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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今日正是除夕,故而官道上行人寥寥。


    白天還能依稀瞧見幾個步履倉促的趕路人,可臨近傍晚時分,路上便再很難能遇上行走之人了。


    足足走了將近一天,都未曾停下歇息過的陳子淵。見天色還未徹底暗下來,便打算再往前走一段路程,順道看看有沒有能夠夜宿休息的地方。


    也不用太好,隻要能避個風,躲個雪的就成。


    畢竟在下午申時左右,天上又下起漫天風雪,這會兒且還有俞下愈大的勢頭。若是不找個地躲躲,陳子淵擔心明兒自己會吃不消趕路。


    雖說如今已是武夫金剛境,但也罩不住夜宿荒天,被大風大雪侵襲一整晚啊。


    好在陳子淵運氣還算不錯,才又走出五裏路左右,便在官道左側不遠處,發現了一間破敗寺廟。


    陳子淵當即調轉方向,朝著那破廟快步走去。


    心中不禁有些竊喜:“老天爺還挺疼我,剛說要找個地避避。馬上就給我安排這麽一間破廟了。挺好,挺好。”


    陳子淵心中高興,被凍得有些發紅的臉頰上,亦是浮現出燦爛笑容。


    隻是當他來到破廟門前時,卻發現裏麵居然點著燈。隱約間,還能聽到微微的念書聲,從破廟內傳出。


    陳子淵心中愣了愣,想到:“怎的這時候還有讀書人在外麵呢?”


    想著,陳子淵已然邁步走入破廟。


    破廟沒有門,是間一堂兩室的規格。


    進門便是正堂,一尊泥像神像對門而立,隻是此時的神像上,並沒有腦袋,故而也瞧不出是個什麽神祇。


    身上落滿灰塵不說,更有無數蛛網纏繞,顯然已很久無人打掃過。


    陳子淵的視線隻在神像上一瞥而過,便扭頭看向了右邊的側屋,燭火也就是從這間屋子裏發出的。


    說是側屋,其實就是一偏廳,也沒有牆阻隔,也沒有門阻擋的。


    陳子淵一眼就看到,一位白衫書生,就這身前地上的燭光,正席地而坐手捧一部書籍呢,在那搖頭晃腦輕聲念著書上的字詞呢。


    白衫書生好似並未察覺到陳子淵的到來,依舊坐在那裏專心念書。


    陳子淵也不去打攪,轉身朝著左手邊的側屋走去。


    由於破廟內隻點著一根蠟燭,還在右側書生身前,所以靠左的這間屋子,便顯得相對比較昏暗一些。


    不過對陳子淵影響不大,他依舊能看清屋內的狀況。


    然而,讓陳子淵有些蹙眉的是。左屋靠門的牆角下,居然停放有一口黑漆棺材。看著上麵布滿厚厚的一層積灰,應該還挺久。


    陳子淵心中琢磨一二,便有了一個大致猜測。


    估摸著是,當初這間廟還沒有落魄時,有人將這口棺材暫時擱置在了這兒。畢竟對於這種事情,也數正常不過。


    因為很多在外做生意之人,皆有意外客死他鄉的情況。一來二去的,也就有專門幹這行的人出現。他們就靠送死者屍體迴祖籍,然後從中獲得利益。


    而之所以會有棺材出現在寺廟,也是因為路程較遠,他們為了能夠更好保存屍身不腐爛。便經常會遇廟而停,在廟中對屍體進行一番隱秘的保護動作。


    陳子淵想明白這些後,先是對黑漆棺材恭敬三鞠躬,默默念了句:“在下途徑貴寶地,外麵風雪甚大,故而暫借寶地休整一夜,並無意要打攪,還望您多多擔待。”


    說完,陳子淵才邁步走到另一邊,尋個幹淨處盤腿坐下,正好與那位白衫書生麵對麵。


    陳子淵不由又看了眼他,見他依舊是沒有發覺自己,也就沒有要開口的打算。


    從懷中取出一些幹糧,將就對付一下後,陳子淵閉眼開始休憩。


    破廟不知為何,除了門以外,並未開出通風的窗戶。


    這倒是省去陳子淵不少麻煩事,最起碼不用擔心睡著時,會被從窗戶吹進來的寒風凍醒。


    外麵,風雪愈大,從破廟正門吹入,發出陣陣悚人的嗚咽聲,如有怨鬼在外悲鳴一般。


    陳子淵起初還有些不習慣,但隨著腦海中逐漸的沉靜下來,自然而然也就將這聲音摒棄。


    不知過去多久,恍惚之中,陳子淵突然發覺好像有人走到了自己身前,還在不斷打量自己一般。


    陳子淵心中一激靈,瞬間睜開雙眼。


    就瞧見一個慘白的麵容,貼著自己的臉,僅有幾寸距離。


    陳子淵已算是見過不少世麵,但仍然被眼前這一幕給嚇了一哆嗦。


    當即拔身站起後撤幾步,幾乎背就要靠在牆,才驟然發現,原來正是那名白衫書生,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前。


    陳子淵稍稍定了定神,眼中略帶不滿開口詢問道:“你做什麽?”


