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調兵。


    這場戰爭看似打的隻是一個三輔和漢中,其實要調動所有兵力,對各方牽製。


    從陳國遷入洛陽,劉牧被各方牽製,加上重建洛陽,一時難以動兵,想要解除這種限製,必須要從三輔入手,勾連涼州,拿下漢中,威懾南地。


    如此,方能對冀州進行征伐。


    龍驤,建武,陷陣,登封四營。


    在介士營卒羨慕的目光下,朝著各方發去。


    臨近年關,這麽大規模的動兵,自然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僅數日。


    消息便傳入冀州。


    鄴城,州牧府中,冀州文武神情凝重。


    時隔數月,曾經的大漢驃騎,王太子,如今的大漢天子,終於要張開獠牙,對不臣之人動手了嗎?


    “西進。”


    “南下。”


    袁紹杵著劍,踩踏著鋪滿堂中的輿圖,倒吸了口冷氣道:“他要伐三輔,還是要征討荊州,難道就因為一個王叡之死,不顧各州安穩了嗎?”


    “主公。”


    “荊州之變。”


    “促使坐鎮陳郡的曹操急了。”


    許攸捏著胡須,篤定道:“劉表被驅逐,孫文台兵不血刃便拿下荊州,想來應該是中府軍主戰孫文台,劉牧親征三輔。”


    “西府軍呢?”


    辛毗眼中滿是疑惑。


    審配進言道:“恐怕,劉焉目標不止是三輔,而是涼州,他們的戰略要地必須放在涼州才能圖謀天下,沒想到劉牧的手段如此淩厲,早就遣荀攸前往涼州,我們不可窺之地,恐怕血雨腥風不少。”


    “主公。”


    “某以為當備軍。”


    許攸神情凝重,進言道:“劉牧是善戰之人,以前縱然有孝烈帝為他處理雜事,整個朝廷都為其供給,但不可否認此人是千古罕見的將帥之才,他既然敢動三輔,或者荊揚,那麽針對冀州的兵馬,絕對不止是朝歌的神武營,中牟的萬勝營!”


    “錯了。”


    “某以為至多是牽扯。”


    審配駁斥道:“他現在兵馬都在外麵,頂多可以調用北府軍,並州的呂布,張楊,幽州的公孫瓚,某以為可以乘機調董仲穎北上,放棄青州而抗衡公孫瓚,我們大軍越河而過,與張邈,橋瑁等人突襲洛陽。”


    “可笑。”


    “你這是自尋死路。”


    郭圖怒斥道:“你難道不知道劉牧麾下軍卒有多能打嗎?我們要做的是防備,拖垮劉牧,而不是主動出兵,你渡河而擊,是讓冀州軍卒送死!”


    “夠了。”


    “吵吵嚷嚷。”


    “劉牧動兵,自然不懼冀州圖謀洛陽。”


    袁紹目光兇戾,厲聲道:“想要遏止冀州,無非是給朝歌增兵,調公孫瓚南下,他一早就知道袁氏圖謀冀州,所以布軍各處對洛陽形成圍三闕一之勢,讓某等朝著冀州湧入!”


    “這……!”


    頓時,眾文武悚然不已。


    袁紹轉身看著審配,沉聲道:“洛陽不可取,因為劉牧隨時可以調兵迴援,某以為當扶持董卓,借機吞並整個青州,遣人聯絡遼東,請公孫度用兵伐遼西,可以使烏桓牽製幽州戍邊軍,他要伐三輔,南地;我們便奪青州,分裂幽州,至少要廢了北府軍。”


    “諾。”


    審配無奈應道。


    “子遠。”


    袁紹再度道:“再遣人聯絡柯比能,請他與烏桓,公孫度征討幽州,為我們瓦解北府軍!”


    “諾。”


    許攸恭敬道。


    “唿。”


    袁紹深吸了口氣,下令道:“催促麹義,張合,高覽,盡快絞殺關雲長;顏良領軍五千東進,支援董仲穎,一年之內必須拿下青州!”


    “諾。”


    眾文武作揖應喝。


    如今,都在爭搶時間,攻城略地反而成了下乘。


    儲備軍械,糧草,安撫治下之民,遠比一場戰爭來的重要。


    若是不能安撫內部,一旦戰爭開啟,物價崩盤,田畝無人耕種,一衰敗便是數年時間,那時便是內亂,餓殍遍地。


    因此,哪怕是劉牧對於戰爭都是慎之又慎。


    可一旦戰爭開啟,將會席卷內外,所有人都沒有迴頭路。


    “主公。”


    “鮮卑,恐怕難動。”


    眾文武走後,許攸留在大堂。


    平城關一戰,殺的鮮卑失去了脊梁,除非大漢真的不存,不然柯比能絕對不會貿然出兵幫助冀州。


    所以,他不得不提前安撫袁紹!


    “他不重要。”


    “重要的是烏桓與公孫度。”


    袁紹思忖道:“隻要能瓦解北府軍,令幽州淪陷,我們便解除了包圍,那時進可攻,退可守,某多希望此戰來的再晚兩三年。”


    “難。”


    “劉牧非常人。”


    許攸苦笑道:“他能容半年之久,也是被洛陽所拖,現在在涼州設西府軍,可以調用一州輜重,以及互市的儲蓄,所以才敢貿然開啟此戰,但某以為不會打太久,以他們的糧草儲備,頂多半年。”


    “是啊。”


    袁紹行至門戶,眺望洛陽所在。


    戰爭,最重要的便是糧草儲備,以及運輸。


    十萬人的大軍,需要征調三十萬役夫來運輸輜重。


    管子有雲,一期之師,十年之蓄積殫,一戰之費,累代之功盡。


    尤其是劉牧要應對多方之敵,調兵遣將極為繁雜,所以袁紹都無法理解,為何這麽急迫的攻伐三輔。


    須知,這一場戰爭打過去。


    劉牧能勝,也隻是慘勝,幾乎耗盡十年之內的戰爭潛力。


    錢糧。


    是戰爭的本質。


    關羽於此刻才意識到忠義軍的弊端。


    他們是討伐不臣的正義之師,卻是奮戰的孤軍。


    沒有後勤,沒有支援,逢城有義軍,可一個小小的箭傷,都能讓人在痛苦中死去,他從渤海一路南下,連獲取糧草與傷藥的渠道都沒有……


    所以,南下伐不臣之路走的極為艱難。


    每天都要為糧草浪費大量的時間,促使陷入敵軍包圍之中。


    楊氏城。


    巨鹿的大城之一。


    此地,距離鄴城不到五百裏,卻猶如天塹般不可越過。


    一萬五千冀州軍從三方合圍而至,甲胄猙獰,戰旗招展,磅礴的殺機直衝九霄。


    “路盡了嗎?”


    關羽提著鋒矛上前。


    身上的綠袍破碎,甲胄浸滿鮮血幹涸後的黑汙。


    當他從渤海走出之時,早就想到此種結局,所以沒有絲毫的畏懼,隻有深深的不甘,恨沒能殺入鄴城,斬盡冀州不臣。


    已經增至三千餘人的忠義軍,帶著決死之意煌煌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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