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寵遊走在陳縣各大府門。


    不少人,都知曉了劉牧歸國的消息。


    這一夜。


    陳縣有無數人枕席難眠。


    陳國的世子,大漢的驃騎,讓人激動之情難免。


    尤其是聞劉牧之名來到陳國的人,更是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一連兩日。


    陳縣歡聲笑語不曾停下。


    各家各戶,都將僅存的紅綾掛在門楣,為世子歸國大賀。


    陳縣往南。


    郊野之上,劉寵負手徘徊。


    滿寵,史阿,許定,黃忠,乃至連高順都來了。


    顧雍,盧植,蔡邕,以及封侯的陳槐等人佇立在曠野上,眺望著遠處的地平線。


    “琰兒。”


    “累了可以迴車上。”


    蔡邕低頭看著嬌弱的蔡琰。


    “父親,琰兒不累。”


    蔡琰踮腳朝著遠處看了看。


    盧植朝著遠處一瞥,問道:“伯喈,怎的不見泰山羊氏之子?”


    “接待人呢。”


    蔡邕歎了口氣,說道:“驃騎在洛陽留下法令,招各州大商來陳國,自從羊衜迴來之後,一直處理商業上麵的政務,今日還要安撫想要麵見驃騎的商賈。”


    “陳國啊。”


    “還真是膏腴之地。”


    盧植目光掃過城門處自發來迎的百姓。


    “子幹。”


    “真的是膏腴之地嗎?”


    蔡邕捏著胡須笑了笑。


    陳國地處豫州腹地,以前僅九城便養活了百萬之民。


    經曆黃巾之亂後,人口翻了一倍餘,所謂膏腴,不過是政令有達,不管是國相府,還是陳王府,都有俯照民生之政,才能讓此地看著像樂土而已。


    “隨你。”


    盧植意味深長的迴了一句。


    “轟隆。”


    “轟隆。”


    大地一陣震顫。


    天際之遠,騰起一片黃土。


    猶如地龍翻身一般,卷起塵埃風暴朝著陳縣籠罩而來。


    隸屬龍驤軍的旌旗破塵而出,鐵蹄驟然減緩了行軍腳步,開始朝陳縣徐徐抵進。


    “唏律律。”


    片刻,大軍於眾人五百步之外停止不前。


    一輛四馬車輿從軍列中緩緩駛出,停在百步之外。


    “刷。”


    劉牧掀開帳幔,踩著馬凳走了下來。


    將手中的定業刀遞給典韋,整了整身上一襲素衣向前走去。


    大軍急停,車輿駛出。


    少年郎孤身上前,身後是漫天黃沙遮蔽的鐵騎與獵獵旌旗。


    這一幕,衝擊著所有人的眼睛,好似天地為之失色,都在襯托緩行的素衣身影。


    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莫不是如此。


    “兒劉牧迴來了。”


    “父王,一年可還安好。”


    劉牧敞開雙手,合攏作揖對劉寵大拜。


    在陳國之外,他是大漢的驃騎將軍,在陳國他是宗王之子,陳國的世子。


    劉寵值得他拜,更值得陳國百姓一拜。


    天災人禍的時代,豫州腹地能有一片樂土,劉寵功不可沒。


    “我兒。”


    “迴來便好。”


    劉寵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本來準備好的諸多說辭,化為一聲我兒,訴清一位老父親的思念。


    “諸位。”


    “可安好。”


    劉牧挺直腰身看向眾人。


    目光經掠蔡琰時,還如少年般眨了眨眼。


    惹得她退在蔡邕身後,小心翼翼的探頭看著。


    “尚好。”


    “驃騎萬勝。”


    眾人迴應,唯獨陳槐三人肅然大喝。


    一句驃騎萬勝,似乎讓所有人迴到了蕭關征戰的場景。


    龍驤軍目光灼灼的朝陳槐凝視而來,符離亭侯,鄉勇封列侯的傳奇啊。


    “行了。”


    “可去封地看過。”


    劉牧拍了拍陳槐的肩膀問道。


    “未曾。”


    陳槐羞臊道:“末將就一鄉勇,不懂什麽食邑之事,所以讓國相府代為處理食邑,到時候折換成錢糧布帛就成。”


    “可。”


    “迴家吧。”


    劉牧朗笑一聲,朝著眾人招唿。


    迴家了,龍驤軍自有人安排入營休整,不需要他過多操勞。


    “諾。”


    一聲聲長嘯震動山野。


    …………


    ……


    “如何?”


    “可還入你眼?”


    大軍歸營,迎接之人散去。


    劉寵帶著劉牧行於陳縣街道,身邊隻有典韋,許褚作為近身護衛。


    “繁榮了不少。”


    劉牧從街邊攤販上買了粔籹,塞了一根在口中咀嚼,問道:“公羊學宮設在何處了,還有造紙工坊年利多少?”


    “我不管此事。”


    劉寵垂袖淡笑道:“工坊與商業之事,全部托付給了羊衜。”


    “哈哈。”


    劉牧笑了笑,打趣道:“天下未安,陳國還在建設,父王就準備給我讓位了啊,孩兒這是接受呢,還是接受呢?”


    “你啊。”


    “比小時候調皮多了。”


    劉寵搖頭失笑不已,說道:“你和陛下為父都看不懂,你們明明都有能力撫鎮天下,而今更是壓得士族抬不起頭,卻猛的急流勇退,卻是為何?”


    “父王。”


    “你可知一份粔籹需要多少人的努力嗎?”


    劉牧舉起手中的粔籹,目光銳利道:“士族的根基從來不在朝廷,而是在州郡之中,朝廷取賦征兵,乃至治民都離不開他們的協助,朝堂之上他們敗了,可他們還在州郡,使皇權不下鄉啊!”


    “也對。”


    劉寵眉頭緊鎖。


    “或許。”


    “孩兒與陛下類同。”


    劉牧身上氣勢一換,側目道:“我們可以為了一些目的坐視天下大亂,但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大漢中興!”


    “或許吧。”


    劉寵灑脫一笑道:“不管何時,陳國都是你的倚仗!”


    “當然。”


    劉牧眼中盡是笑意。


    陳國,是他的基本盤,更是劉宏手中最為鋒利的刀。


    這柄刀鋒插入關東士族的核心,並且開始瓦解汝南袁氏的影響力。


    當朝宗正劉虞,能批下陳國建設公羊學宮的法令,還讓蔡邕,盧植為祭酒,便是劉宏與他心照不宣的結果。


    尤其是封賜陳國,將汝南潁水以北十二縣劃入陳國,更是讓袁氏元氣大傷。


    “牧兒。”


    “為父沒記錯,你年後便十八了吧。”


    劉寵臉上帶著老父親般的笑容,語重心長道:“你母親早亡,府中無人操勞家事,你可有心儀之人,為父就算厚著臉,也要去洛陽請天子下賜婚詔!”


    “額??”


    劉牧微微一愣。


    他都活出第二世,來大漢都得被催婚?


    “凡為上位者,子嗣便是手中璽。”


    “你還是少不更事,好生想想為何這般形容。”


    劉寵暢快大笑,大漢驃騎,功壓廟堂又如何,還不是他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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