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冬天很冷,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的話,村民們一般都在家裏休息。


    因此外麵的人很少,牛棚這邊的人就更少。


    王昭然小心的繞到牛棚附近,來到了那個簡陋的房子。


    這房子真的很破舊,就連院牆都倒塌了將近一半。


    因為這是一間老屋,窗戶上沒有玻璃,還都糊著窗戶紙。


    窗戶紙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口子,又被拿塑料布,潦草的修複好。


    王昭然用手指在窗戶紙上輕輕的捅了個洞,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屋裏的全貌。


    屋裏的擺設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沒有擺設,地上放著一個小火爐,火爐上有一個水壺。


    牆角的桌子上雜七雜八的堆了一堆東西,衣服,吃的,用的全都混在一塊兒。


    炕上放著一床被子,王秀麗此時正裹著被子靠在牆上,擺弄自己的頭發。


    她看起來比之前消瘦了不少,甚至可以說是瘦骨嶙峋。


    臉上未施粉黛,顯得蒼白又無神。


    因為太瘦,臉頰已經深深的凹進去了,不僅沒有一點美感,反而讓人覺得有點害怕。


    她身上的棉襖也沒好好穿,就那麽似敞非敞的披在身上。


    從王昭然的角度,甚至可以看清她的棉衣裏麵是什麽都沒穿的。


    王昭然隻覺得心裏一陣發酸,這女人原本可以不用這麽可憐的,如今落到這般田地,全是她自己作的。


    王昭然輕歎一聲,轉身想走。


    卻突然聽見門口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踩雪聲,應該是有人來了。


    他隻好收住腳步,想等人進屋了他再走。


    可又實在忍不住好奇,還是往屋裏多看了幾眼。


    來人他認識,正是家住村西頭的陳麻子。


    這個陳麻子四五十歲的年紀,是石溝村實打實的坐地戶,早些年,他娘給他說了個癡傻的婆娘做媳婦兒。


    這女人到了他們家以後,給他生了六個娃。


    現在一家八口就靠著幾分薄田過日子,可以說是非常艱難。


    男人進門直奔炕頭,一把就將女人的衣服扯下大半,露出白皙的身子。


    王昭然趕緊低下頭,不想再往裏麵看。


    “你每次都這樣,東西帶了嗎?”


    王秀麗把衣服扯好,聲音似有不悅。


    “哎呀,帶了帶了帶了,你這小娘們就隻認錢不認人是吧?老子都讓你舒服多少次了,還跟我玩這一套!”


    男人渾不吝的聲音響起,伸手從兜裏掏出一塊錢來,塞進女人手裏。


    “你們家那麽窮,你這錢哪來的?”


    “嘿嘿,我偷來的!”


    “偷來的?現在挨家挨戶都不寬裕,那錢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你能偷得來?”


    “那你甭管,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反正錢是給你了!”


    男人嬉笑著,伸手探進女人的棉襖裏,抓了一把。


    “哎呀你輕點,都疼了!你快說,到底是咋迴事?”


    “嘖,你咋那麽多話?趕緊讓老子舒服舒服!”


    陳麻子永遠忘不了,有一次來正跟王秀麗幹那事兒呢,突然門被人一腳踹開。


    他和王秀麗均是嚇得一激靈,這才看清楚來人是村裏的獵戶劉一槍。


    有人為啥叫劉一槍呢?據說是因為他每次進山打獵,不管是什麽樣的獵物,他隻需要開一槍,就會讓那些獵物當場斃命,所以人送外號劉一槍。


    劉一槍是個狠角色,村裏幾乎沒人敢招惹。


    陳麻子當時嚇得褲子都沒穿好,就跑了。


    他這次再來,哪還有心思跟王秀麗東扯西扯的,隻想趕緊完事兒,趕緊溜走,省的再撞上那個活閻王。


    “你到底說不說?你不說就滾蛋!”


    此時,王秀麗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有來錢的門道,誰不想知道啊?


