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馬超頓了頓,隨即目光緊盯劉琰:“地盤怎麽分?”


    馬超這思維跳躍的太大,所有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仔細一琢磨各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意思再明顯不過,馬超不但要拿下長安還打算一起幹票大的,在關中來一次重新洗牌。馬超並不是魯莽行事,匈奴人不會講出去,就算講出去也沒人信;占據關中對劉琰有利,徐輯也不會亂傳揚;還有一點,馬超不怕被關中老鄉知道,不要說關中那些歪瓜裂棗,就是全天下的軍閥他都沒放在眼裏。


    他有本事睥睨天下,在坐的這些位可沒這個能耐,各人相互對視一眼誰都沒敢接話。要說還得是劉琰,別提她腦子隻有二兩重,大腦皮層上同樣不缺幾道褶皺,很多時候不在於腦子有多大,關鍵在於用不用。


    馬超起頭就好辦,你莽我比你還莽,大不了事成之後讓你背黑鍋,隻見她柳眉一跳:“隴西和涼州都歸你。”


    金禕立刻緊張起來:“你還真打算去呀!”


    “隻要不去河東衛覬肯定歡迎我,裴茂是咱倆的老首長、老上級,也算是半個老師。”說到這劉琰朝金禕撇嘴一笑:“我窮途末路投奔同門師長,不至於拒之門外吧,德偉,你說我有什麽不能去?”


    “你!你要詐取長安!”金禕簡直不敢相信這話能從她嘴裏講出來。


    沒等到劉琰迴答,卻聽到盤六奚小聲嘟囔一句:“那麽多大族肯定反抗,怎麽處理?”


    “管他什麽大族,誰反對都殺光就好了。”馬超淡淡迴應。


    眾人聞言都聽傻了,這不開玩笑麽,匈奴人加上馬家不到不到五萬軍隊,對麵除了韓遂楊秋還有段煨,哪一個都不是善茬。再說了,大族自家也有私兵,關中和並州情形大差不差,同樣滿地堡砦,指望匈奴人攻城可不夠,單憑你馬超怎麽打?


    眾人沉默一陣莫熙突然鼓掌大笑,滿口稱讚馬家少主當真豪邁!


    一旁金禕不幹了,梗著脖子說道:“累世望族豈能說殺就殺?你隨意屠戮士族和反賊有何不同!虧你等還是朝廷諫議大夫,對得起陛下嗎,對得起大漢嗎!馬征南絕對不會答應!”


    開府是建立府署,有權利自選官員的意思,漢朝隻有大將軍和三公有權利開府,漢末局勢混亂開府演變成一種殊榮,身上有爵位的將軍都可能授予開府。


    需要注意一點,開府和擁有府署有本質區別,漢末開府和後世開府還不一樣,開府等於有全國的政策參與權,類似後世政協組織,可以不參與執政但有權了解清楚。此外還體現在特權和待遇上,東漢五校尉,州刺史甚至郡守也擁有屬官,他們都沒有三公儀仗,屬官規模差距巨大,權利和等級待遇完全不同,所以那是擁有屬官而不是開府。


    開府本屬於三公特權,不是三公的官員得到開府殊榮後,出行儀仗和特權待遇同三公相同,因而有“開府儀同三司”的稱唿。馬騰是征南將軍,授權開府儀同三司,在關中隻有韓遂有同等待遇。


    馬超冷哼一聲:“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對得起自己就行。”


    一句話嗆得金禕張口結舌,臉漲的通紅半響才緩過來:“無君無父!與匈奴鮮卑等胡擄何異!”


    這話講的盤六奚不愛聽,立刻出言譏諷:“金德偉!你家可出自休屠各,你還是匈奴國相。”


    金禕沒理盤六奚,起身拔出長劍杵在地上:“關中各家都與大漢休戚與共,我絕不允許有人行反賊之事,誰要敢做那喪盡天良之事我第一個不答應!”


    金禕拔劍在手義憤填膺的樣子引得現場一陣嗤笑,被嘲笑無視更讓金禕惱怒,氣鼓鼓的徑直朝馬超走過去,馬超連正眼都懶得看他,就當他不存在。


    “不殺不殺,德偉你先坐下,坐下。”劉琰趕緊朝劉靖打眼色,不擔心馬超如何,就怕金禕橫屍當場。其他人也怕真鬧出事來,幾個人上去七手八腳拽住金禕。


    挑事的莫熙看夠了熱鬧,決定說出自己的計劃:


    “匈奴之前如何今後仍舊如何,表妹可以北上雁門,東聯威闊割據一方以待時變,來時探討過,郭氏也是這個意思。”


    “那可就和魁頭頂上了。”盤六奚提出異議。


    魁頭是西部鮮卑酋長,此時鮮卑隨著檀石槐去世已經分裂為東西兩部分。東部和連與西部魁頭都以檀石槐繼承者自居,兩幫人相互爭奪整個鮮卑的領導權,雁門,定襄一帶是魁頭附屬鮮卑索頭部的地盤,劉琰就憑丘林和拔野頭兩部那點人,去了討不到便宜。


    “竇斌很歡迎你,放心都談妥了。”莫熙神秘一笑。


    “莫鹿迴就是一群工匠,要不是他們會打造鐵甲早就被滅了。”盤六奚似乎不喜歡雁門郡,或者說他對鮮卑人有些發怵。


    莫鹿迴首領竇斌字力延,他自稱是大鴻盧竇章孫子,在雁門以北的意辛山築城采礦。因為組織形式和漢地幾乎沒有區別,不少漢人都去投奔,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工匠,目前莫鹿迴部是草原唯一懂得煉鐵的部落。


    “我們需要打手,現在去哪裏都不合適,你應該慎重考慮一下。”莫熙說起實話毫不避諱。


    話題總算繞到去哪裏都不合適上了,劉靖馬上接口:“去雁門不如跟我迴屠各過日子,管那些閑事做什麽?”


