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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四周還是一片暗淡。吳安安以為天還沒亮,翻個身又想繼續睡著,卻覺有點不對勁,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赫然顯示著九點過。


    她猛一拍腦門,自己竟然睡過頭了。


    也是,想起自己住的雜物間背陽,常年都是這般陰暗,白天不開燈都灰暗一片。


    她撓了撓頭發,洗漱起床。


    剛一拉開門,意外看見門外的便條和早餐。


    “早餐最重要,記得吃哦。”


    瀟灑的字跡,熟悉的口吻。馬場現在隻剩下了三個人,吳安安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寫的。


    端著早餐進屋,雖隻是簡單的豆漿油條,卻是她的最愛。酥脆金黃的油條香氣撲鼻,豆漿醇厚味美,一口暖胃。


    吃的心滿意足,吳安安這才往馬廄走。戶外依舊陽光明媚,但比起之前已經多了幾分溫和,稀稀落落地灑在臉上,讓人感覺到不幹不燥,恰到好處的愜意。


    阿海已經在馬廄裏忙碌著,他一大早起床買好了早餐,又不忍打攪吳安安休息,自己一個人在馬廄裏忙上忙下。


    “阿海!”吳安安朝著他跑過去,笑了一聲,“謝謝你的早餐!”


    “不客氣。”阿海輕聲笑起來,“我快忙完了,要不你先休息會?”


    “我睡了那麽久,也幹起來幹活啦!”吳安安笑了一聲,拿起一把刷子來給馬清理,“一起幹活快一些!”


    阿海沒再說什麽,吳安安便跟他一起忙活著。


    下午帶著馬在跑馬場遛遛彎,吳安安繼續馴馬。她本來就有任務在身,即便碰上放假,也都風雨無阻。


    臨近傍晚,終於收了工。


    阿海見她辛勤,立刻遞上了水:“安安,累了吧?”


    “不累不累!”吳安安就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永遠都那麽活力充沛。


    她嘿嘿笑了一聲,接過水來猛喝了一大口,鼓起的腮幫子像一隻可愛的小鬆鼠。


    阿海看著她輕輕滑動著的喉頭,剛欲開口:“安安……”


    電話叮鈴響了一聲,吳安安接起來。


    “喂,林法官?”


    林晨傑如沐春風的聲音傳了過來:“安安,你打算什麽時候把我的衣服還給我呢?”他聲音裏帶著些微的笑意,和煦清晰。


    “唔……我給忘了!”吳安安大囧,猛地一下拍了拍腦袋,“不過我已經洗好了,就等給你送過去——我剛下班了,你在哪,要不我現在給你送去?”


    “不必了。”林晨傑伸手扶了一下耳機,嫻熟的駕駛著方向盤,車尾在街角畫出了一道優美順滑的弧線。


    “你在馬場吧?”


    “嗯。”


    “那你等我一下,我十分鍾後到。”林晨傑看了一眼時間,剛好六點。


    “好。”


    合上手機,阿海關切的眼神看了過來,一瞬不瞬地凝固在吳安安身上:“安安,那是誰?”


    “哦,一個朋友。”吳安安沒多言,把韁繩遞給他,“阿海,麻煩你幫我把馬帶迴去,我還有點事……”


    說完,一溜煙兒的就跑開了。


    阿海的聲音還在依依不舍地追了過去:“安安,今晚上一起吃飯怎麽樣?”


    可吳安安早就已經跑的沒影了。


    阿海悵然若失地看著吳安安消失的放心,心中不由得一沉。


    白娜提著一桶馬飼料走來,看見阿海癡迷的眼神,嗤笑了一聲。


    冷嘲一聲:“人家保不齊是去約會的,你就別想了!”


    “你什麽意思?”阿海聽見白娜說話,猛地眉心蹙起。


    “當然就是字麵意思咯!”白娜聳了聳肩膀,很快又若無其事地走開。


    約會?難道,吳安安有喜歡的人了?


    阿海想的入神,身邊的馬卻有些不耐煩的原地打轉著,他眼睛突然快速的眨了一下,緩過神來先把馬帶去馬廄拴好。


    出來的時候,看見吳安安遠遠朝大門走去,似乎是要出門。


    難道真的是去約會?


    阿海不由往前走了幾步,剛想叫住吳安安。


    門口突然停下了一輛黑色轎車,衣著款款的男人從車內下來,步步走近了吳安安。


    “喏,林法官,你的衣服!”吳安安遞過手裏的袋子,“純手洗的哦,還專門熨過了,沒有一點褶皺!”


    林晨傑微笑的接過來,禮貌點頭:“謝謝。”


    吳安安趕忙擺了擺手:“不不不,是我麻煩你了,該說謝謝的人是我!”