    白衫書生竟也像是,被陳子淵的忽然起身給驚嚇到一般,連忙朝後退去四五步,這才穩住身體,卻是一臉驚訝的開口說道:“原來你是活的啊。”


    聞言,陳子淵不由翻了白眼。


    白衫書生繼續說道:“剛才念完書,忽然看到你坐在這邊,我還以為你是死的呢,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


    陳子淵更加無語,什麽就叫做你居然還活著?


    難道我看起來很像死人嗎?


    較是脾氣一向很好的陳子淵,此時都有些怒意,開口對書生說道:“你還有事沒?”


    白衫書生臉上訕訕一笑,也覺得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不太講究,立馬微笑著對陳子淵賠禮道:“方才是在下無禮了,還望公子見諒。”


    陳子淵見他態度還算不錯,也就沒有在繼續麵露怒意。和他說了聲我還要休息後,便再次盤腿席地坐下,閉上了雙眼。


    白衫書生見狀,也知趣迴到了右側的屋子。


    但卻是怕繼續念書會影響到陳子淵,故而在合上書籍後,也有樣學樣,席地盤腿閉目養神。


    約莫過去有半盞茶光景,陳子淵耳畔便聽到了,那書生響起的微酣聲。


    陳子淵嘴角輕輕一扯,再次靜心凝神準備進入夢鄉。


    不曾想,他才剛靜下心來,耳中便又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咯吱聲響。


    陳子淵眉頭輕皺,緩緩睜開雙眼,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頓時,陳子淵隻覺得渾身寒毛倒豎,連帶著手心上,都溢出了一層細汗。


    隻見那口停放在牆角的黑漆棺材,正在緩緩向上打開棺材蓋。而一股濃的黑霧,也順勢從棺材內緩緩騰起。


    陳子淵隻是提鼻一聞,一股惡心刺鼻的惡臭味,便瞬間湧入了他鼻間。嗆得他險些就要倒胃,一口吐將出來。


    與此同時,一雙皺巴巴的幹枯手臂,慢慢從棺材之中抬起。


    陳子淵見狀,心中悍然,不敢再過多耽誤。迅速背起大布囊,便邁步朝破廟外跑去。


    隻是才走出廟門,他就又忽然想起,書生還在廟中。


    心中歎口氣,轉身又走迴廟內。


    也不和這書生客氣,一巴掌便是拍在了他肩膀上,將書生硬生生從睡夢中驚醒。


    書生茫然的睜開雙眼,見身前站著陳子淵,還以為他是為了報複之前自己驚嚇他的舉動。不由開口說道:“公子,這下咱們算兩清了吧?”


    陳子淵也不搭理他,見他已經醒來,拽起他的一隻手,就往外快步走去。


    書生不解,忙掙紮著詢問道:“公子,您這是何為?”


    陳子淵依舊不說話,隻是拽著他往外走去。


    書生卻也來了脾氣,突然就朝地上蹲去,還開口說道:“公子,即便咱倆沒有兩清,你也用不著趕人吧,外麵大風大雪的,多凍人啊。再說,這間破廟本就是無主之地,你憑什麽就要趕我出去?”


    陳子淵雖然力氣大,但書生這忽然蹲下身體,將全身的力氣都壓在雙腿上,他一時間竟也有些拽不動。


    抬頭瞅了眼棺材方向,見裏麵的死屍此刻已經徹底站起身,正欲往外蹦。


    陳子淵劍眉更皺,驀然迴頭看向書生,怒目說道:“不想死就趕緊跟我走。”


    不料書生卻是個硬骨氣:“那你現在便可殺我。”


    陳子淵一陣頭大,就想鬆開手,自己獨自逃離。


    可一想到書生的下場,他是無論如何也狠不下這個心,棄他而逃。


    沒辦法,陳子淵伸手一指棺材方向,冷冷對書生說道:“你自己看看那是什麽。”


    書生疑惑,順著陳子淵手指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書生直接兩眼一翻白,就此昏厥過去。


    陳子淵看著昏倒在地的書生,心中一陣無奈又無語。


    這都什麽人啊!


    再想逃,顯然是已經來不急了。


    陳子淵幹脆鬆開抓住書生的手,將背上布囊放下。


    既然跑是跑不了了,那就隻能會會這玩意了。


    由於陳子淵放下布囊時,並未刻意放輕動作,故而巨大的鐵條,在落地後,難免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已經從棺材蹦出的死屍,立即被這聲動靜吸引,轉身麵向陳子淵。


    陳子淵這才借著仍點著的燭光瞧清楚,原來是具白***。


    對於這玩意,陳子淵曾經倒是聽韓老爺子說起過。


    乃是人死之後,有一口怨氣未能吐出,又經過種種機緣的巧合之下,吸收日月精華,怨氣所聚而生。


    不過這東西雖然看著兇惡,但實際實力並不算強,也就比尋常百姓厲害些。最主要的還是,這東西不會累,也沒有力竭一說。所以在民間傳說中,才會被人說道的神乎其神。


    其實正要遇上,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但凡是個山上修士,都能輕而易舉將其解決掉。


    除非,是那有著千年修行的僵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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