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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淵眼中皆是笑意,緩緩打開紫檀木盒。冰寒劍氣立馬飛掠而出,縈繞在他身旁,一圈一圈環伺著。


    看著小家夥歡快的遊曳,陳子淵眼中笑意更濃。


    突然,陳子淵眼角餘光不由瞥見,紫檀木盒內無鞘長劍的劍身上,在靠近劍柄處,居然倏忽浮現出兩個小字,‘霜降’。


    以為是自己看花眼,陳子淵又將視線落在長劍上。


    果然,就是霜降二字。


    陳子淵微微一笑:“這名字倒是挺符合你的。”


    既而伸手從紫檀木盒中,第一次拿起無鞘,名為霜降的長劍。


    長劍入手,一聲清亮亢長的劍鳴,自長劍劍身上傳出。


    恰巧,陳子淵瞧見,在劍柄末端,還係有一根金色劍穗,在劍穗末端,則是一塊手指般長短的玉佩。


    之前長劍放在盒中,應該是將它給壓在下麵,故而直到這時他拿起長劍,才得以看到。


    從地上站起身,輕舞手中長劍,學那呂善倒持長劍在手,正好將那金色劍穗與玉佩貼在手背上。


    望著金燦燦的劍穗,貼在自己手背上,感受著從玉佩上麵傳來的絲絲涼意。陳子淵咧嘴而笑,不忘自誇一句,這樣才好嘛。


    正好,嚴以霜的聲音,也在這時從屋內傳來:“你可以進來了。”


    陳子淵忙將紫檀木盒從地上撿起,轉身朝院內走去。


    嚴以霜此時就站在院內,那塊跟她亦是等人高的鐵板旁。


    見到陳子淵進院,第一句話就是:“你為何會有這般大一塊?”


    陳子淵先是一愣,既而笑著解釋道:“小鎮的韓老給我的,嚴姑娘知道這東西?”


    從嚴以霜的反應,陳子淵大概已經猜出,這看上去和普通鐵板差不多的東西,應該還有其它的身份,不然以嚴姑娘的性格,斷然不會有此一問。


    果不其然,嚴以霜在聽到陳子淵這般隨口說來,整個人都有些僵硬在原地。足足過去好一會兒,才迴神接著又問:“你知道這是何物?”


    陳子淵搖搖頭,反問道:“嚴姑娘知道嗎?”


    結果不出陳子淵意料,嚴以霜又不說話了。


    隻是盯著身前的黑色大鐵板,愣愣是看了將近有一刻鍾左右。


    若非陳子淵喊她,估摸著她還能繼續對著這塊大鐵板發呆。


    陳子淵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道:“嚴姑娘,你知道這東西?”


    迴過神的嚴以霜,微微點點頭,卻並未開口對他言明。


    陳子淵有些無奈,隻好又說道:“嚴姑娘,這東西是別人暫時借給我的,就算你誠心想要,我也不可能把她送……賣給你的。”


    嚴以霜這才扭頭看向陳子淵,沉默半晌說道:“我可以給你任何想要的東西,隻要我有。”


    陳子淵堅定搖搖頭:“嚴姑娘,這個真的不行。”


    好像是怕嚴以霜會因此生氣,故而陳子淵又補充一句:“不過我可以把這柄劍送,送給你。”


    隻是說道最後,陳子淵的聲音已經低的隻有他自己才能聽清。


    好在嚴以霜耳力極強,仍是聽清楚了陳子淵後麵所說的話語。不免,心中為之一愣,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詢問道:“你確定?”


    陳子淵臉頰不知為何通紅一片,但還是點頭說道:“確定。”


    嚴以霜久久沒再言語。


    陳子淵跟著,也陷入沉默之中。


    月色下,一人手持長劍,懷抱紫檀木盒。即便臉頰已不滿紅暈,卻還是堅持著望向她的身影。


    另一人,則籠罩在黑袍之下,瞧不出容顏,更不知她表情。


    也不知過去多久,才聽黑袍下的人,聲音驟然冰冷,開口說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不曾想,滿心羞赧的少年,在這一刻卻是眼神格外明亮且堅定的迴答道:


    “我喜歡你,隻是我喜歡你。嚴姑娘若是不喜歡我,也是不能拒絕我喜歡你的。”


    接著,少年又說道:“我隻是覺得,嚴姑娘讓我喜歡,所以我很喜歡。”


    ……


    翌日清晨,驕陽和煦,春風暖人。


    陳子淵站在院中,身背黝黑等人高鐵塊,一遍又一遍打著拳譜上的拳式。


    嚴以霜已經離去,在昨夜四更天左右。同時,她也帶走了霜降和紫檀木盒。


    不過係掛在霜降上的玉佩,她卻摘下來還給了陳子淵,就被陳子淵懸在腰間。


    當時陳子淵有問過,為何要將這塊玉佩從霜降上取下,看著不是很般配嘛。


    嚴以霜隻是輕描淡寫的迴答道:“我不喜歡有劍穗。”


    聽完,陳子淵隻是燦爛一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嚴以霜見他不說話,便又開口說道:“我願意用任何東西,換你這柄霜降劍,隻要我有的都行。”


    不料陳子淵卻是微笑著搖頭拒絕道:“那不行,雖然我喜歡嚴姑娘你,但是一碼歸一碼。說好是暫借給你霜降,便是暫借,以後你還得還給我的。”


    嚴以霜有片刻的沉默,隨即點頭同意。


    既而從陳子淵手中接過霜降,與紫檀木盒,將其重新放迴盒中,背在身上。


    嚴以霜看了陳子淵一眼,見他隻是一個勁的在傻笑,也就沒有再開口多說什麽,轉身朝院外走去。


    隻是當她正要邁步跨出院門之時,身後的陳子淵卻是忽然開口對她說道:“嚴姑娘,我能再看你一眼嗎?”


