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不要怪我心狠!見麵隻能讓你更加難過,不如不見!”誌軍作了決定,準備去工友孬蛋家住兩天。他的內心雖然掙紮過,但是自從子君父母來家裏警告過之後,誌軍就已經放下了呀。時過境遷,經過半年多他的心已經趨於平靜。是子君突然到來再起波瀾。


    “唉!”誌軍重重歎一口氣。沒想到自己當了感情的逃兵,換別人會不會利用子君的癡情死皮賴臉的攀上條件好的嶽父從而逆襲人生。可是正直的誌軍不願讓子君父母看不起。有的愛太沉重,盡管相愛一方卻承受不起。


    在村口碰到了等著的誌剛,誌剛告訴了哥哥家裏的情況,“奶奶叫你這兩天別迴去,見不到你她自然就走了。哥,你真的不見嗎?人家那麽遠迴來呢!”


    誌軍苦澀一笑,“見了又能怎樣呢?見了她就能留下來不走了?見麵再分別不是更殘忍嗎?不見和那信一樣讓她恨我她就能很快走出來。跟奶奶說我去孬蛋家。她問就說廠裏加班經常不迴來住。還有,爸爸咳嗽越來越厲害了,你要叫他少抽煙。”誌軍眉頭緊蹙,一邊把給奶奶買的膏藥遞給誌剛一邊說,“我懷疑他是塵肺病,他肯定自己清楚不肯讓我們知道。”


    “啊?塵肺病?”這幾個字讓誌剛大吃一驚,這個可怕的病是煤礦工人的噩夢。這也是誌軍不願接父親的班繼續在礦上幹的原因。


    這個消息雖然隻是猜測,但對誌剛的震撼已經蓋過了關注哥哥和子君的事情。他想起來父親已經咳嗽有兩年了,沒有好轉還越咳越兇的樣子。他還抽煙那麽厲害,幾乎一天一包。一旦父親是“塵肺病,”那麽,這個家,哥哥的擔子將更重。難道這也是哥哥拒絕見子君姐的原因?看哥哥一臉嚴肅,誌剛不敢問了,把衣服給哥哥囑咐他幹活注意身體就悶悶的往迴走。


    子君躺在柔軟暖和的床上沉沉睡去,夢裏,誌軍微笑著向她走來。她欣喜地撲上去,誌軍卻突然閃開,急急的遠去,子君急了,卻怎麽都追不上,他就在前方不急不緩的走著,隻能看見他的背影。子君急得想跑跑不起來,腳像戴了鐐銬;想喊卻怎麽也喊不出聲,急得一跺腳,卻一腳踩空,跌入無邊的虛空,又像是在浩渺的宇宙飄遊。誌軍呢?茫然四顧,突然醒了。原來是南柯一夢!


    子君睜著眼睛定定的望著蚊帳,感覺眼角涼涼的,一抹,竟然真是眼淚。太真實了,小心髒還因為夢中的驚嚇而撲通撲通亂跳。這個夢預示著什麽嗎?她想起奶奶說過夢是反的。她支棱著耳朵想聽外麵的動靜,靜悄悄的。誌軍還沒迴來嗎?子君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才四點多。這手表是誌軍送的,時時刻刻陪伴著她,就像誌軍在身邊一樣。


    子君睡了一覺後感覺精神狀態好多了,她翻個身,蜷縮得像個小貓咪。她迷戀這被窩的柔軟舒適,和媽媽給她鋪的床一樣,這是誌軍的家啊!她想象著這是誌軍溫暖的懷抱,不禁臉紅了,拉上被子蒙住頭,羞澀地閉上眼睛迴味著很久以前被誌軍擁抱在懷裏的感覺。已經半年多沒見了,他好嗎?突然醒悟,那訂婚信,摩的師傅的話一下子把子君拉迴現實,瞬間從雲端跌落在地。清醒自己鼓起勇氣來的目的。她再無法安然躺著了,一骨碌爬起來。


    輕輕推開門,一股飯菜的香味直往鼻孔裏鑽。躡手躡腳來到廚房,奶奶在做飯,誌剛在燒鍋,她掃視了一圈,從臥室出來都沒看到誌軍。她有點失望,但看看天色還早,他應該快就迴來了吧?


