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意:“雞尾酒。”


    警官抬手摸了摸鼻子,幹笑一聲,“這人的酒量都是有差別的,有人沾酒就醉,有人怎麽喝都不醉,這很正常。”


    殷尋壓根沒在意這兩人在對他的酒量進行探討,目光始終落在餘意身上,倒也並未一直盯著她的臉瞧,而是落在自己攥著她的那點衣角上。


    警官跟餘意聊到了兩人的關係,餘意並未猶豫,啟唇道:“不認識。”


    這句不認識一出來,殷尋立馬抬頭,對上警官目光炯炯地眼神,義正言辭道:“她說謊。”


    餘意沒忍住額角稍稍抽搐了一下,怎麽,難不成還非要介紹一下,這是我前男友的弟弟,或者這是我哥的前女友嗎?


    這種關係有什麽好介紹的?


    警官好歹也是閱盡各種人間事的人,笑嗬嗬的,“那小夥子你說說你們是什麽關係?”


    殷尋沉默了一會,把手機拿了出來,也不知道他按了些什麽,把手機往警官麵前一放,微微抬起一點下頜,目光亮晶晶的。


    拿著他的手機翻了兩下,不一會兒,警官清清嗓子看向餘意,“這情侶之間有時候鬧點矛盾啊,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瞧你們兩個看上去也都是講道理的人,應該也沒鬧什麽大的矛盾,要不說出來我給你們開導開導?”


    這開導開導倒是不必,餘意還真有些好奇殷尋手機上的是什麽東西,於是伸手想要把殷尋的手機拿過來,但這人的反應要比她快,唰的一下就收了迴去。


    這位正在開導他們的警官正要再說些什麽,外頭有同事敲了敲門,“老周,胡子口那邊有新的警要出。”


    這位叫老周的立馬站了起來,但走之前還不忘記叮囑兩人,“年輕人,鬧矛盾歸鬧矛盾,遇到了事情好好商量著解決,喝酒了就等酒醒了再好好聊,但有一樣,不能把喝醉酒的人隨便丟在大街上,男的女的都不行,另外,就是不能打人,夫妻打架還叫家暴呢,小情侶打架肯定更不行。”


    “所以。”這位老周總結道:“你們兩個要不坐這醒醒酒,醒好酒了就簽個字離開,沒醒好酒等我出警迴來再跟你們聊。”


    說完他就連忙走了,這調解室裏就剩下餘意和殷尋兩個人。


    她顯然沒有在這裏繼續待下去的意思,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殷尋一步一跟,手裏的衣角始終沒有鬆開過。


    這警局距離餘意外婆家也並不算遠,餘意索性直接走迴去,路燈下兩人的影子糾糾纏纏在一起,殷尋眨了眨眼睛,朝她的影子旁邊輕輕的靠了靠,於是兩人的影子貼在一起,看上去像是餘意靠在他的肩膀上。


    旁邊一輛白色轎車唿嘯而過,打開的車窗裏隱隱飄出音樂來。


    “男朋友結婚了,新娘卻不是我……”


    “……”


    這本來沒什麽,有什麽的是從這句歌詞之後,殷尋看她的眼神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餘意:“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於是他匆匆收迴了目光。


    走了好一會兒,餘意始終默不作聲,反倒是殷尋聲音低低啞啞的響起來,“你很傷心?”


    嗤。


    餘意瞥他一眼,一向淡然的表情隱隱有了裂開的跡象,她本想迴一句你看我像是傷心的樣子嘛,但扭頭對上殷尋那雙帶了些疑惑和認真的眸子,這句話在嘴裏轉了一圈,咽了迴去。


    “我不應該傷心?”


    眸光微暗,殷尋道:“是殷家人的安排,他半年前出了場車禍,醒來之後什麽都忘了。”


    餘意腳步停了停,眯著眼睛看他,“酒醒了?”


    喉結滾動一下,攥著她衣角的手緊了緊,“我沒醉。”


    “沒醉現在攥著我做什麽,找不到家的小孩求收留?”


    安靜了一會,殷尋道:“嗯,求收留。”


    空氣都寂靜了一會兒,餘意對於殷尋不太了解,也不知道殷戎口中的脾氣古怪到底古怪到什麽地步,但如今看來,古怪不古怪不好說,看上去倒真是有那麽一點可憐巴巴的味道。


    兩人一路沒再交談,但餘意也沒拒絕殷尋跟著她,快到外婆家門口的時候,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還被殷尋攥著的衣角,“鬆開。”


    指尖微微顫了下,殷尋緩緩鬆開。


    大抵確實是酒醒了,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荒謬,於是他停下步子,“抱歉。”


    那處被他攥久了的衣角皺皺巴巴的,看上去不太美觀。


    餘意伸手撫了撫,抬眼看了眼殷尋,“你住哪?”


    “我一會兒看看這邊有沒有旅館。”


    旅館是沒有的,除非打車到兩人剛剛喝酒的那條街去,他們坐警車到了警局,所以走迴來不算多遠,但這個時間點,這地方屬於略微偏僻的居民區,打車是不太好打的。


    但餘意不打算管這些,這麽大一個人,就是在街上躺一夜又怎麽了。


    但她轉身打算進去的時候,腦子裏莫名其妙的閃過剛剛那位警官叮囑的話——不能把喝醉酒的人丟在大街上。


    腳步頓了頓,她又朝這人看了一眼。


    說實話,和上次在殷家見麵時的感覺沒一點一樣的,當時殷尋給她的感覺是不愛說話,陰沉沉的,但除了對殷父殷母態度一般之外,對於其他人都還尚可。


    比如當時傭人上餐時不小心絆了一下,滾燙的湯水朝著餘意潑過來時,她還沒來得及閃躲,麵前就直接被擋上了。


    擋在她前麵的時殷尋剛剛換下來的外套,她沒受什麽傷,但殷尋的手上卻濺上了不少湯水。


    可他沒有半點要責怪傭人的意思,隻是默不作聲的去衛生間衝了手,沒什麽情緒的坐迴自己的座位上。


    相較於殷戎所說的脾氣古怪,餘意覺得沉默寡言這個詞顯然更適合他一些。


    但這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她和殷尋並不熟,除開蔣靜那種素不相識都能聊的嗨起來的人,想必第一次見麵不怎麽交流才是正常的。


    可現在的殷尋不一樣,脖子上的粉色已經褪去了些,大概是被風吹的。


    但臉上的紅暈還殘留著一些,皮膚很白,尤其是他穿的還是個黑色襯衫,更顯得膚色白的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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