    “哎呀,行行行!就是那個王二賴知道吧?”


    提到王二賴的名字,王秀麗的身子明顯一僵。


    “知道,咋了?”


    此時躲在窗外的王昭然萬萬沒想到,這吃瓜居然還能吃到自己頭上來?


    “他現在改名兒了,叫什麽……什麽然啊?什麽…啊,對王昭然,對王昭然!”


    “他怎麽了?”


    “嘿,也不知道這孫子是命好,還是祖上冒青煙了,現在在鎮上混的風生水起。我聽說他讓人暗地裏收老物件兒呢,能換糧,能換票,還能換錢。我剛開始也不信呀,就拾掇點老物件給他送過去了,結果你猜怎麽著?嘿,真給老子錢了!”


    陳麻子說到這兒,還得意的奸笑了兩聲。


    “那你得了多少錢啊?”


    見王秀麗這麽問,陳麻子立刻警惕起來。


    “沒多少,不過老子想到門路了!”


    “從咱村去鎮上的那條山路邊上,可是有不少老墳,嘿嘿嘿!”


    男人繼續奸笑,臉都扭曲了,看得王秀麗一陣毛骨悚然。


    王昭然在窗外聽得一清二楚,陳麻子說的這個老墳,應該就是他和歲歡之前遇見恆兒和衍兒的地方。


    “你該不會是要去掘墳吧!”


    王秀麗的語氣裏明顯帶著鄙夷,甚至嫌棄。


    也許是這語氣刺痛了陳麻子,他突然起身給了王秀麗狠狠的一巴掌。


    經常做農活的男人,本來力氣就大。


    這一巴掌扇的王秀麗頭暈目眩,嘴角滲血。


    “你他媽有病吧?”


    王秀麗聲嘶力竭的喊,抓起身後的枕頭,向男人丟去。


    “你他媽就是一個臭婊子,還敢嫌棄老子?”


    男人說著就撲上去,撕扯王秀麗的衣服。


    緊接著,屋裏便傳來男人的喘息聲和女人的慘叫聲。


    人性是如此的醜陋,王昭然的雙腿像是著了魔一樣,就這麽死死的定在雪地裏一動不動。


    刺骨的寒風嗖嗖的刮著,猶如無數鋒利的刀片,割得他的臉龐生疼。


    幾分鍾後,屋裏變得平靜了。


    “完事了就趕緊滾!”


    王秀麗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情緒。


    “他媽的,你個小賤蹄子,皮子又癢了是吧?”


    男人一邊提褲子,一邊罵。


    “哼,就你這樣兒的,也好意思出來嫖?三兩下就完事,對得起你那一塊錢嗎?”


    王秀麗嘴裏不饒人,好像隻有這樣諷刺男人,她的心裏才能得到平衡。


    “啪啪啪!”


    女人的臉上又挨了幾巴掌,原本慘白的臉上,瞬間紅腫。


    “呸!”


    女人吐了一口血水,倔強的昂起頭,一副蔑視他的申請。


    “你也就這點本事了!有本事就打死我,你個殘廢!”


    “草,你是想死!”


    男人掄圓了胳膊,正要下狠手,女人卻突然露出笑容,抬手擦了下唇角的血。


    “劉一槍就要來了!”


    “什麽?”


    男人頓時驚慌失措,抓起外衣頭也不迴的就衝出了院子,那樣子十分狼狽。


    “哈哈哈,哈哈哈,慫包!果然是個廢物,哈哈哈!”


    王秀麗的笑聲很清脆,但怎麽聽,都覺得裏麵帶著悲涼。


    王昭然又輕歎了一口氣,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他從褲兜裏摸出幾張票子,卷成卷,順著窗戶上他捅出的紙洞塞進去。


    緊接著轉身一個跳躍,就翻出了院牆。


    “哎呦,這是誰啊,還給我送錢來,別走啊,進來玩玩呀!”


    女人的聲音一改剛才的淒涼,變得淫蕩起來。


    王昭然頭也沒迴,迴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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