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張媛媛又故意纏著王國慶膩歪了一會。她想起白天劉芳興師問罪的樣子心裏有種報複的快感和勝利者的得意。


    哎!何苦為了男人女人為難女人啊!


    然後張媛媛又堅持要王國慶送自己迴宿舍,她說反正她都知道了那就不需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我們要光明正大的談戀愛。”張媛媛墊起腳尖雙手勾著王國慶的脖子仰起臉叭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又將身體貼進他懷裏額頭抵著他的下巴蹭他硬硬的胡茬,柔軟的身體在輕微地扭動,極盡溫柔纏綿和繾綣。雖然隔著厚厚的棉襖,依然惹得王國慶身體一陣燥熱差點把持不住自己。倆人除了上床情人間該做的都做了,要不是王國慶比較冷靜有所顧慮那還真不是事兒。張媛媛思想開放而大膽,她覺得為了愛情為了心上人她將義無反顧無所畏懼毫無保留地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王國慶細心而溫柔地給張媛媛戴上厚厚的圍巾,包住頭又在脖子圍一圈,這樣的厚圍巾很暖和。又往上拉了拉遮住口鼻和耳朵,這樣就隻露出眼睛了。圍巾是鮮豔的大紅色,很配張媛媛的性格,也襯得她白皙嬌嫩的皮膚吹彈可破。她就像一株美麗而高貴的紅玫瑰,隻為王國慶盛開。王國慶多想是長在玫瑰旁的白樺樹,舒展著枝丫為她遮風擋雨護她一世周全。


    張媛媛眯著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似醉非醉地望著王國慶棱角分明的臉,恨不得此時此刻就融進他身體裏去。這個男人,我要定了!她渴望著並蒂蓮開雙蝶舞,木樨花落塵生香。


    王國慶擁著張媛媛出門往女宿舍而去。寒氣襲人,倆人緊緊依偎在一起,寒冷的冬夜到處都是早早關門閉戶,倆人不怕遇到熟人。張媛媛獨自一間宿舍,王國慶也曾偷偷去過。倆人剛走到樓門口,一個人影如雕塑般佇立著嚇了倆人一跳。


    他倆剛從雪地裏走來劉芳站在樓道的陰影裏就已經遠遠的看到了,她活動了一下凍僵的腳,哈哈氣搓搓手,嘎嘣嘎嘣捏了捏指關節,待那親親熱熱的倆人走的近些,再近些,在倆人剛發現她的時候劉芳強忍著怒氣一個箭步跨上前,眼疾手快地拽下張媛媛的圍巾,鉚足了勁“啪啪”兩耳光狠狠的扇在張媛媛嬌嫩的臉蛋上。張媛媛一聲驚叫打破了雪夜的寧靜。


    沒等王國慶反應過來,劉芳跳起來又是“啪啪”兩耳光扇在王國慶臉上。王國慶捂著火辣辣的臉才看清是劉芳,低喝一聲“你瘋啦?”


    劉芳轉身就走,熱淚滾滾而下。


    我本心如雪蓮,你卻把我踩在泥淖裏掙紮!


    劉芳深一腳淺一腳昏昏沉沉迴到招待所,跌坐在凳子上渾身如篩糠似的抖。頭又開始炸裂般的疼,心口也絞痛,意識似乎要衝出身體衝向虛空。劉芳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有些恐懼,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每次一激動就是這樣?四肢都不受控製的要手舞足蹈,大腦一片混沌心裏如驚濤駭浪般一波一波的巨浪翻滾洶湧澎湃,牙齒隨著身體發抖咬得咯咯響,情緒像個困獸左衝右突,她想哭想笑想喊想鬧想在風裏奔跑甚至想跑到雪地裏打滾在鬆軟的雪地上安然地睡一覺。。。總之,身體想盡情地釋放壓抑,像個野人一樣沒有思想沒有煩惱,隻有虛無。


    當王國慶好不容易安撫好心上人心情複雜的沉著臉進來的時候,他乜了劉芳一眼,隻當她還在置氣,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一個男人挨了老婆打,而且是當著情人的麵,他心裏是窩火而憤怒的。毀了他在情人眼裏完美的形象,而挨的耳光卻也抵消了他出軌的負疚感。所以女人一旦發現男人出軌,要沉得住氣。“打蛇打七寸”,要保證一擊即潰。


