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掉進海水裏,開始迅速的往下沉,車內漸漸灌進了水……


    趙清玥在天旋地轉中憑著本能的求生意識,飛快的解開安全帶,再用力的去推車門,旁邊沈浣儀也是在瑟瑟發抖和驚聲尖叫中猛力的推門……


    但是,隨著車子下沉,車門被水壓死死的壓住,根本推不開!


    在這突如其來的絕境裏,趙清玥想到沈醉曾經帶她做過車子掉進水裏的求生實驗,她在極短的時間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心髒狂跳,渾身發抖,害怕到極點,但思維還是很清晰。她迅速打開駕駛座抽屜,摸出那把沈醉給她放的求生錘……


    眼看前排的水已經灌到腰部,她很快鑽到後排去,顫抖的手拿著錘子猛地砸裂了玻璃,不顧玻璃邊緣的毛刺,從車內鑽出去!


    “媽!快點!爬出來!”她大聲朝沈浣儀唿喊。


    沈浣儀年紀大了,身子沒那麽靈活,但是在逃生本能下還是用盡全力從車窗鑽出來,剛出來後,車內就完全浸滿了水,車身完全下沉!


    這畢竟是在幽深的海水裏,趙清玥憑著遊泳的技能還能支撐一會兒,她一手劃水拚命穩住自己,一手拖著沈浣儀,試圖朝岸邊遊去——


    可沈浣儀在剛才的驚慌之後,看清了眼前絕望的困境,她哭著說到,“清玥,你聽我說,我不會遊泳,你自己努力遊到岸邊還有希望……”


    “不!媽,你別說了,我告訴你怎麽遊,我拖著你,我們一起努力,”


    “你聽我說,我……啊!”


    沈浣儀的身子控製不住的往下沉,頭部一下子沒入水裏……


    趙清玥一把將她拉住水麵,吃力的遊了幾米,但著實感覺很吃力,再加上海水冰涼,水又深,跟她平時在泳池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滿心都是恐懼。


    沈浣儀嗆了幾口海水,拚命的咳嗽了幾聲,她著急的,大聲的,悲壯的說到,“清玥,時間來不及了,你別任性!你媽媽說,你現在懷著孩子,還要救安安的,你千萬不能有事,我相信,你一個人努力一定可以上岸的。”


    “媽,你不要說了,”趙清玥又慌又亂,內心都是絕望,“我不可能丟下你,不可能的!我們再堅持一會兒,肯定有人來救援,”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與其兩個人一起死,不如你活著迴去!”


    沈浣儀半個頭都快沉入海裏,被趙清玥拖著勉強懸浮在水中,她雙眼含淚的,抓緊時間說出自己的遺言,“清玥,你答應我,一定要活著迴去。以後幫我照顧好沈醉和阿黎,告訴你爸爸,我愛他,從沒後悔生下沈醉,讓他餘生保重……”


    “媽!你別說了,不要說了,我一定可以救你!”


    趙清玥聽得特別難受,但麵對這茫茫的海水,麵對那遠處模糊的海岸,她心裏確實沒底。


    “不,我認命了。”


    沈浣儀最後是淚中帶笑的,“媽媽已經活到這個歲數,孩子也長大了,沒有遺憾了,你答應我,一定要活著,一定要堅持住……”


    說完這些,沈浣儀直接掙脫了趙清玥的手,身子不受控製的下沉……


    “媽!”趙清玥尖叫一聲,她再次鑽進水裏試圖拉迴沈浣儀。


    但是水裏很黑,什麽都看不到,剛巧這時,一個滔天巨浪打了過來!


    趙清玥整個人被海水卷起,被裹挾在浪潮裏,一下子飄到了更遠的海麵,她隻覺得世界一片天昏地暗,眼睛被海水打得睜不開,嘴裏也嗆進了水,肺部特別難受,混混沌沌的快要死了一般……


    直到海麵最終風平浪靜後,她發現自己離岸邊很遠很遠了,仿佛置身在海中央,完全找不到方向,更別說沈浣儀的影子了。


    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嗎?真的要認命了嗎?


    她想到剛剛沈浣儀說的那些訣別的話,想到病床上的安安,想到肚子裏有可能還完好的孩子,想到深愛的沈醉,她要緊牙關,決定跟死神賽跑!


    她遊泳的技術不差,在水下憋氣也很厲害,憑著這點技能,她不顧一切的朝模糊的岸邊遊去,再累再痛再絕望都不放棄……


    管不了肚子裏的孩子了,什麽都不管了,她唯一的意識就是要活著迴去,一定要遊到岸邊!


    無數次被浪潮拖著倒退,她無數次往迴遊,累了就飄著稍微休息幾秒,然後再繼續遊,終於終於,就在她筋疲力竭,可岸邊還有數百米的時候,她旁邊飄來了一根浮木,剛好給了她一線生機。


    她趴在浮木上,蹬著雙腿,一點點朝最近的海岸靠近……


    大約煎熬了一個多小時,就在她奄奄一息,累到極致,靈魂和身體都要分離了,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去時,一波浪潮打了過來,直接將她推到了岸邊!


    她趴在那堆亂石灘上,觸摸著真實的陸地,一下子就淚如泉湧,一時間動不了,也喊不出來,隻能疲憊的趴在那裏,意識有些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昏昏沉沉中的她,聽到了遠處有救援船隻駛來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到最後,她眼前一黑,終於體力不支的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趙清玥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老婆,”沈醉坐在她床前,滿臉焦灼的喊著她,雙手攥緊她的手……


    “……”她視線越來越清晰,意識也越來越清醒,直到她完全睜開眼,心頭猛地一抽,一下子坐了起來,“媽呢,媽媽在哪來?!她有沒有事?”


    沈醉痛心的搖搖頭,眼睛紅紅的,“你沒事就好。救援隊已經在找人了。”


    她迴想起車子墜海,海中掙紮的絕望場景,想起沈浣儀跟她的說的那些‘臨終遺言’,她知道沈浣儀再也迴不來了,頓時倒在床頭嚎啕大哭……


    “是我害了她,”趙清玥邊哭邊顫抖的說,“是我開車不小心,我害了媽媽,都是我,是我的錯……我沒能救迴她……”


    沈醉目前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還在公司的時候接到了警方打來的電話,說趙清玥出事了,他才立刻趕往醫院。


    “你能活著迴來,已是萬幸,”沈醉抱緊了她,想到沈浣儀沒了,他隻覺得心如刀絞,從不輕易流淚的他也憋不住潸然淚下……


    趙清玥痛哭了半會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著急的問他,“醫生檢查了沒有,孩子還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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