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哥,怎麽樣?”


    談笑間,絲絲從武監處走出,看到馬三寶一身血跡,大急道。


    “無礙,隻是些……咳咳……皮外傷,幾日就好了。”馬三寶強顏歡笑,但身體虛弱,話到中途幾聲輕咳,麵色又白幾分。


    “都怪我,怪我……”絲絲自怨自艾,伸手給他拍背,令馬三寶又痛的大唿冷氣。絲絲掀起衣服一角,看到馬三寶背後血肉模糊,這才清楚寶哥在武監處收受何等待遇,雙目又紅,泫然欲泣。


    看到三寶傷勢,毛傑和牛霄漢麵色一凜,他們都沒想到武監處敢下如此狠手。毛傑恨恨道:“葉隊,方才下手屬實輕了!”


    葉明心升起一股寒氣,旋即悄然隱去。她看著馬三寶道:“大丈夫處事,需得恩怨分明,也必須恩怨分明。你且記住:一朝入開拓者,開拓者就是你永遠的家,最堅實的後盾。”葉明心話未言明,但言外之意十分清晰,馬三寶感動地點點頭,道:“曉得。”


    “絲絲,方才見你被提走,原來已經被釋放了,柳老果然還是蘭新的泰山北鬥。”


    一道女聲打破眾人交談。女子身材高挑,著一身紅豔豔的漢服長裙,猶如古時宮廷玉人穿越,一股千年時光的味道撲麵而至。


    “你是?”馬三寶疑問道。


    “景蝶,景色山河的景,蝴蝶雙飛的蝶。”絲絲未出口,景蝶搶口答道,落落大方,氣度非凡。


    “原來是景小姐,幸會,幸會!”眾人拱手施禮。


    景蝶目光審視,落在馬三寶身上,盯得馬三寶毛骨悚然,方才意味深長說道:“想必你就是馬三寶,絲絲口中的寶哥了吧,在獄中……”


    “寶哥,景姐姐是我在裏麵認識的女俠,景姐姐,這是我的好朋友,馬三寶。”未等景蝶話完,絲絲強行打斷,窘然介紹道。


    “謝謝景姐在裏麵對絲絲的照顧。”馬三寶說道。


    “姐?”景蝶故作不悅道:“怎兀自叫‘姐’,把人叫老了,興許小女子還未有你大哩。”


    馬三寶尷尬撓頭,一時語塞。


    景蝶“噗嗤”一笑:“馬三寶,叫我景蝶,景姑娘皆可。說道照顧,小女子可不敢當,馬少俠為了朋友身陷囹圄,還渾身是傷,這才是俠義風範呢。”


    “古話有雲:‘英雄救美,美人當……’絲絲,你說當什麽來著?”景蝶轉身打趣絲絲。絲絲跺腳道:“景姐姐,你壞死,又開人家玩笑。”麵色通紅複又對馬三寶道:“寶哥,別聽景姐姐胡說。”


    “這麽說,那就是什麽都沒有咯?”景蝶又調笑道。絲絲一時不知如何答話,“不理你了!”扭身故作生氣。


    景蝶收笑對眾人道:“今日有緣結識開拓者眾英雄,三生有幸,日後若有機會,當痛飲三日。”葉明心眾人再抱拳。景蝶轉身對絲絲又道:“妹子,你景姐姐要走了,你不送別我麽?”


    絲絲驚訝道:“景姐姐,你也要走了嗎?”景蝶佯怒道:“就許你出的這十八層地獄,還不許姐姐脫離苦海麽?”


    “我……”絲絲赧然,“絲絲不是這意思。”


    “丫頭走了,各位珍重!”景蝶轉身走向遠處的一架馬車。


    馬車停在一偏僻處,不甚顯眼,但隻有望過去一眼,便難以移開目光。


    那是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車前一匹良馬,神駿非常,馬車圍飾旌旗彩帶,似感應景蝶,車廂內伸出一隻嫩白如玉的手,輕輕揮動,正應了“此手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迴聞。千唿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


    景蝶等上馬車,馬車“噠噠噠”地走遠不見了。


    “這年頭,居然還有馬車,真是稀奇。”毛傑嘖嘖稱奇。牛霄漢道:“馬車不稀奇,更稀奇的是還有人養馬,而且用馬做交通工具,何等奢華。”


    葉明心收迴目光,淡淡說道:“這景蝶不簡單,以後見到她客氣一點,勿要輕易得罪。”眾人齊稱是。


    “寶哥,景姐姐長得很漂亮吧?”見馬三寶目光凝視馬車遠去方向,絲絲問道。


    馬三寶不知所以,“嗯”點點頭。


    “那隻從車內伸出的玉手是不是更漂亮?”


    馬三寶思索片刻,點頭稱是。


    “手如此渾然天成,那手的主人肯定也是絕世佳人吧?”


