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如天女灑下的花瓣,輕盈而曼妙,須臾間,山川、樹木、房屋都披上了一層潔白的薄紗,仿佛置身於夢幻的童話世界。


    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一點漆黑突兀的闖入,迎接的是滿天繁星。


    眼眸扭轉著,將視線落在下麵正在被狼群追趕的少年,許久,待到他力竭跌倒,緊閉著眼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它出動了。


    方忌展開雙翅,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劃破白色的雪幕。


    它的身影在雪花間穿梭,發出低沉而威嚴的鳴叫,那聲音仿佛帶著穿透風雪的力量,令狼群為之一怔。


    它急速俯衝向狼群,鋒利的爪子在雪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狼群感受到威脅,卻不甘放棄即將到手的獵物,幾頭狼轉身齜牙咧嘴地朝著方忌撲來。


    方忌毫不畏懼,它側身一閃,巧妙地避開攻擊,然後用堅硬的喙狠狠地啄向一頭狼的眼睛,那狼痛得嗷嗚一聲在雪地裏打滾。


    其他狼見狀,愈發兇猛地圍了上來,但方忌在天空與雪地間靈活地騰挪,時而高飛躲避,時而俯衝反擊,漸漸將狼群的攻擊節奏打亂。


    火焰升騰而起,將其盡數毀滅,它立於屍體之上,漆黑的眼眸映射著火光,猶如漆黑的神隻冷漠的瞧著淒涼的世間。


    少年微微睜開了眼,瞧見方忌,許久才緩過了神,忙不迭開口言謝,不料換來的卻是離別。


    散落的黑羽將他拖入夢鄉,一個朦朧的仙人賜下了偌大的機緣。


    長生!似乎近在咫尺。


    方忌告別書生已有一月有餘了,他尋著方向一路去到了就近的城市。


    為了那些在瀕死之人賜下神的福祉,保佑他們順利度過嚴冬。


    無論良善邪惡,一視同仁。


    他為這個國度降下了厄運的種子,在未來的某一天將徹底綻放。


    是報複?漆黑的眼眸轉動,或許是的,這便是報複,對於一個無情國度的懲罰。


    為了它的一己私欲降下的獨屬於它的懲罰。


    許久,他落在了一處房屋之上。


    這個院落大氣典雅,帶著沉悶的氛圍,其中,一個臥榻在床的少年正看著窗戶,怔怔入神。


    他似乎病很久了,多久呢?


    低眸沉思良久,忘了,就連他自己也記不住了。


    喉結蠕動著,迴味著那每日不少的湯藥,苦澀的令人窒息。


    不知多久,他將心中怨氣化作歎息消散在了這晦暗的房間。


    方忌看著:這便是北涼小侯爺嘛?


    方忌靜靜地佇立在屋頂,雪花悄然落在它烏黑的羽毛上,卻瞬間被那寒意凝結成冰粒。


    它歪著頭,目光緊緊鎖住屋內那病弱的少年,心中思緒翻湧。


    它尋遍城鎮,打探信息無數,從隻言片語中才了解到這身居高位卻病患纏身的小侯爺。


    這少年身為北涼小侯爺,卻被病痛折磨得如此消沉,往昔的意氣風發仿佛被這嚴寒一同冰封。


    方忌展開雙翅,輕輕一扇,帶起一陣微風,吹得窗欞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屋內的少年似有所感,緩緩轉過頭來,目光與方忌交匯。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方忌在少年眼中看到了對生的渴望與對命運的無奈。


    它突然振翅高飛,在院子上空盤旋,黑色的身影在白色的雪天裏顯得格外醒目。


    它發出幾聲悠長的鳴叫,似在向天地宣告著什麽,又似在給這少年傳達著某種神秘的訊息。


    隨後,它向著遠方飛去,隻留下一串漸漸模糊的黑影,而少年的目光仍追隨著它,直至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徒留一室寂靜與那無盡的遐思。


    少年捂著口鼻咳嗽著,許久,緩過了勁兒,瞧著遠去的方忌,許久,才道出兩字:“真好!”


    旋即是一陣苦笑,愈發大了些。


    門外,傳來了聲響:“小侯爺!該喝藥了!”