    徐輯緊跟著講話:“堂堂侯爺豈能寄人籬下?去屠各靜觀變化很穩妥。”


    “去屠各吧。”金禕也讚同,老老實實待著總好過去關中折騰,尤其是想到裴茂真心實意打開城門接納,結果發覺受到蒙騙,金禕想死的心都有了。


    馬超有種感覺,或許劉琰一開始就打算去屠各,不過還想確認一下:“你可想好?其實某一人足矣,倒是閣下機會難得。”


    劉琰極力讓笑容變得古怪邪魅:“孟起,時機未到,未到啊。”


    這樣一副你懂的表情,看的馬超心裏直打鼓,摸不清對方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說對咱馬某人的戰力不放心?或許有可能,那你就等吧,等我獨占關中你再後悔去吧。


    “現在還不是暴露實力的時候,表哥說得對我不能占地盤,但我也不想去雁門,目前我需要等待機會。”


    劉琰說完拿出一封信件:“張則帶著一千多鮮卑人駐紮在梗陽城,他想見我。”


    “我跟你去。”劉靖率先開口。


    劉琰擺擺手:“不用,我帶魯昔去就行。”


    莫熙反複叮囑隨時可以去雁門,走之前還留下魯昔幫忙。雖說不去河東郡,但白波穀張晟還需要聯絡,沒準以後用得上。金禕和盤六奚一道迴西河郡接管左賢王的部眾,劉琰按照計劃放棄大陵,跟著劉靖動身去朔方過日子。


    劉靖和盤六奚私下裏都提醒過當年對著黃河所起的誓言,劉琰可沒敢忘記,拔野頭的酋長還是普利,也沒敢合並丘林部。


    劉琰謊稱丘林氏死在單於手裏,普利和普迴這次確實被騙了,單於死了全家也算報了母親的大仇,就是普迴仍舊對劉靖殺死父親的仇恨耿耿於懷。劉琰都坦白相告你爹是我殺的,可普迴說什麽都不信,也不怪他不信,換誰都不會相信這種荒唐的故事,兄弟倆認準了劉琰為了保護情人撒謊。


    講實話就沒被人信過,衣帶詔如此,殺人親爹依舊如此,劉琰幹脆改變策略,我認了你倆做兒子劉靖就算你倆爹,親兒子也好養子也罷,總不至於殺爹吧。


    普利倒樂意接受,作為酋長首先想到的是複興部落,當下有屠各作後盾,孝陽侯作養母,迴草原足夠橫著走,大張旗鼓擴充部落也沒人敢反對,權勢要緊什麽報仇去他媽地。哥哥認可現實,弟弟心裏再別扭也隻好暫時忍耐。


    大陵再好始終都要離開,在此之前需要麵見張則,劉琰隻用了半天就到了梗陽城外,大隊鮮卑騎兵早就列陣等在對麵,說好的單獨會談,因此兩人各自打馬來到軍陣前。


    兩人身後三千多人看著,張則也不能下馬參見,隻在馬上拱手算是施禮:“過去沒看準,現在依舊沒看準,想著至少得一年半載,結果我這裏完全沒準備好。”


    “那就趕緊準備吧,不是我說你,怎麽把鮮卑人放進來了?”劉琰抬馬鞭指著張則身後大隊鮮卑騎兵。


    張則也抬手指向劉琰身後騎兵:“您這麽大動靜,就算是裝樣子也好,我總得有軍隊壯門麵吧。”


    “你一定會後悔,太原郡我暫時不能管,你得想辦法遠離王柔,在人家地盤處處掣肘,這事得抓緊。”


    張則點頭表示認同:“您接下來去哪兒?朔方還是河東?不管去哪兒最好快點兒,趁匈奴內亂我借機收迴大陵,以後那就算我度遼將軍駐地。”


    劉琰就是這個意思,張則強大對潁川人有好處,對自己沒壞處:“我沒想好該去哪裏,給個建議唄。”


    張則認真思考一會兒,馬鞭遙遙指向西方:“在下認為您想去朔方,跟劉靖好好過日子,不過我更希望您去河東,您是我的外援對吧。”


    “去會合白波賊嗎?河東大族會跟我拚命。”


    “好主意,打死匈奴除外患,剿滅軍閥平內亂。”張則講完哈哈大笑。


    “匈奴人也是大漢子民啊,要不我去關中?”


    張則稍微一愣,轉眼搖頭:“侯爺不可去關中,在下拙見還不到時候。”


    “鍾繇擋不住我,和韋家好好商量估計能容我占長安立足,挺不錯。”


    張則顯然有些急了:“您別開玩笑,我讓孫氏在陽地關開個口子,您快走吧。”


    劉琰撥馬轉圜一圈似乎還有話講:“想做並州刺史嗎?給你個建議,孔桂要送厚禮,對吳質不可輕信,最後,切記別聯絡朱碩。”


    “啊?”張則先是一愣,隨即滿麵紅光跳下馬背躬身一揖:“在下恭送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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