    王國慶明白,雖然被劉芳抓住了他和張媛媛在一起,但僅僅限於走路,劉芳如果撒潑打滾的鬧將起來,他仍是會不承認其他的,就算媛媛說喜歡自己,別人要喜歡那是別人的事。


    王國慶以為劉芳會大鬧一場,畢竟他是第一次見劉芳生氣發火的樣子。自結婚相處的日子裏,劉芳脾氣一直很好,大方而率真。他真沒想到劉芳會在這麽寒冷的晚上跑到女宿舍樓下去“守株待兔”。


    王國慶心虛地試探地說,“明天送你去車站你迴去吧?”劉芳在這裏畢竟是個定時炸彈,她去找張媛媛又去抓他倆的現行,王國慶有點擔心還會出什麽事。劉芳沒迴答沒反應,王國慶才發現劉芳臉色蒼白,眼神呆滯,不是生病了吧?一摸她額頭,這麽冷的天氣竟然全是虛汗,不發燙,不是感冒。王國慶搖搖劉芳的肩膀,把她拉起來,準備把她扶到床上去。他知道她是情緒激動的,但很驚詫怎麽好像不對勁呢?他使勁搖晃劉芳,用力掐了她肩膀一下,劉芳驀然吃痛,似魂遊太空迴歸般定定的看著王國慶的臉,半晌,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著王國慶哭的撕心裂肺,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滿所有的憤恨都化作了眼淚滾滾而下。


    王國慶被劉芳抱著,哭著,這是他第一次見劉芳哭,第一次見她如此無助,卻是因為自己。他眼裏的劉芳是和男人一樣的性格,這也是他不喜歡的原因之一。王國慶畢竟不是冷酷無情的人,他心懷幾分內疚,尷尬的手還是生硬地撫在劉芳的背上,讓她哭個夠。如果不是老娘急吼吼的催著結婚,給他物色了這個女人,她也許會遇到一個喜歡她的男人。王國慶尚未泯滅的良知讓他心裏也很堵。


    劉芳哭夠了,抬起頭以哀求的目光可憐巴巴的看著她的男人,乞求他,“不要在礦上了,我們一起迴家種地好不好?一家人不分開!”


    王國慶一聽,一把推開劉芳,“開什麽玩笑?”


    劉芳在極度的憤怒怨恨和傷心難過中崩潰大哭,把壓抑的情緒發泄出來恢複了理智後,她對王國慶還抱有最後一絲幻想,希望他放棄這份工作和自己迴家。那麽多人在農村都能生活,她相信憑著一雙勤勞的手自家也能過得不比別人差。隻要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和和美美,跟著丈夫吃糠咽菜也甜蜜。


    劉芳和婆婆在家的時候,家裏沒個男人有時候很難很難。有天晚上下暴雨吹大風,把臥室屋頂的瓦片掀掉了幾塊,雨水傾盆如注地往屋裏灌,打濕了床鋪。劉芳和婆婆急得趕快把物品往另一個屋裏搬,然後婆婆打著手電把著木梯,劉芳背著裝著瓦片和塑料薄膜的袋子冒雨爬上屋頂修補漏雨處。大雨打得她幾乎眼睛都睜不開,摸索著好不容易把屋頂補好,下來的時候風大得差點把梯子連人吹倒,幸好婆婆死命的壓著她才迅速的下來了。


    那晚婆媳倆人忙活了大半夜,然後睡意全無,婆婆就給劉芳講公公在最困難的“三年自然災害”裏是怎麽走的,婆婆老淚縱橫。


    “可憐哪,念叨著想喝一口麵疙瘩湯,就是不咽氣啊!除了野菜啥都沒有,我哪去給他弄麵粉啊?睜著眼睛走的,看著高高矮矮四個娃子不放心哪!國慶最小才十一歲。囑咐我姑娘大點就嫁了吧,省點口糧。讓國慶十八歲了就去當兵,在部隊好好幹,闖出一條路,總比在土裏刨食強啊!”


