的焦點,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江瑾柔這樣,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江瑾柔機械性的抬起頭,那張精致的鵝蛋臉就好像是麵癱,“喜怒哀樂”四種情緒竟然沒有一種可以形容她現在的樣子。


    那雙眸子平靜的如同一汪沒有波瀾的泉水,“有時候,我真希望我瞎了。”


    此話一出,厲澤軒竟啞口無言,她這話說的,讓他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了。


    沉默了半晌,厲澤軒才淡淡開口:“如果你還想給如雪捐獻眼.角.膜,我也不攔著你。”


    江瑾柔勾勾唇,嘴角扯出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她白皙的小手抓著秋千,一邊蕩漾,一邊開口:“厲澤軒,你這如意算盤打的真不錯,可惜醫院不許活人捐獻。”


    說完這句話,景秋嫻就從秋千上跳下來,“厲總考慮好了就簽字吧,想讓你的白月光快點好起來,你最好不要拖時間。”


    厲澤軒聽到“離婚”這兩個字,心中就沒由來的一陣憤懣。


    她就那麽想離開自己麽?


    厲澤軒看她這麽悠閑的樣子越來越不順眼,伸手大力地抓住了江瑾柔的手腕。


    猩紅的雙眸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江瑾柔。


    “江瑾柔,你是聽不懂我說話嗎?”


    “早跟你說過,你就算是死都得冠著我厲澤軒的姓!你心中所想永遠不會實現!你想要的自由,想要找你奸夫,我都不會允許!這是你背叛我的代價!”


    江瑾柔早就已經對他這幾句話免疫了,隻是,她實在是不能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自己。


    “厲總一口一個奸夫說得好生輕巧!你把我關在薔薇莊園五年,就算我想找,我有機會嗎?”


    厲澤軒微怔,他從沒想到一向溫順乖巧的江瑾柔居然會反駁自己。


    他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好像她確實沒什麽機會出去。


    可這個孩子,又是從何而來?


    他眸光驟冷,捏著她的下頜,冰冷開口:“那你說,這個孩子是誰的?”


    江瑾柔咽了咽口水,目光瀲灩,眼神流轉。


    她很想開口解釋,很想告訴厲澤軒那天在酒店裏發生的事,可是她每每想到厲澤軒昨天晚上說的那些錐心刺骨的話,她就覺得沒有開口的必要。


    “厲總這麽迫切的想知道這個答案,難道這麽快就從沐如雪移情別戀到我身上了嗎?”


    厲澤軒看她笑的戲謔,嫌惡的鬆開她,轉過身,背對著她。


    眼底掀起數不盡的冷意。


    “少自作多情。”


    “我對你這樣的蕩婦,不會有興趣,你連如雪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惡狠狠的話語一字不落地傳到了江瑾柔耳畔。


    明明不是第一次聽,可她還是難受的要命,就連唿吸都疼痛無比。


    她很想抑製住淚水不要流出來,可是卻怎麽都控製不住。


    江瑾柔一下子站起身,頂著濕潤的眼眶,緊咬著嘴唇,哽咽開口:“那麽請問厲總,昨天晚上是在做什麽?”


    厲澤軒迴頭嫌棄的看著她,那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個垃圾。


    “娛樂消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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