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年底了,誌軍結清了在煤礦的工資,收拾好行李。他沒打算春節後再迴礦上,所以臨行前去看了父親。


    他不想去父親家裏,省的後媽和小剛見到他又緊張,擔心又有什麽企圖。這世上有的人再怎麽捂都捂不熱,十幾年來,隻要父親帶著後媽和小剛迴老家,奶奶都是熱忱相待。而後媽和小剛對奶奶給人始終像是客人走親戚一樣的感覺,總像隔著一層距離的淡漠和疏離,不親,沒有對長輩應有的尊敬。誌軍和誌剛都忿忿不平,覺得就是一塊石頭也捂熱了啊!奶奶常說,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不要放在心上。


    誌軍在父親下班迴家的路上等他。父親已經不在井下工作了。因為咳嗽去做了檢查,調到了食堂。


    快五十歲的父親背已經有點彎了,兩鬢也有了稀疏的白發。遠遠的傳來他的咳嗽聲,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父親走路由以前的大步流星慢了下來,緩緩而行,似乎身後掉了什麽東西總想迴顧迴望流連。也不再昂首挺胸,目光如炬,總是低著頭,像成熟的高粱,隻是壓彎他的不是飽滿沉甸甸的果實,而是生活。誌軍看著他慢慢走近,喉嚨發緊,眼睛竟然濕潤了。再大的錯再深的怨畢竟是父親!他也老了。


    “少抽點煙!”誌軍開口就帶著責備。


    父親卻笑了,心裏說“這小子還是關心我的啊!”


    誌軍希望父親迴家過年,奶奶年紀大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陪陪她老人家。以前都是父親和他老婆繼子先去他老丈人家團年,正月初幾才迴家陪奶奶和誌剛幾天。父親麵露難色,他在和淑芬的婚姻中早已經磨平了棱角,什麽都順著她。他覺得年輕時候和張媛媛的感情無疾而終又已經背了個拋妻棄子的名聲,遇到條件比他好的淑芬已經是上天的眷顧 ,故把再婚家庭就看得很重,想好好的經營婚姻,所以對淑芬一般是言聽計從,過年都是遵從淑芬的意思先去她父母家。


    誌軍看著父親,卻為他感到悲哀。想他年輕時也曾經是意氣風發的樣子,傷害了媽媽又拋棄了她,折騰來折騰去還是過得不如意。不禁在心裏歎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樣的婚姻又有什麽意思呢”?誌軍崇尚自在和舒服。與其背著精神枷鎖過一生,不如無愧於心的灑脫。他相信和一個能讓你感覺精神輕鬆身心愉悅的人相伴一生絕對不至於像父親這般無趣。而如果沒有找到那樣的愛人,既不湊合也不將就,既不辜負也不違心,既不委屈自己也不勉強別人。簡單點說就是寧缺毋濫。


    告別父親,誌軍獨自踏上迴家的路途。他的背包裏裝著子君和月季的信,都說要過年迴來。他的嘴角上揚,心和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一般輕快飛揚。


    家還是溫暖的家,一如既往,滿頭白發的奶奶用一桌他和誌剛喜歡吃的菜迎接她的軍軍。她不停地給兩個孫兒碗裏夾菜,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吃得歡她就高興。


    這個家,有奶奶就有無盡的溫暖和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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