    王國慶聽劉芳說讓他放棄工作迴農村,一把推開她,生氣了。迴農村掙工分?他覺得劉芳是真的不懂自己,連思想都不是一個層次,沒法溝通交流,更認定了倆人真的沒法共同生活下去,心頭對劉芳的負疚感也減輕了很多。還是媛媛了解自己啊,她會鼓勵他上進而不是拖後腿。


    劉芳明白王國慶絕不會為了自己迴農村,話一出口她也就後悔了。她想起張媛媛說她是幹部家庭出身,王國慶到底是真心喜歡她還是利用她呢?劉芳不願想,王國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自己對他還真是不完全了解。如果他提出離婚怎麽辦?離婚了迴娘家嗎?娘家有哥嫂,大嫂不怎麽待見她,每次迴去像防賊一樣的防著她,她怎麽能離婚給娘家抹黑讓爹媽為難成為大嫂的“塞口肉”呢?離婚,多麽丟人的事!那些羨慕自己嫁了個工人的村裏人會嘲笑的吧?村裏那幾家關係不好的定會幸災樂禍。如果離婚了自己能去哪裏?不走?就和婆婆在農村過,自己服侍她到老,王國慶會同意嗎?會尷尬的吧?如果離婚,那將是兩邊村子裏最大的新聞,成為村裏最大的笑話,人們會當個話柄將伴隨劉芳一輩子“看,她就是那個才結婚就離婚的女人,男人找了個幹部女兒不要她了”,那種抬不起頭的日子,想想就可怕。


    劉芳去洗了個冷水臉,心比水涼。王國慶想迴宿舍睡,想想不合適。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背對背的距離,分明聽得見彼此的唿吸,兩顆心卻背向而馳,相隔了十萬八千裏,一個在南極,一個在北極。倆人都身心俱疲,雖同床卻異夢,夢裏沒有彼此。


    王國慶是早班依然很早就起來了,問了句劉芳今天迴去他就去請假,劉芳閉著眼睛不迴答。王國慶隻好匆匆出門,很快打迴來了早餐搖醒劉芳要她趁熱吃,他自己抓起兩個饅頭邊走邊啃往澡堂跑。在澡堂換好工作服套上冰涼的水靴又去領了安全帽礦燈自救器全副武裝穿戴好後又和自己班的工友們集合開“班前會”,照例是先背語錄喊口號激勵鬥誌,重申每天的安全生產條例和注意事項,然後大家要從主井口往裏走一個多小時才能乘坐罐籠下井。每天辛苦勞作一天後走出井口他都要抬頭看看天空,覺得那是最幸福的時候。尤其是遇到張媛媛後,他覺得井下所有辛苦不值一提。哪怕嚐遍世間所有的苦,隻為能換來一世真情。


    而自新婚後就被他遺忘在家的妻子劉芳從家裏來的短短幾天,就打破了他夢幻一般的幸福,跌迴到現實。


    王國慶上班後,劉芳倏然起身,她昨天一天都沒吃飯,又經過情緒的大起大落,幾乎虛脫。但是她不會說,向誰說?也沒人說。王國慶打迴來的早飯還沒冷,劉芳吃飽喝足,才發覺什麽都不想專心致誌的吃飯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又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起來洗漱,經過一夜的休養生息養精蓄銳,劉芳感覺神清氣爽精神抖擻。今天,她要打一場“硬仗”。她決絕地往礦區辦公樓走去。


    劉芳找到領導辦公室,在門外躊躇了一會,終於牙一咬,毅然走了進去。有人問她找誰,她說找領導反應丈夫的作風問題。屋裏幾個人麵麵相覷,有一個麵容和藹的年紀大點的人過來把劉芳帶到隔壁的會議室,“姑娘,你丈夫叫什麽名字,在哪個班組?”劉芳說叫王國慶,至於在哪個班組搖搖頭,從沒聽他講過。領導又問是反應工作作風還是生活作風問題?考慮過這樣做對他的影響沒有?劉芳堅定地點點頭,說是生活作風。說完心裏一陣酸楚眼淚湧上眼眶。領導見過形形色色來訪的家屬,最怕女人哭。而大多數都是反應丈夫個人作風問題的,有要離婚的,有要求單位懲罰教育男人的,有把幾個孩子帶來扔在領導麵前說單位解決不了那就把孩子交給他爹就跑了的。領導隻要一看到女家屬哭哭啼啼淌眼抹淚就知道又是男人不安分了。然後就把男人找來先狠狠的批評教育,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兩邊勸說調節撮合。一般女人都心軟又舍不得孩子,男人也隻是風流花心忍不住兩地分居的寂寞而已,調解最後皆大歡喜。