    少年微微抬眸,應了一聲,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因虛弱而有些踉蹌。


    侍女端著藥碗匆匆進來,見少年望向窗外那怔怔的眼神,輕聲問道:“小侯爺,可是看到了什麽?”


    少年輕輕搖了搖頭,未發一言,隻是緩緩接過藥碗。


    那苦澀的藥汁入口,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卻還是一飲而盡。


    放下碗後,他的目光又不自覺地飄向窗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方忌那神秘的身影和那穿透風雪的鳴叫。


    “是下了雪嘛?”少年提了提被褥,發了問。


    侍女低下頭顱:“是的,小侯爺,這雪是前些日子下的,如今墊了有些時日了。”


    “是嘛?”呢喃著,他低垂下眼眸,常年的臥榻竟讓他忘卻了時間。


    少年試圖翻身,卻牽動了體內的傷痛,不禁悶哼一聲。


    侍女趕忙上前攙扶,擔憂地看著他。


    少年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隻是那蒼白的麵容更顯憔悴。


    坐在床榻之上,大口喘著粗氣,彼時的他已是些許汗漬浮現。


    片刻,他舉起手來,搭在了貂裘之上,那貂裘毛色油亮,觸手溫熱,是用上好的紫貂皮製成。


    貂毛濃密順滑,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幽微的光澤,仿佛流淌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扯下,披在身上,手微微抬舉起,侍女心領神會的攙扶起。


    少年半掩著嘴輕聲咳嗽,步履蹣跚的出了狹小的房間。


    迎麵,是刺眼的光,晃的他不禁閉上了眼眸,許久才緩過了勁兒。


    待少年適應了光線,他緩緩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銀裝素裹的庭院。


    積雪在枝頭沉甸甸地堆積著,偶爾有寒風吹過,樹枝輕顫,雪花簌簌而落。


    少年的目光越過庭院中的假山與迴廊,看到遠處的仆人們正在清掃著積雪,他們的身影在雪地裏忙碌地穿梭著。


    少年微微顫抖著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一陣咳嗽打斷。


    侍女趕忙輕拍他的後背,眼神中滿是關切。


    “小侯爺,天寒傷身,不如早些迴屋歇息?”


    少年輕輕搖了搖頭,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遠處那片雪景之中。


    方忌的離去,仿佛在他平靜的心湖投下了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


    他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每一日都在與病痛做著無力的抗爭,而那隻神秘的烏鴉,卻給他帶來了一絲別樣的希望與遐想。


    他有多久沒這般了,竟然對一個不切實際的事抱有幻想,可真是好笑。


    想著,他竟笑出聲來。


    他緩緩移步前行,腳下的積雪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在這寂靜的庭院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想起曾經健康時在這庭院中奔跑嬉戲的場景,那是多麽遙遠而又美好的迴憶。


    如今,他隻能拖著病軀,在這有限的空間裏感受著季節的變換。


    少年抬起頭,望著天空中那依舊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心中默默思忖:可萬一呢?萬一它會是那希望呢?


    它的出現是偶然還是冥冥中的注定?


    那幾聲鳴叫,又是否在向自己傳達著某種救贖的信號?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卻又夾雜著堅定,但更多的是希望,對於生命的希望。


    他渴望活下去,渴望像從前一樣馳騁於天地之間,而它,或許就是他命運轉折的關鍵。


    他在庭院中佇立良久,寒風吹拂著他單薄的身軀,貂裘也難以完全抵禦那徹骨的寒冷。


    但他的內心卻似有一團火在燃燒,那是對生的執著與追求。


    侍女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著,可少年卻仿佛忘卻了她的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世界裏。


    終於,少年轉身,緩緩朝著屋內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緩慢而艱難,但他的背影卻透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決然。


    他知道,自己必須等待,等待方忌再次歸來,等待命運的齒輪重新轉動,帶他走出這無盡的病痛黑暗,迎接那或許即將到來的曙光。


    他停在了門前,唇齒微微蠕動:“來人!從今天開始,在窗口放上食物,沒有我的允許就不要停。”


    說著,遮擋著嘴邁開腿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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