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有人要買火柴嗎?”一個衣著單薄的小女孩,正在街道旁艱難地叫賣著。


    寒風吹過,她蜷縮起身子,腳上是兩隻尺碼明顯偏大的鞋子,她隻能拖著腿一點一點向前。


    縱然小女孩賣力地叫賣著,身側的行人卻像躲避瘟疫一般,瞧見了她之後就立馬遠離。


    他們的眼中充滿著名為厭惡的神情,如同刀子一般紮在小女孩身上,讓她下意識地把頭壓得更低了。


    女孩將身上的衣服再裹緊一些,低著頭,她手中提著一個破舊的竹籃,竹籃裏裝滿了火柴。


    她今天還一根火柴沒有賣出去,爸爸一定會罵她的。


    小女孩很傷心,靠著街邊的店鋪,仿佛沒有一點安全感,慢吞吞地往前挪動。


    突然,她腦袋撞到了一位行人。


    她抬起頭,是一個身穿白袍的青年人,青年人臉上笑容十分溫柔,看著她的眼神沒有其他人的厭惡。


    “對不起,我實在是太累了,沒有看路。”小女孩垂著頭,懇求道。


    “沒事,小姑娘,我是剛剛來到這個小鎮的,你可以叫我瑞爾,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瑞爾看著眼前神色拘謹的小女孩。


    此時他心中了然,這座小鎮裏,正在上演著一個怎樣的童話故事——


    那是他前世就早已耳熟能詳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關於自己在前世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時,究竟是多大年紀,瑞爾早已忘卻。


    但即便隨著時光流逝、年歲漸長,每當迴想起故事中這位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悲慘遭遇時,他仍會心生憐憫與同情。


    假如真有那麽一絲可能,他打心底希望能夠去改變小女孩的悲慘結局。


    按照童話故事原本的大致情節發展來看,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中,並未涉及到任何超凡元素存在。


    就在這時,他的思緒被一道怯生生的聲音打斷。


    隻見眼前的小女孩微微抬起頭來,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瑞爾,便又像隻鴕鳥似的迅速低下頭去,並囁嚅著開口說道:


    “我……我叫艾薇爾·伯倫特,先生,您……您要不要買一盒火柴?很便宜的,一枚銅幣可以買兩盒的。”


    火柴這種東西畢竟已經落伍,再加上路旁行人對她對她暫時不知緣由的厭惡,更加導致了出售火柴的困難。瑞爾想著。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凜冽的寒風唿嘯著吹過街道,冰冷刺骨。


    望著麵前凍得瑟瑟發抖卻依然努力推銷著火柴的小女孩,瑞爾歎了口氣。


    他手掌一翻,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出現了一把銅幣。


    “先生,這是怎麽做到的?您是魔術師嗎?”艾薇爾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道。


    “並不是,我是主的使者,來到這裏為眾生布道。”瑞爾笑得很慈祥。


    “主是什麽?”艾薇爾詢問道。


    “主就是主,世人稱其存在為神靈,我的到來,就是神的旨意,祂讓我為你們尋來幸福與安穩。”瑞爾一番說辭讓艾薇爾驚訝地微微張嘴,不知在想什麽。


    “我將會踐行主的意誌,幫助大家,現在我遇到了你,孩子。


    這三十枚銅幣,足以購買你籃子裏所有的火柴,這樣一來,你就能早點迴家,不必再在冷風中尋覓買家。”


    小女孩聽了很開心,因為寒冷而微微泛白的小臉蛋也閃過一絲緋紅,但她有些猶豫:


    “可是...瑞爾先生,這樣您會吃虧的,我並沒有那麽多火柴,要不我把籃子一起送給您了,這樣拿火柴方便一些。”


    瑞爾笑著點了點頭,將三十枚銅幣交到艾薇爾手裏:“艾薇爾小姐,您的品格如初雪,是吾主最鍾意的一類人。”


    艾薇爾雙手捧著這一小堆銅幣,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放進衣兜裏,然後說道:“不,應該是我要謝謝您,瑞爾先生,我能感覺到,您和您的神靈都是很好的存在。”


    看著艾薇爾因為寒冷不住地哈著氣。


    瑞爾想了下,抽出一根火柴,手指一撚,靈性一閃而過,火柴被引燃,橘黃色的小火苗靜靜燃燒。


    他將手中的火柴交給艾薇爾:“不要凍著自己。”


    艾薇爾雙手接過火柴,火焰的溫度是如此舒適,讓她原本被凍的失去了知覺的雙手也漸漸迴暖。


    艾薇爾注視著火苗,發覺這根火柴的光芒是如此穩定而持久,即使是寒風也無法吹動它。


    好神奇啊,瑞爾先生不愧是神靈的信徒。艾薇爾心想。


    “再見,艾薇爾。”


    在用魔法將艾薇爾標記之後,瑞爾就打算與她道別。


    畢竟接觸童話故事的主角不能一蹴而就。


    在完完整整經曆並參與了白雪公主的故事之後,瑞爾其實也想過很多很多。


    一位合格的魔法師,必須要善於總結和複盤。


    剛穿越到童話世界的瑞爾人生地不熟,隻能蝸居在森林裏獨自修煉,後來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國王和皇後。


    當得知了這是白雪公主的童話故事之後,瑞爾便想要改變結局。


    他將原本的結局告訴了國王。


    當時的他以為將命運的軌跡告知國王,就能幫助他避免悲劇,卻完全低估了命運的反噬。


    國王因為他的所謂預言,決心與珀可芮瓊決一死戰,最終喪命,他是第一位因為瑞爾的介入而犧牲的人。


    在原本的命運中,國王也許並不會出事,同樣的,在原本的故事軌跡中,也許有國王的製衡之下,珀可芮瓊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將整座王國當成她的後花園。


    也不會因為征討珀可芮瓊,而使得無數的士兵喪失生命。


    這些也許都是本可以避免的。


    當時的瑞爾沉浸於懷特和珀可芮瓊的命定之戰,抽不開身去想其他。


    頗有一些“當局者迷”的感覺,當一切都告一段落,他再度開始自己的旅途時。


    馬車之中,他在修補真理界之餘,便想了許多許多,有種“旁觀者清”的通透感。


    他終究隻是一個年輕人,想得多,便錯的多,乃至做到最後,自己也有些迷糊:


    我的諸多所作所為是否真的能讓事情變得更好?還是說隻是我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人總是要經曆成長的困惑,此時的瑞爾,無疑就落入了自辨的困境。


    他想用一段旅途來認清自己。


    若是說得玄乎一些,就是一段【明心見性】的旅程。


    瑞爾發著呆,卻聽見艾薇兒的腳步聲停了。


    他迴過神來,抬頭看向艾薇爾。


    卻發現艾薇爾注視著自己,手中火柴依舊燃燒,但她的眼中滿是驚恐,仿佛看見了最恐怖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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