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玉保心中十分清楚,糾風暫且不說,效能考評要是最後一名的話,全局幹部市政府統一分配的獎金就少了四個月全額工資,每個幹部平均差不多有一萬兩千多元,而且財政局的信譽也會一敗塗地,這個責任翁玉保可承擔不起。


    但是,年底了,市財政又十分的緊張,資金拚盤市政府辦公會議已經確定好了,三百萬他是確實拿不出來的。同時,他也不知道李慶陽所表達的是不是市領導的意見。所以,在這糾結不下的時候,翁玉保想到去找市長張毅,因為市長畢竟是主管財政的,跟翁玉保的接觸還是比較頻繁的,關係也不錯。


    他想找張毅,一方麵是想弄清楚李慶陽是不是代表市領導的意思,如果是的話,可以找張毅從資金平盤中調整一部分;另一方麵,如果不是市領導的意思,那說明李慶陽是牛鼻子插蔥裝大象,他要向張毅告狀李慶陽無理取鬧,強人所難。


    當翁玉保找張毅說明情況時,張毅倒是心中竊喜,想到:\"這李慶陽倒是有點子、有思路、有膽魄,為什麽其他人就是想不到,給市政府辦公室弄錢,那麽,政府的這些領導,包括自己在內,報銷的資金就更有來源保障,而且發獎金自己也有份,何樂而不為,以往隻是苦於沒有人像李慶陽這樣有思路\",於是,便對翁玉保說到:\"市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都是爬格子,工作比較辛苦,多給大夥增加一點福利也是應該的,我覺得李慶陽這樣做也沒有什麽不妥\"。


    張毅的話並沒有表達出是不是自己叫李慶陽找財政局拿錢的意思,但翁玉保判斷出應該是張毅的意思,因此,翁玉保覺得李慶陽應該與張毅關係很好,不然的話,張毅應該會叫市政府秘書長跟自己說,而不是叫李慶陽來找他,這個邏輯關係翁玉保的判斷是對的。


    最終,經過張毅的同意,翁玉保從環衛資金中截留了三百萬給李慶陽。


    李慶陽拉到三百萬元的讚助,市政府辦公室所有人員這一年的年終獎金平均增加了一萬元。李慶陽成了市政府辦公室的大功臣,同時他也得到了市政府秘書長給他額外的三十萬的報銷基金,這也是為什麽李慶陽能在七星酒店國賓廳請同學吃好菜、喝茅台的原因。


    然而,這一個年關,全市的環衛工人沒有一分獎金,工資也隻發了一半。


    李慶陽有了這一次的成功經驗之後,他計劃繼續使用這種職效考評或糾風考評的壓迫感辦法,在第二年找更多的部門拉讚助,他還想到,一年當中拉讚助的部門要不止一個,而是要很多個,每個部門不能一下子逼他拿出三百萬元,這樣部門壓力會很大,會鬧出聲音,影響不好。於是,他想到,每個部門可以是幾十萬,但部門要多一點,總數額要達到五百萬,甚至更多,這樣,他一年的額外報銷經費就能達到五十萬元以上,那麽,他七星酒店國賓廳就可以多去幾次,在省城“梯級遞進”的資金就有了更多的保障。


    然而,讓李慶陽想不到的是,因為這個事,他被劃到了張毅的同一派,因為是翁玉保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李慶陽與市長張毅關係應該很好,然後再把這個信息偷偷地透露出去。


    不管是哪個時期,哪個地方,市委書記與市長基本上是不和的,多多少少都有點矛盾。李慶陽被劃到張毅的同一派,但張毅內心並不認同,因為,那隻是財政局長翁玉保的感覺,然而,市委書記卻已經把李慶陽當作了張毅那一派看待。


    李慶陽雖然很聰明,但他畢竟是從基層上來的,玩陰的手段在市一級機關他還是輸一大截的。因為這件事,他深深知道,在市政府機關,如果繼續延續基層的那一套風格與做法,自己肯定總有一天會被邊緣化掉,因為不單單是這一件事,後來他還知道,所有那些被他請去吃飯、喝酒、唱歌的人,對他的感謝隻是表麵上的,而且還被很多市領導認為是胡鬧。而他拉到的那三百萬元的讚助,被市政府辦公室的人們紛紛說成是功臣的,也隻是大家口頭上說說而已,大家在內心並不真心感謝李慶陽,更多的是在看李慶陽的笑話,同時,這個拉讚助的行為也被很多市領導認為李慶陽就是亂來,胡鬧,特別是市委書記,他在一次市委常委會上說李慶陽是“奇葩”,“另類”,這要是別人說也就算了,偏偏是市委書記說的。這個帽子對李慶陽來說夠大的。


    說實在的,李慶陽也確實是笑話與亂來, 正如市委書記所說的:\"要知道你市政府辦公室拉到了三百萬元的讚助,給每個幹部職工多發了一萬元的獎金,那市委辦公室呢?市人大常委會辦公室呢?是政協辦公室呢?市紀委辦公室呢?而如果市五套班子辦公室都有讚助的獎金,那市委組織部,市委宣傳部,市委統戰部呢?而如果市委部門都有,那市政府的一百來個部門是不是也都得有?如果每個人都像你李慶陽那樣能夠淋漓盡致的利用權力拉讚助的話,那不是全亂套了,這不叫胡扯,這不叫亂來,那還叫什麽?\"


    市委書記還比喻了一個笑話,雖然沒有指名罵李慶陽,但誰都知道就是在罵李心陽,他說道:\"如果讓某些人去最熱鬧的步行街看那個廁所,想必那個人一定會利用這個僅有的權利逼著那一些內急的人每個人交五十塊錢。\"


    這句話很有含義,意思是你李慶陽不但把權力運用的淋漓盡致,還有,你李慶陽不適合當市政府副秘書長,而更適合去當廁所所長。\"


    而且,更為關鍵的是,市委書記最後還增加了一句上綱上線的話:\"你市政府辦公室的人員多拿了一萬元的獎金,大家都笑逐顏開,害得人家起早貪黑,風吹日曬,辛辛苦苦掃馬路的環衛工人,一年到頭來卻拿不到錢,這是把老百姓的切身利益當兒戲。\"這句話相當於把財政局局長,和市政府辦公室所有的人都罵一遍,實際上是指桑罵槐,罵的就是市長。這樣,市長也討厭李慶陽。這樣,李慶陽在市長和市委書記之間兩邊都不是人。


    市委書記的這些話傳到李慶陽的耳朵,李慶陽心裏頓感拔涼拔涼的,他甚至還感覺到了恐怖,突然間,他感到很有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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