    領導轉身給劉芳倒了杯水,劉芳抿了一口,雙手捂在搪瓷杯子上,手上的溫暖傳導到了心裏,那份融融暖意讓情緒逐漸平靜了下來。領導和藹可親的在劉芳對麵坐下來,笑眯眯地說:


    “把你男人的事詳細說說吧!”聽劉芳講結婚十天丈夫就迴礦上了還點點頭,


    “嗯,生產任務確實緊,我代表我們礦務局謝謝你理解支持。”當聽說王國慶近半年都沒迴家時領導有些生氣,重重一巴掌拍在桌麵上。


    “這就不像話了,把新媳婦晾家裏不說,也應當迴去看看老媽媽啊!太不像話了!等他下班了把他找來我來批評他”。


    當聽到劉芳幽幽的說出“會計室的張媛媛喜歡王國慶”的時候,正端起茶缸喝水的領導突然嗆得咳嗽起來,


    “停,等等,你說誰?”


    “會計室的張媛媛啊”,劉芳重複了一句。


    領導的笑容瞬間凝固了,麵色嚴肅起來,


    “姑娘,把你知道的情況詳細的告訴我”。


    劉芳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到礦上後王國慶很晚不迴招待所,無意偷聽到強子夫妻說話,在食堂張媛媛的挑釁以及她找張媛媛談談張媛媛說的話和昨天晚上親自逮到他倆擁抱著迴女宿舍,她打了他倆後王國慶的表現。尤其是講到張媛媛囂張地說她爹是幹部能幫王國慶換好崗位的時候,領導的臉鐵青著。


    劉芳講完了,她在這個麵容和氣的長者麵前有種麵對父親般的委屈。領導緊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劉芳抬頭看了他一眼,被他的臉色嚇住了,不敢吭聲。領導站起來,踉蹌了一下,劉芳迅速起身兩步跑上前扶住他。領導擺擺手,示意劉芳坐下,然後邁著沉重的步子出去了。不多會,進來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模樣的人,親切地問劉芳有沒有生活上的困難,叫劉芳先迴招待所,等明天這個時候再來。


    劉芳朝他鞠了個躬,滿臉疑惑,“就這樣?”那就等明天吧。


    劉芳不想迴招待所那間冷冰冰的房子裏,她寧願在外麵遊蕩。今天沒下雪了,厚厚的積雪也沒有融化,到處銀裝素裹。路麵被人們踩得泥濘不堪,愈顯肮髒。天依然陰沉沉的,好似劉芳的心情,散不了的雲翳,解不開的心結。找領導,劉芳不知道到底能起多大作用?看樣子領導對礦上職工搞婚外情很生氣。王國慶知道她找領導打小報告後不知會怎樣對她?劉芳僅僅是想領導能管一下自己的人,該批評的批評該教育的教育。劉芳不想離婚,她沒有退路,還是想王國慶懸崖勒馬迴心轉意,這是最後一點希望。如果,還是改變不了什麽,又該怎麽辦?劉芳的頭又開始痛了。


    張媛媛在會計室裏正忙著整理資料,想著昨晚在宿舍樓下突然遭到劉芳打耳光就氣得咬牙切齒,幸好戴著圍巾。


    張媛媛正在恨恨地想怎麽把兩耳光還迴去,一個人推開門喊她去辦公樓會議室。張媛媛疑惑地放下手裏的工作趕到會議室的時候,一進屋看到她父親背著手站在窗前望著外麵,愣了一下,“爸”小鳥一樣飛過去拉住父親的胳膊撒嬌,“你想我啦?”