    從語氣中就能聽出,陳子淵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的。


    嚴以霜前行的腳步,有短暫的停滯。


    但最終她仍是沒有停下腳步,就這麽踩著月光,頭也沒迴的走出了院門。


    陳子淵見罷,心中不禁湧現失落的情緒。


    可再轉念一想,霜降已經借她,以後她還得還給自己,便又有重逢的機會。


    當下也就沒那麽不開心了。


    連帶著打拳的心情,也都變得暢快無比。恨不得打完一百拳之後,再打上個一百拳。


    嚴姑娘不是說自己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嘛,隻要自己打拳夠勤奮,打拳夠多,遲早能夠成為巔峰境純粹武夫,然後就可以開始練劍了。


    到時候,嚴姑娘就不會再說,自己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啦。


    或許正因為心中有此念頭,陳子淵在打完兩百拳後,依然沒有要就此停下的勢頭。


    若非這時候院外傳來敲門聲,估計他都能繼續再打上個幾百拳,甚至上千拳。


    陳子淵放下背上黝黑鐵塊,嘴角噙著笑意朝院門走去。


    然而,當他打開院門,看到門外之人時,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呆愣住。


    隻見秀秀臉色憔悴,雙眼充斥血絲,正滿臉憂愁的站在院外。


    顯然,她這是一宿沒休息。


    陳子淵瞬間迴過神來,記起昨日與趙語庭臨出門時,秀秀正好趕來看望自己。


    當時自己隻是隨口一說,出門轉轉一會就會迴來,迴來就和她說。


    沒成想,她居然還放在心上了。


    對此,陳子淵心中不免浮現起歉意的同時,還有一股暖流在心間悄然流淌而過。


    “秀秀,對不起。”


    陳子淵正欲往下說,秀秀卻是開口將其打斷:“子淵,你沒事吧?”


    聞言,陳子淵心中歉意更濃。


    忙搖搖頭,說自己沒事。


    秀秀俏臉上的憂愁,這才逐漸淡去:“沒事就好。”


    秀秀又問道:“子淵,你吃過早飯了嗎,要是沒有的話,去我家吃吧。”


    聽到這句話,陳子淵不知為何,心裏竟隱隱有些想哭的衝動。


    當即點頭說道:“我吃過了。”


    秀秀哦了一聲,又抬頭看了看陳子淵,這才展顏一笑,返身往自家走去。


    陳子淵隻覺得眼前一花,好似秀秀的笑容,比當下天上的驕陽還要來的刺眼幾分,卻又不會將眼睛刺傷,反而還令人有種舒適的感覺。


    目送著秀秀走進自家院門,陳子淵微微一笑,返身關上院門,朝黃泥巷外走去。


    正巧在巷口處,遇上秀秀的娘親。


    雖然已是三十多歲的婦人,但平時保養的不錯,身材依舊相當豐韻。


    陳子淵知道,平時在家裏,秀秀的爹一般不會讓她做苦活累活,多是些輕鬆如紡織的巧事。故而和其他窮苦人家的婦人比起來,秀秀的娘親過的還是很愜意的。


    又加上秀秀家雖然住在黃泥巷,但家中的積蓄,委實不少,就算搬到稍遜一籌的黃庭街去,也是綽綽有餘的。隻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他們一家三口沒有搬離黃泥巷而已。


    秀秀的娘親,人為很是友善,對陳子淵也是多有照拂。


    陳子淵對她的印象,最深的一點就是,她很喜歡笑。不論遇見誰,都是一臉和善笑意,讓人心裏看著就舒服。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陳子淵就很喜歡往秀秀家裏跑。不為別的,單純就是想看看她臉上的笑容。因為她笑起來的時候,臉頰上會有兩個甜甜的酒窩,和自己的娘親笑起來一模一樣。


    陳子淵率先停下腳步,對秀秀的娘親微笑問候道:“嬸嬸早。”


    婦人也是停下腳步,微笑著開口說道:“子淵,這麽早就要出門去啊?”


    陳子淵憨笑著迴答道:“嗯,去韓老爺子那邊。”


    婦人眼中笑意更濃:“沒事多去韓老那邊陪陪他,挺好的。”


    陳子淵點頭嗯了一聲,為婦人讓出道路。


    畢竟黃泥巷路窄,兩旁又多泥濘,陳子淵不願意婦人踩在泥濘中。


    婦人對此報以一笑,緩步走進小巷中。


    陳子淵等她走過,這才重新邁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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