    “子君啊,睡醒啦?餓了吧?奶奶先給你墊補墊補啊!”奶奶說完就要拿碗。


    “不用,奶奶不用,等誌軍哥迴來一起吃。”子君急忙過去按住奶奶的手,這個名字終於還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說完她的臉紅了。


    誌剛聞言偷偷瞄一眼子君又看向奶奶,奶奶的手一頓,隨即笑道,“那先吃一個餅子嘛!誌軍有時候很晚才迴來,有時候太晚了就住廠裏。”隨手遞給子君一個餡餅。子君隻好接過來低下頭小口咬著。


    “這樣啊。。。”,掩飾不住的失望和失落。又扭頭瞅瞅門外,雨繼續淅淅瀝瀝下著,還早呢,他會迴來的。


    直到飯菜上桌,誌軍都還沒迴來。子君眼巴巴的不時往門口瞟,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有沒有摩托車的聲音。


    天暗下來了,屋裏燈火闌珊,奶奶招唿子君落座吃飯,誌剛忙著盛飯,父親扶著後媽也來了廚房。“阿姨好!”子君急忙過去搭把手,拉過凳子讓她小心坐下。後媽虛弱的衝子君笑笑。


    子君眼巴巴的望著門口渴望著突然出現誌軍熟悉的身影。奶奶走過去關上了門,說病人不能吹風。


    “奶奶,誌軍怎麽還沒迴來?不會不迴來了吧?不等他了嗎?”子君明顯的失落。


    “邊吃邊等,我給他留了菜的。快吃飯啊,都餓了。等會叫誌剛去孬蛋家問問孬蛋迴來沒有啊!快吃!”奶奶安慰著哄著子君給她碗裏夾著菜。


    沒有誌軍,食之無味。父親問了些子君溫州的打工情況,子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他聊天。誌剛為了緩和氣氛不斷插嘴,其實子君更想聽關於誌軍的事。可是她沒有勇氣問。


    飯後子君要幫奶奶洗碗,奶奶堅決不讓,要誌剛洗。“男娃必須勤快點,從小就要學做家務。肯做家務的男娃疼媳婦兒。”奶奶想說誌軍可勤快了,趕快打住。


    直到洗漱過後,誌軍都還沒迴來。父親和後媽進屋休息了。奶奶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也怕子君知道真相後出啥事,覺得誌軍不迴來是正確的。明天就勸她迴去吧!


    夜幕降臨,窗外的雨依然在下著,多像子君沮喪的心情。農村人晚上沒這麽娛樂,不看電視就早早歇著了。


    誌剛在他和哥哥一起的房間看書,外屋裏電視開著,奶奶陪著子君有一搭沒一搭的拉呱。子君心不在焉的望著電視眼睛卻根本就沒看進去。她終於坐不住了,“奶奶,您說叫誌剛去他同事家問一下的,我跟誌剛一起去好不好?”


    奶奶沒想到子君把她的話記在了心裏,嚇一跳。看來瞞是瞞不住了,這閨女心思細膩,可能已經感覺到了。奶奶還沒想好怎樣搪塞,子君挨了過來,拉著奶奶的手,下了決心似的鼓起勇氣看著奶奶的眼睛說,“奶奶,您說實話,是不是誌軍不想見我?”


    “傻孩子,他又不知道你來,”


    “那,他寫信說他訂婚了,是真的嗎?”


    奶奶沒想到子君問這個,沉吟不語,子君緊張的看著她,聲音都在發抖,“是真的,對嗎?”


    奶奶長歎一口氣,“子君啊,你是個好姑娘。你考慮過你爸爸媽媽的意見了嗎?誌軍有他的難處哇!”


    子君隻是一意孤行,奶奶提起她爸爸媽媽,她心虛了。還有自己爺爺奶奶,這次偷偷跑迴來,爺爺不知會怎樣生氣呢!她無法說服家人接納誌軍,她隻有一腔熱情和摯誠。她留下的那封信說的話很絕對,不知道在家裏掀起了怎樣的巨浪?


    說到底,她的人生一帆風順,還是沒有嚐過生活的苦,考慮不到那麽多。生活光有愛是不夠的,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這也是誌軍不敢相見的原因。


    “子君啊,你們全家都在外地,我們誌軍不一樣啊,我們家的條件你也看到了。你的爸爸媽媽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嫁迴來呢?是不是?誌軍是為你好啊!”


    子君聞言,低頭默不作聲,兩個大拇指用力抵在一起,心髒不知道為哪邊鼓勁跟著緊繃著,不一會就感到手指酸脹,自然分開後,心也隨之輕鬆落地。


    “奶奶,您是怎麽知道我爸爸媽媽不同意的?他們來過?”猶豫了一下還是拋出了這句話。


    奶奶明白說漏嘴了,“啊,想象得到嘛!”奶奶趕快掩飾,“子君啊,快去睡吧,一場秋雨一場涼,別坐感冒了啊。這幾天假期一過你可還得坐長途車迴去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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