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


    營帳內,昏黃的燈光搖曳不定,在粗糙的帳篷壁上映射出孟皓清高大卻略顯疲憊的身影。他眉頭緊鎖,全神貫注地盯著麵前帥案上那幅攤開的軍事地圖,手中的毛筆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時而停頓,時而圈點,試圖從這複雜的線條與標記中尋得破敵之策。


    今日一戰,激烈程度遠超想象。戰場上,喊殺聲震耳欲聾,刀光劍影閃爍,鮮血染紅了每一寸土地。孟皓清的探子們與桑厚文的叛軍展開了殊死搏鬥,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孟皓清損失了將近一千名忠心耿耿的探子,這些都是他一年來精心培養的精銳,每一個人的犧牲都如同在他心上割了一刀。


    然而,令他稍感欣慰的是,這一千人憑借著頑強的鬥誌和精湛的武藝,狠狠地咬掉了桑厚文將近八千的叛軍。看著這個戰果,孟皓清心中五味雜陳,戰爭的殘酷讓他心痛,但能給予叛軍如此重創,也算是為保衛東都邁出了堅實的一步,這個結果,他勉強還算滿意。


    在這殘酷的戰爭麵前,孟皓清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怕要把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都拚光,他也毫無懼色。但他唯一害怕的,是辜負了城中百姓那殷切的重托。那些百姓,眼中滿是信任與期待,他們將身家性命、將這座城的未來,都交到了孟皓清的手中。這份沉甸甸的信任,像一座大山,壓在孟皓清的心頭,讓他不敢有絲毫懈怠,每一個決策都慎之又慎。


    就在孟皓清沉浸在思索之中時,營帳的簾子被一陣微風輕輕撩起,一個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探了進來。這人先是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了一番,確認沒有危險後,才將半個身子探進營帳,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最後落在了帥案前全神貫注的孟皓清身上。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剛想躡手躡腳地朝著孟皓清走去,試圖給他一個驚喜。


    孟皓清身為八品武夫,有著超乎常人的警覺。就在那身影出現的瞬間,他如遭電擊,應激般地猛然迴頭,怒目圓睜,眼神中透露出戰場上殺伐果斷的淩厲氣勢,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闖入者視為敵人,發起攻擊。然而,當他看清來人後,眼中的怒火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奈與寵溺,他擠出一個笑容,輕聲說道:“你來幹什麽?”


    隻見寧陽眼睛一亮,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像一隻歡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撲到孟皓清身上。她雙腿熟練地夾住孟皓清的腰,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撒嬌道:“人家想你嘛!” 聲音軟糯,帶著無盡的親昵。


    孟皓清下意識地伸出雙手,穩穩地托住寧陽,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你怎麽來了,這不是胡鬧嗎?” 語氣中雖然帶著責備,但更多的是關心。


    寧陽抽了抽鼻子,眼中還閃爍著淚花,她仔細地看了看孟皓清的胳膊,又輕輕捧住他的臉,心疼地說道:“你受傷了,我好擔心你。我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 說著,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營帳外傳來:“她怎麽可能偷偷跑出來,想也不可能啊!” 話音剛落,舒玉婉撩開營帳走了進來。她身著一襲輕便的衣衫,發絲有些淩亂,顯然是在來的路上有些匆忙。她看著孟皓清,無奈地說道:“她吵著鬧著一整天了,我實在沒辦法,就帶她來了。” 說完,還輕輕歎了口氣。


    孟皓清聞言,深深地長出一口氣,放下寧陽,一臉嚴肅地說道:“你們倆瞎鬧什麽啊,這裏是戰場,可不是兒戲的地方。你們趕緊給我迴孟府,那裏才安全。”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試圖讓兩人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寧陽卻像個倔強的孩子,抱住孟皓清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嬌道:“我不……我哪也不去,我要在這陪你。”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仿佛無論孟皓清說什麽,她都不會改變主意。


    舒玉婉本就是個喜歡鬧、愛胡鬧的性子,見寧陽如此,她也來了興致。她笑嘻嘻地走到孟皓清的另一邊,有樣學樣地抱住孟皓清的另一個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嬌聲說道:“我也不……我也哪也不去,我也要在這陪你。” 說完,還得意地看了寧陽一眼,仿佛在宣告二人一場小小的勝利 。


    孟皓清看著眼前兩個任性的姑娘,臉上露出了無奈又寵溺的笑容。那笑容裏藏著疲憊,也帶著幾分對她們的包容。他輕聲說道:“行了行了,你們也見到我了,這下可以安心迴去了吧。南笙,你平時那麽機靈懂事,怎麽這次也跟著她瞎鬧呢?你難道不清楚戰場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嗎?”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埋怨,卻又因為對她們的關心而顯得格外溫柔。


    孟皓清在心裏默默想著,如果此刻把寧陽帶上城牆,讓她親眼看看城下那慘不忍睹的景象,堆積如山的屍體,流淌成河的鮮血,還有那些在死亡邊緣掙紮的士兵,寧陽肯定會嚇得花容失色,甚至當場就會惡心嘔吐。戰場的殘酷,遠不是她這個養尊處優的姑娘所能承受的。


    舒玉婉聽了孟皓清的話,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我能有什麽辦法呀?你知道她那脾氣,要是我不帶她來,她非得把家裏鬧個天翻地覆不可。你呀,就偷著樂吧,我能把她平安帶到你麵前,已經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了。而且,家裏還有一個吵著鬧著要來的主呢,我可是瞞著所有人偷偷把她帶出來的。” 說著,她還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孟皓清一聽,心裏便明白了舒玉婉說的是誰,無奈地歎了口氣,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今日過後,你們就會明白,這裏對於你們來說,實在是太殘忍、太殘酷了。我可不是在跟你們開玩笑,寧兒,你真的不能再這麽胡鬧下去了。你想想,你要是在這出了什麽三長兩短,我怎麽向陛下交代?怎麽向你的家人交代?” 他的眼神裏滿是擔憂,緊緊地盯著寧陽,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寧陽聽了孟皓清的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委屈地低下了頭。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嘴唇輕輕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舒玉婉見狀,連忙摟住寧陽,像護著自己的寶貝一樣,對著孟皓清說道:“你兇什麽呀?我們這不是擔心你嗎?你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我們在家裏怎麽能安心呢?” 她的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滿,又帶著幾分關切。


    隨後,舒玉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眼神變得堅定起來,說道:“你知道的,如果我加入戰場,那些敵人都活不了。你為什麽就是不讓我出戰呢?我也有一身的本事,難道就隻能在家裏幹等著,看著你在外麵拚命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握緊了拳頭,仿佛已經做好了隨時奔赴戰場的準備 。


    苦口婆心的可算打發走了兩個小祖宗,孟皓清也算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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