    原來劉芳誤打誤撞找的領導是張媛媛的父親!當他聽劉芳說王國慶的情人是張媛媛的時候心頭大震,難怪那妮子周末都不迴家,懷疑是她在談戀愛也就沒有過問。誰想到竟然是礦上的已婚男工!這這這人家老婆都找上門了,這老臉往哪擱?這妮子氣死人!這要是傳出去傳到她媽耳朵裏還不得氣出病來。還什麽安排好崗位,怕不是妮子被人利用了吧?這王國慶是個什麽樣人必須見見,盡早掐斷他倆孽情的苗頭。


    張媛媛剛撲過來撒嬌,她父親就轉過身大步走過去關上門,又大步過來猝不及防啪的一個耳光,張媛媛臉上立刻現了五個手指紅印。


    “爸你幹嘛打我?”張媛媛又是一聲驚叫捂住臉眼淚花花。因為她媽媽身體不好家裏就這麽一棵獨苗,父親從沒打過她,從小是被爸爸媽媽寵上了天,要星星不會摘月亮,真個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嬌生慣養的長大讀書卻成績不太好沒考上大學。礦工子弟很多男孩下井女孩做文職。原來的工作張媛媛嫌天天要寫報表可煩了,剛好會計室一大姐病退了,張媛媛就調到了工作單調責任卻重的財務部。剛調過來就邂逅了王國慶婚後迴來,一個對婚姻不滿意一個一見鍾情,倆人立即擦出了愛情的火花。


    張媛媛第一次被一向溺愛她的父親打懵了。父親一反平日和藹的樣子眼神嚴厲而滿含痛惜地問,“說說吧,王國慶是誰?”


    張媛媛一聽父親問王國慶,心裏一驚,父親是怎麽知道的?誰告訴他的?她不怕家裏知道,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要找什麽樣的男朋友家裏一定會支持。何況王國慶體貼帥氣又上進,爸媽見了肯定會喜歡。至於他結過婚,她父母思想開明不會介意的。隻是,隻是王國慶畢竟現在還沒離婚啊!這讓父親知道了就麻煩了,肯定對王國慶不利,自己對他苦心隱瞞家世看來也不行了。張媛媛心思瞬息萬變,想著應對之策。


    父親重重地坐下來,胸膛起伏著,“媛媛啊,你找什麽樣的男朋友不好啊,那王國慶已經結婚啦!他老婆都找到辦公室來了,幸好我在,要是傳出去你讓我老臉往哪擱啊?”


    父親繼續苦口婆心,“我們家就你這麽一個寶貝疙瘩,怎麽樣也要門當戶對吧?他王國慶是個什麽人你了解嗎?他的家庭你了解嗎?我看他老婆就是很好的一個姑娘,一看就是勤勞樸實的人,人家還想不要她。他倆結婚不久吧?一個把婚姻當兒戲拋棄妻子的男人你認為他是個好人嗎?靠得住嗎?”


    “爸”,張媛媛聽父親說王國慶不是好人,非常不滿。“好人壞人眼睛都能看出來嗎?能看出來這世上就沒有壞人了。你對他又不了解咋知道他不是好人?還有結婚的首要條件是好人嗎?可是沒感情合不來呢?”


    父親一看女兒還強嘴,氣的唿唿的“都是你媽把你慣壞了。你這是破壞人家家庭,懂不懂?”


    “可是他又不愛他老婆,爸你懂愛嗎?愛是相互的是兩個人彼此的情投意合。無愛的婚姻最痛苦,對雙方都不公平,不如早點分開。就像你年輕時候你愛你的初戀而她不愛你一樣。”


    父親氣得站起來團團轉找稱手的東西,順手抓起掃把就要追過來打,張媛媛跳起來就跑,繞著桌子繼續想要說服父親:


    “爸,你是不了解國慶哥,如果你和他相處久了也會喜歡他的。”


    父親看女兒是冥頑不化啊!這是愛不愛的問題嗎?還張口了解閉口愛的沒有一點道德感和羞恥心,完全當人家老婆是空氣!也不廢話了,輪起掃把就揮過去。張媛媛伶俐地躲開跑到門邊迴頭衝父親喊:“我就是喜歡他,他會離婚娶我的!”迅速打開門跑了,完全不顧身後的父親氣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張媛媛父親一個人在會議室坐了好久好久,他不明白被夫妻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怎麽變成這樣了。做事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感受。破壞別人家庭,這是多丟人現眼的事啊!這迴去怎麽和她媽講啊?他決定等見過王國慶後再說。這王國慶到底是何方神聖把女兒迷得五迷三道的?


