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軍返程一個人跑得很快,他必須在天黑之前趕迴張叔叔家接月季。他的車技很好,騎得又快又穩。還是在礦上的時候父親的同事又是鄰居大叔有一輛摩托車,他很喜歡誌軍,借給他學。男孩子天生喜歡機車,一下子就上手了,幾圈溜下來就已經騎得很好了。沒想到的是無意當中的一個小技能竟然也能成為一個生活的門路。


    誌軍是個有心人,隻要有機會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沒準哪天就能派上用場呢。他有一顆愛鑽研的心,無論學什麽也都很快。隻要認真對待了,就必須要做得盡善盡美。對待感情也是,心裏有了子君,從此再也裝不下別人。


    撲麵而來的冷風吹得誌軍的心從相聚的喜悅中沉靜下來。對倆個家庭的差距和倆人的距離以及阻力,誌軍心裏非常清楚。他從小曆經磨難,也從小就親眼目睹了父母的婚姻悲劇對媽媽的傷害,所以他看問題比單純的子君更深刻,也更冷靜。對子君不敢帶自己迴家他不怨她,愛需要包容與理解。就是見子君父母他也不會膽怯退縮,無論結局如何他都能坦然麵對;暫時不見,也不會失落,世間事萬物自有它來去的時間和定數。他完全尊重子君,他願意給她時間,願意等。自己也要努力提升自己,更要努力掙錢,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的走,當務之急就是改善家裏的生活環境和條件,讓苦了一輩子的奶奶過點好日子享點清福,讓誌剛無憂無慮心無旁騖的專心讀書。


    這是他肩上的責任。和自己的個人問題比起來,這更實際也更迫切。


    可是愛情畢竟是甜蜜的,沒有哪顆年輕的心不渴望和向往。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美好;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堅定承諾;“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忠貞不渝;“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的深深期待;


    還有“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信念與豁達;


    連與愛情的驚喜邂逅都寫得美輪美奐的“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們終其一生都在尋找愛情,其實是在尋找那一顆懂自己的心。懂你的山河萬裏,懂你的言外之意,懂你那一低頭的憂傷,懂你花開眼眸燕歸梁的喜悅。若無人懂你,哪怕宴盡賓客,登盡高樓,也不過是一場孤獨的放逐。


    若無人知你,哪怕衣錦還鄉,意氣風發,也不過是一場寂寞的流浪。


    浮生若夢,得一人,知一心,同一場風花,共一場雪月,此生,足矣。


    到達張叔叔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月季翹首以待眼望欲穿終於盼來了哥哥,就要跟著迴夢想中的老家就要見到奶奶了,她興奮不已,早早收拾好了背包,張叔叔給她準備了送奶奶的禮物。


    可是眼看天黑了,氣溫也下降了,晚上騎行很冷。張叔叔和張奶奶都建議誌軍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迴去。邊說邊從鍋裏端出一大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雞湯麵,上麵橫著兩個大雞腿兒。


    “快吃,吃飽了暖和些。”他們已經吃過了,誌軍是真的又冷又餓,狼吞虎咽,幾口熱湯下肚,暖意從胃裏蔓延到全身。


    “軍子啊,你和那個女娃走到哪一步啦?見過她父母啦?”張叔叔關切的問。


    誌軍邊唿唿吃麵邊搖頭,“女娃倒是不錯,大大方方的,可是不見父母是為啥?自己談不見父母總歸有點懸。”張奶奶也表達了意見。月季跟著點頭。


    誌軍笑笑,“沒關係的。”


    吃完飯,張叔叔搶過去洗了碗,又挽留誌軍留宿。


    誌軍也想住一晚,在冷風裏跑了半天累倒扛得住,就是吹得頭疼。可是又怕奶奶擔心,所以還是決定連夜趕迴去。


    他給月季穿上那件父親的舊軍大衣,月季自己有圍巾帽子,包裹得隻露出眼睛。她變戲法似的舉著一雙厚實的毛線手套在哥哥眼前晃,“當當當當,戴上吧!你那雙太薄了。”誌軍戴的是買的那種白色勞保手套,很薄又透風。誌軍高興得搓搓手,連忙接過來戴上,果然暖和多了,又把勞保手套套在外麵。他寵溺地揉揉月季的頭發,覺得妹妹真的長大了,知道疼人了。要是媽媽在該多好啊!眼睛濕潤了。


    張叔叔把帶給奶奶的東西綁在車後。有兩個火腿,臘排,和兩隻雞。誌軍說太多了,張叔叔說都自家養的,月季出門了他和張奶奶又吃不了多少。而且,他農閑時跟著建築隊在鄉裏做工有包飯的。


    誌軍帶著興高采烈的月季衝進了黑夜。明亮的車燈撕破了夜幕,照亮了前麵的路。路的盡頭是溫暖的家慈祥的奶奶。月季嘰嘰喳喳,誌軍不許她說話,冷空氣喝進肚子裏了會肚子疼的。月季乖乖的閉嚴了嘴巴,抱著哥哥的腰,把臉埋在哥哥後背上感覺幸福極了。


    “哥,子君姐也是這樣抱著你吧?哥,曉曉姐看子君姐的樣子有點像吃醋哦。哥,要不你帶著子君姐姐跟我們去廣東吧。哥。。。”


    誌軍不理她,專心騎車。那時候的公路還是石子路,有的路段經大車壓過很多坑坑窪窪顛得很厲害,那些坑窪起起伏伏像坐過山車一樣的。晚上沒有白天的視線好,白天可以從平坦的路邊繞過去,晚上隻能走路中間。月季被顛得七葷八素,緊緊抱著哥哥像個壁虎一樣貼著哥哥的後背。突然她想到子君也是這樣被顛得老高又重重地落在坐墊上的吧,不禁壞壞的笑了。雖然她喜歡曉曉,更想管曉曉叫“嫂嫂,”可是既然哥哥對她不“感冒”,那就還是叫姐姐吧!曉曉那媽媽也確實厲害,哥哥應該是怕她媽媽吧?


    兄妹倆到了臨時的家門口,摩托車一停,誌剛就衝了出來,神情怪怪的看著哥哥。月季一見他,親親熱熱的叫了聲“二哥”,誌剛才把視線轉到月季臉上。“叫小哥哥,別叫二哥,二不好聽。”月季噗嗤一聲笑了,連著又叫了兩聲“二哥二哥,小二哥哥。”誌剛嗔怪地彈了一下月季的腦門,“叫你調皮,”不理她了,急忙跟到正往下取東西的誌軍身邊神神秘秘往屋裏努努嘴,說,“家裏有客,哥你怎麽都猜不到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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