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灑在寂靜的院中,一連幾日,洛塵皆是這般孤坐於無心宮院中亭間,周身散發著拒人千裏的氣息,微風輕拂,衣袂飄動,卻扶不平他緊蹙的眉頭。


    望著那早就一片狼藉的便殿,眼眸深邃如淵,曾幾何時,那處還住著一人,無心宮中也沒有這般冷清。


    想到那日那妖物竟敢蠱惑小妖怪以自戕來威脅自己,憤怒擔憂之餘更多是一絲詫異。


    憤怒的是那妖物如此不顧忌小妖怪性命,竟能狠下心來試探,驚訝便是那妖物居然猜對了自己的心思,與此同時自己也被這份被證實的心思嚇到,當下斟酌後,便想讓那妖物永遠閉嘴!


    果斷祭出斬情,隻是自己萬萬沒想到,如此貪生怕死的她居然為了這妖物,命都可以不要。


    “還說離不開本仙...”


    “要與本仙雙修?...嗬....”


    想到此處洛塵麵上不可察覺的勾起了一抹苦笑,那笑好似是自嘲,周圍的空氣瞬間仿佛凝結成霜,無心宮內寒意更甚。


    “如此欺騙本仙,竟還妄圖一走了之,休想!”


    洛塵猛然間紛擾揮了揮衣袖,刹那間,一股強大的仙力自洛塵體內震蕩開來,這仙力似能撕裂虛空,一時間無心宮上下動蕩不已,四角鹿在林中“吱吱吱”叫喚著,眼珠子轉來轉去,瑟瑟發抖。


    次日,在無心宮那片殘垣斷壁的偏殿之中,洛塵目光仔細搜索著,半晌終於找到了韻一遺落在此的布包,輕輕撣去布包上的灰塵,緩緩迴到屋內。


    放在桌前,靜靜的凝視著,眼神中帶著幾分揣測,似是想透過這個布包看透韻一的內心。


    隻見洛塵從布包中,撚起一張靈符,片刻後又放下,緊接著又撚起了剩餘的靈符逐一看了看,半晌不屑的說了句:“無一可用。”


    隨即麵色冷峻,彈了彈那修長的手指,火焰升騰間,眼前的靈符瞬間化作灰燼,好似不曾存在一般。


    隨後,洛塵鋪開一張散發著淡淡仙氣的符紙,提起沾滿靈墨的筆,筆鋒在紙上靈動遊走,漸漸的構成一個個神秘而複雜的符文圖案。


    隨著洛塵的繪製,符紙周圍的靈氣開始緩緩匯聚,仿佛在為靈符注入生機,洛塵繪製了許多不同的靈符,乍一看全是逃命所需的。


    繪製了整整一遝,逐一看過後,將靈符放入韻一得布袋中,而後又陷入了沉思,燭光隨風搖曳照著洛塵冷峻的麵容。


    聖女族。


    韻一此刻端坐在銅鏡前,仔細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的麵容,忽然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好似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一臉生無可戀。


    猛的起身來到案幾旁,提起酒壺便往自己嘴裏灌了下去,而後將酒壺重重砸到案上,好似和誰賭氣一般。


    想起白澤在密室裏對自己說的話,忍不住打起了冷噤,又再次提起酒壺往嘴裏灌了些酒,想要逃離這現實。


    正在唉聲歎氣中,白澤已經來到院中,婢女們正欲開口,白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眾人皆不再開口,隨即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白澤輕輕走到韻一身後,便看見韻一雙臂無力的搭在案上,發絲隨意的散落在肩頭,嘴裏有氣無力的嘟嚷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白澤立於韻一身後,好奇的看了半天,隻聽得到韻一仿佛被人下了咒一般,一直重複著這句話,俯下身探出頭,一點點貼近韻一滿是愁容的麵龐,輕聲開口道:“媳婦,想好了嗎?”


    韻一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周遭的動靜毫無察覺,白澤悄然靠近並突然出聲,那聲音如同鬼魅一般突如其來,瞬間嚇的花容失色,尖叫起來:“啊~~啊~~”


    白澤沒想過韻一會是這般反應,猛的也被韻一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可韻一本就醉意上頭,驚嚇之餘身體不受控製,就要向地麵倒去,白澤見狀,連忙快步上前將韻一穩穩扶住。


    韻一原本因酒氣顯得有些粉嫩的臉頰瞬間變得煞白,仿若從一場噩夢中抽離,迴神後看清眼前來人竟是白澤,一時間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委屈湧上心頭。


    那平日裏沒心沒肺的樣子全然不見,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淚水迅速匯聚起來,繼而大滴大滴的滾落,好似斷了線的珍珠,簌簌滾落,打濕了白澤扶在她身側那隻手的衣袖。


    白澤見那衣袖處瞬間被淚暈開了一片神色的痕跡,瞬間慌了神,原本鎮定的麵容一時間滿是無措與焦急。


    連忙蹲下身子,仰頭看著韻一,聲音溫柔中帶著小心翼翼:“媳婦,莫要哭了,是我不好,我....我...我這就送你迴去。”


    韻一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一般,像一隻受了傷的小動物,喉嚨裏發出輕微的抽噎聲,卻因極力克製顯得破碎壓抑,紅著眼盯著白澤。


    白澤抬起手輕輕將韻一垂落的發絲扶於耳後,手指輕柔地靠近韻一臉頰,抹去那不斷湧出的淚水,輕聲細語的哄著:“好媳婦,不哭了不哭了。”


    韻一漸漸的止住了聲,推開白澤的手自己抬手隨意抹了抹麵上的淚珠,正色道:“我想先迴去看看狐狸。”


    “好,明日就去。”白澤見韻一止住了淚,鬆了口氣,起身倒了杯熱茶,在唇邊吹了吹遞送到韻一唇邊。


    韻一紅著眼看著那茶杯,片刻後一把接過後,看向白澤:“你真不怪我?”


    白澤垂目,片刻後抬眸看向韻一:“那日....我說那些話,隻是想保護你,你跟著塗山箐終是不妥,塗山箐的身份如有一日東窗事發,他護不住你。”


    “整個狐族,不會因你而選擇站在仙域的對立麵,至於洛塵....”白澤說道此處想到了那日,洛塵打落了韻一的匕首,而後果然放他們離開了仙域。


    白澤頓了頓道:“此人冷漠無情,自詡以拯救蒼生為己任,性情更是詭譎難測,讓人難以捉摸,若有一日他認定你的存在會危害到蒼生...”


    韻一緩緩接過白澤的話,果斷開口:“他會毫不留情的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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