    待心情平複一些後張媛媛父親來到生產科調度室,找當班統計員查到了王國慶的下井班組,王國慶正當班,叫調度員告訴王國慶下班吃飯後七點到辦公樓找xx。早班下午四點下班,升井出來差不多就五點了。再泡個澡,吃過飯差不多七點左右。


    張媛媛一口氣跑迴辦公室,她的心還在激動地怦怦跳,驚魂未定,從沒這樣忤逆過父親,從沒這樣氣過父親。她一直是乖乖女的形象,雖然父母嬌慣得有點任性。可是父親竟然打了自己,張媛媛委屈地摸摸臉,還火辣辣的疼。看樣子父親什麽都知道了,那應該是劉芳去告的狀,就是她,真可惡!自己為了國慶哥為了愛情看來要和父母翻臉了。都怪劉芳,讓父親提前知道了,希望對國慶哥不要有影響。真是個蠢女人,不知道家屬到單位鬧會影響男人工作的呀,有的嚴重的工作都可能丟了,被老婆鬧迴農村去。咦!她是不是就是想鬧得國慶哥和她迴農村呢?張媛媛如夢初醒,決定等王國慶下班時候去告訴他剛剛發生的一切。父親肯定也會找他談話的,倆人得商量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張媛媛跑到井口等著。王國慶剛升井,調度員就告訴他七點到辦公室找xx。王國慶很奇怪,領導找自己做什麽,莫非是評“先進模範”的事?


    因為他確實在工作中有突出貢獻,年底絕對能評上“勞動模範”和“先進工作者”,他自從到礦上後每年都得獎,這是他的自信和驕傲,也是張媛媛愛上他的原因之一。而他自從遇到張媛媛後就像烏雲裏透出的一縷陽光照亮了他的生活,在井下再辛苦也讓他幹勁兒十足,心裏充滿甜蜜和希望。


    王國慶受母親影響思想還算比較保守,所以對於母親張羅的婚姻他心裏雖然勉強但還是順從了母親的意願,雖然和劉芳沒有那種靈魂的交融,但仍不失為一樁令人交口稱讚的婚姻。他以為就那樣平平淡淡的和劉芳生兒育女過一輩子,誰想到半路殺出個張媛媛來!畢竟是城裏姑娘,張媛媛的思想可就開放多了。她崇尚個性的釋放和戀愛婚姻的絕對自由。當王國慶對他傾吐對婚姻的無奈後,張媛媛問他:


    “做自己不願做的事快樂嗎?”王國慶搖搖頭。


    “所以嘛,這就是人的本性和個性被所謂的傳統束縛了,傳統就是四麵八方都考慮到了,就是忽略個人的感受。我覺得人應該把自己的感受放到首位。人生苦短,何必委屈自己呢?我們應該跟著感覺走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覺得張媛媛說的有道理,王國慶本來還在搖擺的觀念瞬間傾斜。他在張媛媛的柔情蜜意裏享受到了初戀的感覺,好像迴到了青春的十八歲,原來愛情如此美好!他後悔匆忙結婚,與張媛媛相見恨晚,他不敢迴家麵對母親和無辜的劉芳,直到劉芳來了,他雖然有負疚感但感情的天平還是傾斜向張媛媛。考慮的還是自己的工作和前途。他工作更加拚命,用業餘在書本上學到的知識用於生產中,解決過很多實際操作中的技術問題,提高了產量,每年都得到獎勵。這領導要見自己呢!


    王國慶心懷喜悅的向亮晃晃的井口走去,遠遠的光影裏有個窈窕的人影背光而立,王國慶隻瞄一眼就知道那是張媛媛,笑容從布滿煤灰汙漬的臉上漾開來,露出潔白的牙齒。待走近了,他張揚的笑臉對上張媛媛焦急擔憂的眼神,心裏咯噔一下。身旁的工友笑著用黑黢黢的手擂了他一拳,俏皮地吹著口哨走了。


    張媛媛把王國慶拉到一邊,急切地囑咐王國慶快點洗漱出來她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說,她先去食堂打飯到辦公室等他。王國慶不明所以還想再問,張媛媛推他快去快去,然後急急忙忙跑向食堂。


    王國慶看一向開朗的張媛媛從沒有過的神態,明白她可能遇到了非同小可的事情,匆忙洗了澡穿衣服。強子還在舒服的泡在熱水裏緩解疲勞,看王國慶簡單洗完澡就要走,以為是他餓了,笑說食堂又不會關門你急啥哩。王國慶沒心情理他,急忙趕到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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