    兩人認識時間不長,可林晨傑為人和善很好相處,前兩天還算是救了自己,吳安安一直謹記在心。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對她好,她一定會成倍地記在心裏。別人對她的壞,她反而過一陣子就拋諸腦後了。


    林晨傑見吳安安那般認真的模樣,嘴角不覺劃過了一絲笑意,眯起眼睛,看著吳安安的眼底多了幾分考究。


    他噙著下巴,迴憶著說道:“好像有些人說要請我吃飯?”


    “啊,對對。”吳安安摸了摸腦袋,突然有些猝不及防,她這陣子忙,如果不是林晨傑這次打電話找她,她完全都把這件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可是,我……”吳安安有些局促,看了林晨傑一眼,“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要不,帶我去你常去的餐廳,然後我買單?”


    “不對不對。”林晨傑微微蹙起了眉毛,“你要請我吃飯,怎麽能問我?”


    “啊?可是,可是我不是本地人,我也剛剛來這裏,都還不太熟,也不知道哪家餐廳比較好……”吳安安顯得更加拘謹了,一邊說,緊跟著臉就紅了起來。


    “這樣啊。”林晨傑想了想,“那你愛吃什麽?”


    吳安安又是一懵,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仔細迴憶起來,“我老家那邊,有條美食街,裏麵有好多好吃的……”


    之前自己還在念書的時候,就經常跟同學一起去吃東西,從街頭吃到街尾,現在想一想,滿滿的都是迴憶。


    林晨傑看吳安安口水都要掉下來了,忍俊不禁地彎起了嘴角:“那你難道要帶我迴老家嗎?”


    “啊,不不不。”吳安安又急著擺擺手,摸摸自己腦門,“主要是,我真的不知道……”


    “我看上次那家大排檔就不錯。”林晨傑害怕吳安安繼續抓著頭皮會把頭摳破,輕笑著提議。


    “好啊!”吳安安一臉的樂意,她從小到大就是被當成男孩子養的,以前往大排檔一坐,隨隨便便幹掉好幾瓶啤酒。


    但是轉念一想,又猶豫的看了林晨傑一眼,他一絲不苟的西裝革履模樣,還真的跟大排檔格格不入。


    “但是,你……”


    “我怎麽了?”林晨傑不語,一手順勢就拉開了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一手抵住車頂,紳士翩翩。


    吳安安咬了下嘴唇,上車。


    阿海的視野就定格在那輛車消失的地方,手不覺握緊成拳,片刻,卻又鬆開。


    也對,他也不是誰的誰,又有什麽資格憤怒。


    白娜喂了馬出來,看見阿海還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覺又是一陣嘲諷:“喲,還沒走呢?這麽癡情?”


    阿海猛一迴頭,血絲的眼眶瞪著白娜,驀地闊步轉身離開!


    白娜瞧見阿海一身戾氣的離開,冷嘲翻了個白眼。


    這小子脾氣還挺擰!


    六點半,大排檔才剛剛擺攤。


    吳安安和林晨傑直接找了個邊上的位子坐下,點了菜,兩人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


    吳安安吃了口肉,抬頭看見滿月的那一刻,頗有些感慨。


    “林法官,中秋節誒。”她輕聲歎道。


    “不是昨天嗎?”林晨傑手頭突然一頓,繼續不動聲色地將燒烤從竹簽上拆了下來,再用筷子夾著吃,姿態優雅。


    相比較而言,吳安安完全就是一個不修邊幅的糙漢子。


    吳安安收斂了咀嚼的動作,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是啊,不是十六的月亮最圓嗎?看見滿月還是忍不住感慨感慨。”


    林晨傑點頭:“理解。”


    “林法官,你有過出遠門的時候嗎?會不會很想家?”吳安安突然看了林晨傑一眼,認真地問道。


    “嗯。”林晨傑點點頭,喝了口水,繼續有條不紊慢慢的吃著,“準確的來說,我覺得我一直都在出遠門吧。”


    吳安安一驚,剛想問什麽,又聽見林晨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繼續說道:“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在親戚家裏長大的。”


    寄人籬下的日子,林晨傑經曆的太久,小到領居家的白眼,小到被搶走的玩具,無數個不經意的瞬間匯集在一起。也正是在那時,林晨傑知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自己唯有強大,才能不被人踩扁。


    “對不起。”吳安安看著林晨傑的眼神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小聲道。


    “沒事,又不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林晨傑輕笑,他現在反觀過去,隻覺自己愈漸強大。


    現在,再也沒有人,能輕易的搶走他的東西。


    再也沒有。


    隻是林晨傑自己都不知道,他臉上輕鬆淡定,那雙沒有笑容的眼底,卻冷到了骨子裏。


    吳安安不忍再說,一個勁地埋頭苦吃,心情沉重的說不出一句話。


    口裏塞著滿滿當當的食物,吳安安突然口齒不清地說了一句:“其實……”


    “我們也挺相似的。”吳安安頓了頓繼續說道。


    林晨傑常年都麵色無瀾的臉上突然微漾,似是詫異。


    “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跟著父親和兩個哥哥長大……”她垂眸,飛快地抹了下眼睛,掩蓋自己眼中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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