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三月。


    律中姑洗,累牛騰馬。


    而各州戰事未熄,百姓春耕難繼,又是一年愁雲慘霧。


    劉牧啟程發歸洛陽路上。


    雍州已經開始交戰。


    陳槐重定戰場的請求,被荀攸應下。


    他也想看看陳槐等人是否能捕捉南中部族青壯。


    此戰若成,或許會改變大漢未來的兵事,從殲滅戰轉向捕殺戰爭。


    故而,前線兵事全權交由陳槐統籌。


    僅半日,西府軍,護商軍,便急匆匆後撤。


    並且,陳槐還調集了大量的猛火油,箭矢,以及超過萬軍卒食用的糧草。


    臨洮,往北十裏。


    陳槐站在一座山峰之上眺目。


    山川溝壑一覽無餘,遠處的兩座大營更是形成對峙之勢。


    “陳君侯。”


    雷定恭敬道:“往北之地,有一方大壑,三麵盡是懸崖峭壁,遠離洮水,隻要封死入口,天人難救。”


    “嗯。”


    陳槐按刀轉身。


    目光落在剛趕來的張濟。


    “試探出來了。”


    “我們先退,果然他們止戈推進。”


    張濟沉聲道:“這幾日,我們退五裏,龐羲便進五裏,退十裏便進十裏,一直與我們相隔很遠,其用兵之謹慎極為罕見,與你推定分毫無差。”


    “太穩,太弱,會麻痹敵人。”


    “他們固守的距離,亦是破綻所在。”


    “龐羲以為他在逼迫我們撤,實則我們在牽著他們走。”


    陳槐摸了摸下巴,淡笑道:“孫子曰,絕地無留,圍地則謀,死地則戰,某設三地,可勝否?”


    “嗯?”


    張濟眸子一亮。


    雷定,楊騰,阿貴,竇茂聽得雲裏霧裏。


    “我們朝著狄道退兵,一直退到二十裏之外。”


    “竇茂,阿貴行於後軍,前軍分成小股急行軍進入大壑。”


    “雷定,你先伏兵大壑之中,見機出壑,攻擊他們的糧草路線。”


    “此為攻其必救,一旦他們反攻,便朝著大壑撤退,西府軍,護商軍,以及楊騰伏兵大壑周圍,準備圍捕。”


    陳槐眸子閃爍道:“他們不上當,我們便可前後夾擊;若是敵軍部分追入大壑,我們合力圍捕;如果全部追入大壑,竇茂,阿貴可以折返迴來參戰。”


    “陳君侯。”


    張濟頷首附和道:“一計三成,九變之法,反之可誘敵。”


    “備戰吧。”


    陳槐握著刀柄,目光灼灼道:“此戰若功成,一戰便可定隴西,若不成,罪責在某,親自去帥帳負荊請罪。”


    “諾。”


    這一刻,陳槐定攻伐之策。


    張濟,四大氐王無不拱手應允。


    自從劉牧披甲之後,殲滅戰爭常有,並不罕見。


    若是他們能圍捕南中義從,放在整個戰爭史上都極為罕見,自然想要搏一個大捷。


    各營布軍。


    一小隊軍卒悄然分出。


    提前進入大壑之中,堆砌猛火油準備封鎖之勢。


    大軍主力徐徐撤退之時,又分批次朝著大壑方向撤離,並不會引起益州軍與南中義從的注意。


    龐羲的穩步推進,此刻成為最致命的弱點。


    他們距離陳槐,張濟他們太遠,加上有竇茂,阿貴所阻,沒有察覺小股軍卒的消失。


    京兆尹。


    臨近洛陽之地。


    史阿策馬至車輿前,呈上密報,奏稟道:“長安捷報,蕭關已破,這些都是涼州最近的軍報以及密報。”


    “嗯。”


    劉牧拾起最上麵的一份軍報。


    字裏行間,皆為北匈奴先遣羯胡東歸,以及漢陽,武都,隴西的兵事變化。


    尤其是陳槐想要重新選定戰場,將南中義從捕獲,令他不由發笑。


    當初,六部院議事時,程昱之言深入人心,傳入鎮國府後,連鎮戍司的將校們不再一味追求殲滅敵軍了?


    “史阿。”


    劉牧突兀問道:“監州尉對北匈奴的情報收集如何?”


    “不多。”


    史阿麵露難色,迴道:“這幾年西域與大漢互市頻繁,但消息傳遞緩慢,往往需一兩年之久,僅在一些小國中偶聞隻言片語。”


    “嗯。”


    劉牧合上軍報,目光深邃道:“傳令長安,準戲誌才代擬鎮戍令,調夏侯淵為西府軍中郎將,暫領匈奴義從,即刻奔赴漢陽參戰,徐晃遷入三輔,準備接手關隘安防。”


    “諾!”


    史阿恭敬應下。


    “北匈奴。”


    “上帝之鞭?”


    劉牧望著軍報嗤笑不已。


    若是他沒有記錯,羯胡是匈奴貴族部落的奴隸軍別稱,專門負責先遣,陷陣之事,且都是雜胡部落組合而成。


    匈奴鼎盛時期,這支奴隸軍占比最大便是唿揭部,亦是羯胡軍的起源。


    隻是不知北匈奴的奴隸軍,又是一些什麽人組合而成,西方各族的人嗎?


    臨近日落,劉牧迴歸洛陽。


    第一件事,並非是問詢並州兵事。


    而是召見從荊州返迴洛陽請罪的劉表。


    “罪臣劉表,叩見陛下。”


    “陛下萬年,大漢萬年。”


    千秋萬歲殿中,劉表攜親子劉琦,從子劉磐,跪於階下叩首請罪。


    “王叡死了。”


    劉牧居於上位,俯瞰著這位單騎入荊州的宗室俊傑。


    “臣知罪。”


    劉表心中五味雜陳,苦澀難言。


    自從迴到洛陽,宗正府,刑部,皆未過問荊州之事,便料到遲早有這麽一天。


    人生最難,莫過於背負所有罪責與苦難前行。


    投身亂世,以自負罪而興國家事,是為漢室宗親所要承擔的重任,寧死無怨。


    可荊州之變,他被驅除,有罪無功,隻是沒想到連他的親子劉琦,以及從子劉磐都被召見了。


    今日若是不得天恩,一脈上下必定受罪。


    “朕臨萬邦。”


    “大漢亂序,社稷不安。”


    “上累於祖宗,下負於黎庶。”


    劉牧目光銳利,沉聲道:“朕之罪,未能安撫百姓,未能平息叛亂,但你若留在荊州,或遠遁他鄉,皆違漢室之風,既已迴朝請罪,算是認朕這個大漢天子嗎?”


    “罪臣,豈敢不認陛下。”


    劉表驚懼交加,額頭冷汗涔涔。


    天下大亂,各地有割據之勢,是天子之罪嗎?


    毋庸置疑。


    這是劉牧一生都不可抹除的汙點。


    可萬方有罪,罪在朕躬,朕躬有罪,無以萬方,亦是不臣之罪。


    天子以‘大漢亂序,上累祖宗,下負黎庶’告誡臣子,其威嚴與決心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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