    不知絲絲為何發問,馬三寶又點頭稱是。


    “哼!看你的美人兒去吧!”絲絲怒道,轉身走向葉明心。來到葉明心身前,絲絲一番道謝,葉明心對絲絲也非常喜愛,難得露出一抹柔情,說道:“沒事,我答應過柳老要照顧你。”


    “出來了準備去哪?”葉明心問絲絲道。


    “我要迴當歸武館,表哥和表嫂的屍身還在武館放著,需要處理後事,武館表嫂交托給我,我也要交接。”思及表哥夫婦,絲絲意態哀傷。


    “這筆仇一定會報,四大家族的逆行倒施,總有一天要和他們清算。”葉明心語氣堅定。馬三寶也道:“絲絲,我會幫你報仇的!”絲絲點頭答謝。


    眼下,馬三寶傷勢頗重,不能陪同絲絲迴去,葉明心道:“傑子、老牛,你們陪同絲絲迴去處理家事,事情落定後再迴隊報道。”複對馬三寶道:“隨我歸隊養傷。”


    眾人就地分別,各自離去。


    葉明心車上。


    馬三寶正襟危坐,不發一言。


    “你很怕我?”葉明心掃視後視鏡。馬三寶搖頭。


    “我還以為自己是母老虎。”葉明心淺笑嫣然,馬三寶拘謹盡消,道:“葉隊玩笑,小子隻是……”他沉吟良久道:“出身低賤,長於荒野,入蘭新後,數次被人恥笑鄙視,覺得自己是諸事不懂的土包子,又見識各種顛倒黑白陰謀詭計,數次因我衝動誤事,連累葉隊。深感不安。”


    葉明心肅容道:“誰說出生荒野便是低賤,如果你將四大家族那些人的話當做事實,才是對自己最大的褻瀆。人生而平等,在二十年前,這個觀念在科技昌盛、國家強盛的安帝國深入人心。若非天地大劫,若非四大家族自私自利,豈會有城區和荒野的區別?你記住,荒野不是低賤,而是某些手握權柄之人炮製的人間慘劇。”


    “難道……”馬三寶欲言又止。


    葉明心道:“不錯,當年大災到來,蘭新成為天選福地,但受限於資源,若湧入太多幸存者,城市將瞬間崩塌,於是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將大批平民趕出城區,這才有了城區和荒野之別。”


    “四大家族的人?”


    葉明心點頭稱是。馬三寶對四大家族生出深深恨意,原來一切不平等都是他們炮製,如今又繼續踐踏他們的尊嚴。


    葉明心又道:“連累我,更是無稽之談。我且問你,你可覺自己有錯?”馬三寶怔怔道:“初次,蔣仕頁好大喜功,冤枉孩童,二次蔣仕官不問緣由,為弟出氣,三次武監處巧取豪奪,草菅人命。若再次遇上,三寶縱勢單力孤,亦不會退縮罷手。”


    葉明心降低車速,道:“既無錯,何來憂慮之姿?這世間,若我們錯了,別人打也好,罵也好,接著便是,若非我們錯了,見惡人行惡而漠視,與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何異?如今恰逢亂世,四大家族倒行逆施,正需你這般赤子熱心。”


    “既然這世間錯了,那便將這天捅個窟窿,何須惺惺作態,瞻前顧後。”


    葉明心又道:“大男兒好漢子,便是要豪氣幹雲,快意恩仇,一味平和忍讓,在盛世或能立足,在亂世隻會被攆做灰塵。”


    葉明心語氣高亢,睥睨縱橫,說的馬三寶豪氣縱生,說道:“小子受教。”


    “馬三寶,我葉明心帶你走出荒野,不是看你可憐,而是看你有潛力有能力,你會是個有本事的男人,而不是庸庸碌碌的凡人,而且你注定不會是個庸碌的凡人。”葉明心意味深長。


    “這……”馬三寶心覺葉隊意有所指,問道。


    “別問,時機未至,多說無益。”葉明心道。馬三寶強自壓下心中驚奇。


    葉明心又道:“隊裏有柳老研製的傷藥,外敷內用,不日即可痊愈。”馬三寶歉然道:“葉隊,恐怕不能如期參加培訓了。”葉明心淡然道:“不必掛懷。我親自為你申請,晚幾日報道。”


    迴歸二隊營地,二人分道揚鑣。


    宿舍內,虎子翹首以盼,見到馬三寶形態,悲怒交加,幾番問詢直至肯定寶哥無礙,方才平歇下來,口中對武監處仍兀自咒罵不停。此刻,馬三寶方知虎子未前去的原因:葉隊關他一晚上禁閉,理由是拋棄隊友,若非念及他情有可原,傳信有功,怕要關更多時日。


    收到葉明心差人送來的傷藥,馬三寶裸身躺在床上,虎子看著血肉模糊、縱橫交錯的傷口,目光通紅,輕輕地塗抹藥膏。


    “寶哥。”虎子手中動作不停,輕輕道。馬三寶輕哼應聲,疼痛難忍,實難開口。。


    “我一定要學好功夫,今後咱兄弟同進同退,不是有句老話:‘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等我練好功夫,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馬三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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